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包厢闹剧
风起的时候抬头，看四处飘散的落叶，像看记忆的碎片，时光的剪影。
从那里走出来后，果然就是繁华的街道，而“梦幻”就在眼前，站在门口前张望着看见了我的晏林飞一样地跑过来。
“花开，你怎么这么慢？打你手机就关机，不是说在广场附近么？你怎么会从那边走出来的？”
“我，没事，抱歉，是迟了，刚才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都忘记在哪了？啊，对了，晏林我给你介绍，这是宁小枫，我的同事。”
晏林盯着小枫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嗨。”
“嗨，不介意一起吧。”宁小枫笑得花枝招展。
就这样站在门口太醒目了，特别是宁小枫那一身的性感打扮，我正想说进去吧，顾明熙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满脸堆笑地说：“哟，花开来了，怎么光站着不进来呀？”
顾明熙，是我们高三一班的班长，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笑起来进挺斯文的，一副好学生的派头，可那只是外表上给人的印象，玩起来比谁都要疯狂，和女生们也很谈得来，高中时女生们的情书收了不少呢！
我说：“这就进去，就等着班长你来带路。”
“有谁姓班名长的么？”他最爱装糊涂。
“好了好了，顾明熙你是不是出来带路的？”
“是，嗯？这位是？”
没等我来介绍，宁小枫就自行上前去挽着顾明熙的手，“帅哥，我叫宁小枫。”宁小枫的广东话别扭得让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每次一听到她说广东话我就感觉特难受，叫她不会说就不要说的，可她老是喜欢一句普通话里就加入几个广东词，高兴是的时候还会一个劲地别扭下去。
她现在可是在用她的那些别扭的广东话跟顾明熙在搭讪，我还看见了一路上在旁边经过的男侍应眼睛的视线都往她的胸部上去了。
我和晏林走在了他俩的后面，晏林扯了扯我的衣袖，我看向她，她还在盯着宁小枫的露背说，“你说她跟只穿内衣出门有什么分别？花开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的？”
“她是我同事。”
“哥哥的公司怎么请这些人来着？”
“没有的事，我觉得宁小枫她挺能干的。她，她只是喜欢追逐潮流而已，呵呵。”我想是吧？？？
“花开你单纯不懂得这是什么世道，这些人应该少些来往，看她那样一点也不像OL，就像一妓女。”
“晏林。”
“OK，同事是吧，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忽视，嗯？”
“……OK。”
“嗯，这还是不行，这么久了我都还没去过大哥上班的地方，改天我也顺便去看看你上班的地方。”
“你不用回厦门了么？”
“实习嘛。”
“不是当义工么？”
“呃，就是一边实习一边当义工嘛，反正修够学分就可以了，最后一年不上也罢，而且厦门好远呢，我可是舍不得花开你呀。”
“瞧你这贫嘴，对你的帅哥们就管用，对我可就一点用处也没有，小心晏叔叔抓你回厦门去。”
“怕什么，只要我说一声，哥哥就站在我这边，大哥最疼我了，到时爸爸妈妈也就拿我没办法。”
“就是晏森哥善良才被你欺负。”
我大笑着一个闪躲躲不开就被晏林捏着了脖子。这家伙文化科老是徘徊在合格与不合格之间，除音乐之外，就是那发达的运动神经，每年都是女子组第一名，她老是说要不是弹钢琴的女孩子更漂亮更讨男孩子欢喜，她早就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然后夺冠。
“哟，你们聚旧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宁小枫抱着手站在前面一门口前，笑着看了看我和晏林，然后便扭动着腰枝踩着高跟鞋走向我们相反的方向。
“你要走了？”我问。
“是呀，全是女的只有一个男，而且还是比我小，找不到乐子就走人呗，继续找我的乐子去。”
“喂，宁小枫……”
“放心，我还是懂得礼貌的，我报了我的芳名后就说有事先走了。”
她头也没回地一路走远了，还是照样昂首挺胸地我行我素，完全对两旁的眼光视若无睹。
“妖女。”
晏林皱起眉骂了句，然后也拉着我走了进去。我都还没弄清状况，就被横飞出来的人抱得差点断气，幸好晏林及时出手掰开了纪小小的魔爪。
“纪小小你这个暴力女快放手，你快勒死花开了你知不知道？”
“我哪里暴力了，那是西式的拥抱，人家可是好久没见花开了，想死我了。”
我一手撑住纪小小就要撞过的额头，这家伙就是喜欢占人便宜。
纪小小，是我高三的同桌，幸好我们当时是一个月编一次座位，也就当了一个月的同桌，她每次都不做作业，晚修就趴在桌子上看杂志看小说，值日老师来时就要我通风报信，等我做完了她就拿来抄，可她每次小测大考都比我高分，她呀要是肯努力一点点，就会像徐扬顾明熙刘子晔卢洁他们一样大小的奖杯奖状满天飞。
跟纪小小同桌也没什么不好，唯一最不好的就是她老是要我替她通风报信，我还等着别人来替我通风报信呢，所以我最喜欢和卢洁同桌了，不过，今天卢洁可没有来。
而且，他也没有来。
有点失望。
