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利空出尽
趁着赌市“走熊”,海龟、假洋鬼子大笔融券做空。对象主要是散户如阿Q、王胡、小D一类的扎堆股,管它市盈率、市净率一概杀无赦!洪水滔天才好。有天马财经TV的配合,招招奏效。不过他有时也疑惑:天马财经TV哪来这么大的能量?在美利坚,这是完全不可能的!难道真有“天助”吗?他也说不清。
交易大厅里显现壮观的“羊群效应”:散户们见势不妙,眼快的纷纷割肉逃亡;割不动肉的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逃离了股市。昔日“一息尚存”的大厅忽然更加空寂冷落起来。门口卖茶叶蛋的大妈收了摊儿,“弃暗投明”去了;卖烤红薯的小二也不见了踪影,剩下几只麻雀儿在啄红薯皮;卖财经报纸的下岗大叔还在苦撑;股民寥寥可数的自行车也使看车收费的大爷很无奈。有个专家据此研究出一个“自行车底理论”:“这个时候智者是应该进场抄底的。”
海龟假洋鬼子成功逃顶,又可以逢低吸纳。
他得到内幕说:“国八条将公布。政府将进一步加快对外资的市场开放,几个境外的大型基金有望获批进入。”两位提前布好了局。
是日,阿Q、王胡听到“国八条的利好消息”公布,兴奋不已。
只是阿Q“太阴暗”,“凡事总朝坏了想”,而且越想越悲观:“规矩的外资基金雇了几个海龟派做经理,不过是多了几个喜欢做空的假洋鬼子而已;汪主持虽久不露面,但被手段不在他之下的邹七嫂的妹子取代,更不要说还有经济下滑、提高国企利润上缴比例的隐形利空!”分析了形势,阿Q狠狠心定下了“高开了就跑”策略。
王胡颇有些兴高采烈,见阿Q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怕他影响了自己发财的心境,果断弃他而去,入了“看多”的“群“,他发言说他要融资抄底,可以出到月九分五的利,足足高出行情十五个点。云云。
不知阿Q真的是“祖上阔多了”还是他有“股神”的天分,总之这天的股市正如他所料“高开低走”,下午汪主持出人意料的露面“力挺股市”,不料股市却愈发跌得欢了,而且最终跌破了“天朝底”。
王胡吓出一身冷汗来,但幸好没人借他钱!也幸好他不够证券公司的融资资格!阿Q定了“高开就跑”的策略,但他的股偏偏都是“低开低走”,所以他也就没下手,也损失了不少,简直痛不欲生。聊以自慰的是自己的分析和预见居然如此正确,自己恐怕会成为未来的“股神”也说不定。阿Q如此这般克服了心理负担后觉得轻松了很多。所以他一碰见了王胡,就忙一瞥王胡的脸,看他敬服了没有。不料王胡借口“钱局还找他有要紧的事”就窜不见了。
阿Q最后的慰藉落空,又想到自己的荷包缩水的惨不忍睹,股民也个个神色凝重,不禁又愤懑起来:“操纵股市做空,汪八蛋!股民个个敢怒不敢言,逆来顺受,活该!小D不跳第二回楼,也不是好男人!”
“呵呵!”他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第二节:酸葡萄心理
阿Q以为“散户大抵都是如此不幸的”,既然大家都一样,他也就不表格外的愤怒。除了小D反应有些过激,“一气之下跳了楼,幸好只擦破点皮”外,他又没看见再有谁“追随小D而去”。虽然有几篇报道说哪里两口子吵了架,其中一个或两个跳了楼,他也疑心“绝对和股市有关!”但别人都没有这么说的,他也就装聋作哑“随大流”了,免得被质疑“幸灾乐祸”、“心理阴暗”。
他也常和闲人们聊天,特别留意人家对股灾的看法,可人家也并不“骂”。他替人家出气,人家也并不领情,反倒像王胡一样的怪他“输不起!”这实在让他“太麻麻的”想不明白。
“妈妈的王胡,隔壁老王惹了你家的狗,你不依不饶骂的全院子都不安生,股市快赔死了你倒不骂了,还在装深沉!你们装,谁不会装!”
他站在吐谷祠小区的门口正在“腹诽”着,却看见赵公子开着“大奔”过来了,停在路边。
“这货赔了一百多万还买得起‘大奔’!真是‘世事难料’!谁叫人家是公……”他想。
忽然他又兴奋起来:“散户钱少,赔也赔不到哪去,所以骂不出口。赵公子赔的多,还不知道会骂成啥样儿哩!”
