由于神族的帮助,轩辕卿与赤岩的战斗似乎更白热化了。不知为何,以前他总是手下留情,但神族加入后,较之以前却更加的凶猛了。
以轩辕卿的话来说,以前赤岩对他们这方就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有了神族的加入后,即使仍旧将自己一方比作老鼠,那也是和猫体积相当的老鼠,当然容不得他手下留情或有什么玩弄的心态了。
虽然轩辕卿的比喻很贴切,但无忧却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这日,轩辕卿再入战场,却不知被对方的什么兵器所伤,一股煞气在轩辕卿体内四处乱撞,身上的伤口也无法愈合,体内的灵气更是开始外泄。
无忧看着重伤抬回来的轩辕卿,内心十分担忧。但请了无数医师,或者神君,打算将他体内的煞气引导出来,却都没有办法。对此,无忧除了担心,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焦头烂额的时候,紫电来了,“带他去神族,帝君有办法救她。”
而紫电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看着无忧,无忧明白他的意思,那是让她也去。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轩辕卿,无忧无法拒绝。
紫电带着无忧,轩辕卿连夜赶回神族。
无忧看着帝锦,“说吧,你要怎么才能救轩辕卿。”
“你觉得这是一场威胁也好,一场交换也罢,我要你留在神族。”
无忧看着帝锦,眼神微眯,嘴角也扬起一丝嘲弄的弧度,却没有任何的犹豫,“我答应你。”这样的结果,她在来的路上早就想到了。
帝锦深深的看了一眼无忧,没再多说什么,命人将轩辕卿抬进了房间,而剩余的人则在外面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房间的门在再次打开。帝锦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但无忧却没有看帝锦一眼,直接冲进房间,查看轩辕卿的伤势。而房内,轩辕卿的伤口已经开始在慢慢愈合。
帝锦侧过头,看着无忧看轩辕卿那关切的眼神,心里阵阵酸涩。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了吗?她给不了他一句关心。若她知道他救治轩辕卿的办法是将他体内的煞气引到自己体内,自己如今没事是因为暂时被他压制,她会给他一丝的在意吗?
帝锦没再停留在原地,只是苍白着脸颊,转身离开了。
他登上神山,看向远方。幽静的环境,柔和的清风,但这一切的静似乎融入不了他的内心。
这时,一声嗤笑声响起。
帝锦警觉,转身望去,不知何时,竟有一红衣男子站在了他身后。帝锦眉头深皱,因为对方的出现他竟然没有感觉到,这说明,眼前的这个男子,比他厉害。
“你是谁,出现在神族有何目的。”
“唉,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虽然,是在你的上一世。而我今日前来,也只想关怀的问问,那煞气在你体内感觉怎么样?”
“这煞气是你弄出来的。”
“是的,也算是一份见面礼吧,毕竟五万年没见了。”
“五万年?你究竟是谁?”
“呵,都忘了你还没觉醒,跟你谈过去干什么呢?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煞气你压制不了多久的,还是早日回魔族,唤醒真我。你现在太弱了,我还不想杀你,不然就没有意思了。你可是我当初最在意的对手。呵,独孤战天,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那男子说完,便凭空消失了。而他留下的话语,却在帝锦心中掀起了一番波澜。
这些日子,无忧每日都和轩辕卿呆在一起,认真的照顾她。而每次轩辕卿看着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里却是深深的忧伤。因为他知道,无忧既然已回到了神族,恐怕便再也不会随他离去了。
无忧将熬好的汤药喂到轩辕卿嘴边,轩辕卿独自接过,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碗,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以后我不能欺负你了,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你,知道吗?”
无忧咬了咬唇,“你,要走了吗?”
“嗯,离开的太久了,而我的子民,需要我。”
无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轩辕卿离去时,许久不见的帝锦出现了,他走到轩辕卿面前,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见轩辕卿点了点头,朝着帝锦俯身一拜。
帝锦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到一旁,让轩辕卿与无忧话别。可事实上,两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轩辕卿只是看着无忧,眼睛里流动着不可抑制的忧伤,连时常挂在嘴边的笑意也都不见了。
无忧牵过轩辕卿的手,踮起脚尖,在轩辕卿唇上轻吻。感受着唇上的温热,轩辕卿有些震惊的看着无忧。
“以前这样,你不是都挺开心的吗?”
这下,轩辕卿终于笑了,但眼里却更是溢满了苦涩的忧伤,伸手摸上无忧的脸颊,“傻丫头。”
而那头,帝锦看着无忧主动亲吻轩辕卿,他只是僵硬的站立在原地,拳头也是不由的紧握,除了胸腔中翻滚着的苦涩,似乎再也尝不出其他的感受了。
看着轩辕卿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后,无忧才转过身子,看着帝锦还站立在原地,但她没有理他,想要就这样径直的离去。
帝锦从身后搂着无忧,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声音有些说不出的沧桑,“九莲,不要这样对我,好么?”