唉，我真是一傻瓜，他人在国外怎么会来呢？即使他回来了也不一定来参加这些高中同学的小聚会呀对不对？
“对不起，花开。”
晏林在我耳边小声说。
“怎，怎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呀？”
“因为我听说了刘子晔从英国回来了，所以跟顾明熙他们开了这么一个聚会，我本来都以为刘子晔会来的，可后来顾明熙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傻瓜。”
“唉，是呀，要不我也应该早一点告诉顾明熙他说，哪个高中同学都可以请就一个白茵请不得，可我忘了说，这么大的一件我居然忘了说呀。”
接着，晏林被纪小小拉去猜拳，而我坐在角落处喝我的雪碧。本来纪小小叫的全是酒，但晏林硬去拿了一打的罐装雪碧来，还叉着腰对纪小小说，“花开不是你，你怎么能让她喝酒呢？”
今天来的人不是很多，徐扬这几天都在广州忙着，他也开始会很忙呢，他大学里的一位教授选了他当助手。还有卢洁和敬未也没有来，敬未就不用说了，一定又在哪块土地上拍她喜欢的照片，可是卢洁也不见人，晏林说联系不到她。
顾明熙就在一边被白茵缠着说要猜拳，然后猜输了就向顾明熙撤娇，结果不管他赢了还是输了都是他喝的酒。而另一边的纪小小一边和晏林猜得死去活来一边跟晏林说，“白骨精是怎么对付唐僧的？”晏林马上答：“犯贱。”然后就开始没完没了地谈论着她们的西游记，谈着谈着纪小小就越起劲了，拿着一整瓶红酒就直接灌下去，那种疯狂想拉也拉不住。不过，纪小小也是在三年前才开始喝酒的，念高三的那一年小小的父亲破了产，高中毕业以后她也没有上大学，在一间超市里当推销员。
见我一个人看着在喝雪碧，顾明熙摆脱了白茵笑着走过来坐在我旁边说：“花开还是个乖乖女，一点酒也不喝净喝汽水。”
我没来得及冲他损几句，白茵就端着一杯红酒硬是坐在了我和顾明熙的中间，她这有前有后的身材就这么挤进来，我唯有腾出位置来了。
“女人懂得品尝红酒的才称得上是女人。啊，花开，你不介意吧”
我心想，你就这么挤进来我还能介意什么？于是，我便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介意，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提议。”
“什么提议？”
“就是……”
她脸上的那些化妆品的气味让我有打喷嚏的冲动，然后我的提议还没说出来就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惊得她当下打翻了两杯红酒，也洒了自己一身。她的那声尖叫呀简直要将在场的所有玻璃杯给震碎了，拉着顾明熙的衣袖在喊我某某名牌的新裙子呀。
“你叫什么呀，放心，我来替你擦擦就好了。”结果我在取面纸时打翻了两杯红酒，洒了白茵满头发满脸，“啊，抱歉，我帮你抹。”
“滚开。”白茵绑着脸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将我推进沙发里，“花开，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不对。”我可以发誓我这是冤枉呀。
“什么时候都自以为人缘很好，你算哪根葱，我白茵仍然是万人迷的大美女。”
“白茵，花开不是跟你说她不是故意了吗？”顾明熙夺过白茵手里的那只空玻璃杯放回桌子上。
“哟，大美人发怒了耶！”晏林拿着大团的面纸就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扑向白茵，“哪里脏了我给你擦。”然后便用力地而且胡乱地往她的脸上擦去，弄得整一包厢里尖叫连连。
而连站也站不稳的纪小小，估计有一半意识己经跑掉了，她就不知从哪里捞来的一大把牙签也要去给人家擦脸，顾明熙马上站起来阻止，纪小小已经半睡过去了，整一大堆的牙签就往他身上洒了过去，连同我的头发也插进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我呆住了，估计其他四个人也呆住了。
“你们……”
然后，连刚进来的刘子晔也呆住了。
包厢内，静得只听得见顾明熙身上的牙签滑落到沙发上的声音。
直到一位专业的侍应生走了进来差点打翻了托盘才打破了寂静。
“嗨，子晔你来啦，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顾明熙站起来，身上的牙签跟下雨似的。
“嗯，会议结束了，有时间就过来。”
刘子晔一身的悠闲装，背着一个单肩包，还是跟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一点点的惊讶过去后很快便恢复了淡淡的神色。他的话刚说完，白茵就像一八爪鱼似的直扑上去，缠着刘子晔的胳膊不放，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相，兰花指一扬直指向我，“子晔你看我的新裙子被花开弄脏了，花开她真坏，拿着一瓶红酒洒得人家满身都是，这可是今年夏季的新款裙子……”
他看向我这边，我半张着嘴却忘记了要说什么。
晏林一听白茵的话就火大了，她说：“你吵什么呀你，不就是一条裙子吗能值多少钱，说个价吧，我晏林给你快递十条八件，可你也同样要赔花开衣服。”
“是她故意打翻酒杯。”