赵公子下了车,然而却并不“骂”,看样子他很忙,顾不上“骂”。
阿Q眼睁睁看他进了“麻将馆”,里面顿时热闹起来,寒暄、开玩笑的声音响起了一片。
股民贾东张西望远远的走过来了,他脑子里又有了想头。
这贾股民住在离吐谷祠不远的一幢楼里,他本是一个建筑公司的“内退”下岗工人。但他“人很活”,又有经营头脑,于是把家里改造成了“麻将馆”,一圈麻将下来,一人两块,四人八块,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开张,即使除却开销的外,收入也依然很可观。他的老婆,虽也算不上“女英”一类,但还是值得一晒的——她的照片曾经上了《商报》:在冬日的寒风里,她披着一床大棉被(?)军大衣(?)——我记得是“大棉被”的,但为了迎合大众的审美意见就改成“军大衣”了——坐在楼下路边摆摊卖菜,手里还捧着一本《大学古汉语自学教材》在看,被誉为“下岗女工”的榜样。照片公布了以后,“感动了无数网友相助”,天天一出摊儿菜就被买个精光。但一个月还是半个月后就再不见人影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贾股民长的也很震撼:肥硕的五短身材,头大如斗且秃,目光如豆,因为实在长得像极了“雷大官人”,阿Q誉他为“雷大官人第二”。而据他的观察,这种面相是“颛顼额阔如盾牌,皋陶的嘴状如马嘴,武王不抬头眼睛就可望到天”,正在“走大运”,是要“恭敬不如从命”的,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要鄙视甚至憎恶之。
“司马子良没掐死斗越椒,招致灭族之祸,也是活该!”他毒毒的想。
贾股民渐渐走近了。
两个互相打量着都不说话。
他们虽然都在一个证券公司开户,但话不投机,所以也并无深交。
阿Q不想和他打招呼。
贾股民正在“走大运”,心情大好,似乎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所以他笑容满面,先开了口:“呦,老Q,闲了?”
“嗯。”阿Q仍然扎着大王的势,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以为“雷大官人第二”原本就不该笑,因为他一笑起来就更像一个“若敖鬼馁”了,难怪假洋鬼子喜欢做空!谁愿意让这样的股民赚钱呢?但“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股票咋样?”贾股民并不在意阿Q想什么,笑着问,点头哈腰的像一个鬼子。
阿Q想起这家伙年前扎堆跟旅游团去了趟日本,“零团费”的那种,因为只给老婆买了一个百日元的小挂件就再不肯破费,被领队骂了个狗血喷头。
“去哪儿不行,去捧鬼子,真是贱的可以!”他更鄙视之了。
“股票……”贾股民还要唠叨。
一提股票阿Q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正想破口大骂,却忽然狐疑起来,因为他的印象是这“若敖鬼馁”一样的家伙,原本和陈三一样——“满肚子坏水”的。他怕他“收不住骂过了头”,被贾股民谗言到“社区干部”那里,给他一个“思想反动”的印像,而“思想反动”的,是休想有“扶助”一类的好事的。虽然他从没有领教过什么“救助”一类的好事,但至少也不要“祸从口出”招致祸端的好!所以他“狐疑”,继而“噤若寒蝉”了。
而贾股民似乎也并不关心阿Q的“股票咋样?”况且阿Q不说他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他兀自说下去:“多好的行情啊!赚得盆满钵满的……”
“什么?”阿Q疑心这家伙在说“鬼话”。
“翻了两番,我的账户……买的是飞天的概念。”他说。
“就你?——股民神经病的多,吹牛的更不计其数,什么赚了几亿的股神就有好几个,现在哪里?谁还再提他们?”阿Q不屑的说。
“你这怀疑一切的态度是不对的,老Q!”贾股民居然指责阿Q起来了。
“怎么?这‘若敖鬼馁’一样的东西,也敢出言无状么!”阿Q正要发作。
贾股民却掏出一个“股票机”给他看:“看,这是我的市值,个,十,百,千,万,十万,还有这里,四万四千四百四十……”
“怎么这么多‘四’啊,晦气!”阿Q说。
“迷信!难怪散户赚不到钱!”贾股民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看着阿Q。
阿Q很尴尬!“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酸!”他料不到自己竟然“不幸而被言中了”,而这原本是他很看不起的。
大概人类的本性都是很“好为人师”的罢,贾股民也很得“真传”,趁机向阿Q推荐股票,他耐着性子一看,又“不屑一顾”起来:“这‘若敖鬼馁’一样的东西也能发财!还能教我么?我‘一饭千金’的时候,他还不知在哪里!”
然而贾股民却更加得意起来了。
“拜拜,老Q!杨主任找我去社区有点事,先走了。”他摆摆手,回了头走着说。
“杨主任?美女……丑男……黄钟毁弃,瓦釜雷鸣!”阿Q却愈发要“气破肚皮”了。
据说他在吐谷祠睡到半夜,忽然醒了悟:“那‘若敖鬼馁’的货,不过是学了那几个被媒体吹起来的‘股神’,把别一个什么地方的钱,打到账户里充数罢了,原本是‘不值一哂’的!”于是他又释然了,终于又沉沉睡去。
注:“若敖鬼馁”的原意是若敖氏的鬼将因灭宗而无人祭祀。比喻没有后代,无人祭祀。阿Q误以为这是一个鬼,当名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