无忧挣开帝锦,嘴角扬起嘲弄的弧度,“我叫无忧,而九莲,已是过去了,是我已经忘记的过去。当然,也包括你。”
帝锦僵立着,原来,这‘过去’二字竟是如此沉重。他已是她的过去,她忘了他,不在爱他,那他自己呢。又该以怎样的方式拥有或者放手。
无忧渐渐远去,但脚步却在帝锦看不见的地方停下了,她有些出神的望向远方。她绝情吗?也许吧,因为每次只要想到轩辕卿对她说的,她曾与帝锦生死与共但他却娶了别的女人,她就罪恶的想要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看着他的悲伤 ,她就像是取得胜利的小孩一般。对,她用了胜利这个词。她清楚的感觉到,她自己变了,因为帝锦的出现,她变得任性,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帝锦,似乎不仅仅是想要与他毫无关系,而是想将自己变成一朵带刺的玫瑰,让他鲜血淋漓,以此来惩罚他曾被判她的痛。似乎,就像过去的自己一般,深爱着的痛。而这一切,似乎并不需要她去记忆或者学习,一个字,一个词,她就可以组成完美带刺的话语。
不知不觉间,九莲走进了神园,站在一棵大树前,静静的看着。
“呵,九莲,这么看着我这个老人家做什么,是不是二十年没见,觉得我越来越年轻茂盛了。”
无忧看着眼前纤腰晃动,还会说话的大树,惊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
“唉,没法,涅槃后必会忘记前事,那么,你想记起来吗?”
“我听轩辕卿说,只要我的力量超越以前,那么我就会想起一切。”
“话是这么说,但因为你之前是神君,要超越神君只能是神皇。只是,好像有些花时间吧。如果你想立即知道一些事情,我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去三生石前查看前世今生,简便,快捷,说不定还会给现在的你带来许多启发呢。”
无忧摇了摇头,“即使我看遍前世今生,那也只是和看故事一样,只有自己真正记起,才能感悟到所经历的爱与痛。看到的和感受经历的终究不同。”
“唉,随便你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多管闲事,瞎操心。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涅槃后的你怎么那么讨厌帝锦呢?”
不是讨厌,只是不想认可而已。但无忧没有说出口,只是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我该继续爱他吗?或者值得吗?”
大树证了一下后,“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各自都有各自的缘法,我不想做什么评论。”
无忧一咧嘴角,看着这颗懂得明哲保身的大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走到大树下,倚靠而坐,这,倒像是一种习惯一般。
因为之前无忧陪重伤的轩辕卿住在帝锦所安排的院落里,而如今轩辕卿离开了,有人找到无忧,让她搬进了听雨殿,说是九莲以前住的地方。当她走进来,四周的一切让她很熟悉。她一点也不怀疑她曾住过这里。
她被侍婢领进她以前住的房间,桌上的一株花吸引了无忧的目光,花朵晶莹,花瓣状似泪珠,她曾在师父那里得来的一本书上看过。这种花叫落仙,代表至深的爱。这,是帝锦送给她的吗?
旁边的侍婢看着无忧出神的望着落仙,以为她想起了什么,立即问道,“九莲神君,你是不是响起蓝珏战神了?”
“蓝珏战神?”
“对啊,因为这朵花就是蓝珏战神送给你的,真的很漂亮。”
蓝珏战神送的吗?无忧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蓝珏战神现在在哪里吗?”
那侍婢的脸色露出些许的可惜,“蓝珏战神身受重伤,濒临死亡,被安排在百花谷里,利用里面的逆天大阵为他夺命。”
无忧也是一声叹息,“我以前和他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是啊,蓝珏战神对九莲神君很好,而且经常也都会来听雨殿。”
无忧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至少从桌上的那株落仙可以看出,那个叫蓝珏的人,对她的感情也并不一般。
九莲站立在战神殿前,没有任何犹豫,抬腿走进,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只是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微怔了一下,却也没有上前打招呼或者多说什么,只是隐退了开来。
无忧走到后院,看着那里有一片桃花开得正灿烂,似乎觉得该是有人曾在这里舞剑的,瓣瓣桃花落在那人的肩上,发间,和石桌上的浊酒里。无忧站在桃树下好片刻,才折下几只桃花,捧在手中,向着百花谷走去。
百花谷已经封闭了,无忧只能在外面静静的站立着。
“虽然我忘了你,但我还是想来看你,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因为听说,你曾对我很好,所以,我也想对你好。”
无忧将手中的桃花种在了谷前,利用灵力,强行将桃树枝续了跟,“希望我没来看你的时候,它们能代我陪着你。你一定会醒来的,知道吗?”
就在无忧静静站立的时候,帝锦走到了她的身边,“你说,蓝珏对你很好,所以,你便要对他好。那么,我呢?为什么独独是我,被你排除在外。”
无忧抬头看着帝锦,嘴角咧开嘲弄的弧度,“因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忘记你,不再爱你。所以,如今的我可以选择讨厌你,将你排除在我的生命之外,不再原谅。”
“因为我曾犯下错误,所以你就要把我对你的爱化作利刃,将我凌迟?”
“爱?帝锦,你的爱究竟有多深,又有多真?你别告诉我,你曾爱我爱到要娶别的女人。我真庆幸我忘了你。如今的我可以不恨你,但也不会原谅你。”
“呵呵,原来,许多事真的早已注定。哪怕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仍旧履行着你说过的那句话,你可以不恨我,却也不会原谅我。而且,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你已忘了我,已不在爱我。我记得你说过,若爱,便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所以如今的我,连被你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了。”
帝锦离开了,无忧却还站在原地。眼神里,带着无比的茫然与空洞。不知为何,虽然她仍旧伤了他,用那些带刺的话语,将他凌迟。但她这次的感觉不再是胜利,她觉得她才是那个失败者,所以她只能自欺欺人。她伤的是帝锦,那她呢?她想要的胜利呢?她说不清心中的感受。但她清楚,她与帝锦,谁也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