晏林正要反驳，我赶紧拉着她摇头说，“不。”晏林咬咬下唇还是把气咽了回去。我对白茵说：“我改天给你寄去一件新的一模一样的。”
“算了，我白茵可不是那些斤斤计较的人。”她得逞地甩了甩头发。
当我再看向刘子晔时，他已低着头坐在一旁的沙发里，我心里很不舒服，能再见他我很高兴，可我万万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吵闹下见的面。我知道他一向喜欢安静，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在音乐室里练琴，或是到图书馆里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有时也只是和顾明熙一起打打蓝球。
白茵坐在刘子晔旁边，跟他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一直是个有教养的男生，虽然话不多，但还是会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别人的话。另一头的顾明熙挨了不少纪小小的拳头，无论我和晏林怎么劝说，纪小小她还是没完没了地喝，还骂人打人。
顾明熙一手抢过纪小小洒瓶，“一个女孩子喝点酒还可以，但瞧你现在这模样。”
“我这样怎么了？要你管，顾明熙，我告诉你，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我爸都不管我了，还轮到你说，你算老几呀你？”然后一拳就向顾明熙的左眼揍去，顿时黑了一大圈，我急忙扶起从沙发上滑落到地板上的纪小小，“抱歉，顾明熙，小小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喝酒有点胡言乱语。”
那边的白茵就笑着冲来了一句，“酒品可真差劲，不会喝就别喝，以为喝醉了就可以肆无忌惮。”
“住口——”
我马上拉住晏林的手，叫她不要，然后我看到了刘子晔站了起来，他说，“已经天黑了，回去吧，你们也是。”最后他看向我们这边，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好，”顾明熙站起身来扶起醉得有点不醒人事的纪小小，“这家伙我来送吧。”
白茵即刻粘着刘子晔，用尽所有的形容词来形容夜晚有多么多么的可怖，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孩子回家是如何如何的危险，听得我跟晏林都是一脸的黑线。不知道是谁在高考的前几天还千方百计地找到各种的借口然后溜去哪间网吧呢，还混到晚修结束才慢悠悠地回来，这也是同样是溜出去了的纪小小回来告诉我们的。
出了酒吧的门口，我伸手叫停了辆计程车，然后帮顾明熙将小小扶进了车子的后座，说：“麻烦你。”
“不麻烦，反正也是顺路，拜，路上小心。”
顾明熙走后，几分钟刘子晔也打了一辆计程车，白茵拉着他就要上车去，可他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你们两个女孩子回去可以吗？”
他看着我，我总是下意识地点头：“嗯。”可晏林却笑着说：“我的语文水平可没白茵那么高不会用那么多的形容词，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大不了就报警呗。”我用手肘碰了碰晏林她才没再肆无忌惮地笑下去。
我说：“前面是公车车站了，我们搭公车回去就可以。”
“上车吧。”
“啊？”
“你们俩先坐车回去，我等下一辆的计程车。”
“子晔，这个时候很难再有车了。”站在车门边的白茵在那里跺脚了。
晏林走过去拉开挡在车门前的白茵，“叫你走开咧，来，花开，上车。”然后又拉着我上了后排车座，“谢了，再见。”
“路上小心，”隔着车窗，他看着我说，“再见……”我又点头了，还是忘了要说什么，可当我终于出声时，司机大叔已踩着油门开车走了，我只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
“啊，花开，你刚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那只白骨精的脸黑得跟碳似的，哈哈哈……”
我连忙转过身从后车窗望出去，我看到他还站在那里，直到司机大叔转过弯去我才回过头来，旁边的晏林跟司机大叔聊起了她自己前段时间驾驶过程里的战绩，我看着窗外密集的人群想起了那次去广州站在人山人海的地铁站前时的情形。
那时我瞒着老妈参加的中学生美术大赛得了奖，然后便一个人背着书包拿着一张广州地图准备去搭地铁，那时我第一次坐地铁，我不懂，后来在那里意外地遇到了刘子晔，我问他地铁要怎么坐，他只是说跟我来吧，然后我便模范他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他上了地铁后我也跟着上了地铁，他问我去哪，我说去白云区，后来下车了我问他去哪，他说我去外婆家，然后我看到他重新买票搭回去。
那次以后，每当我坐地铁都特别地开心特别地高兴，有时我还会笑着小声地对自己说：“他送我呢！”
他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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