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寒川回头看苏银娣:“你见过她男人?”
苏银娣摇头:“没有,他们说都有好几年没回来了,也许死在外面了。”
向寒川笑:“都死在外面了,怎么还分什么党派呢?你可别吓你的明珠姐,她胆子不小,越吓越来劲。把行李给我,你忙你的去吧。对了,她去镇上做什么?不是让你们不要乱跑吗?”
苏银娣难堪的低下了头:“钱不多了,明珠姐不肯让我去找田管家,她要自个跟着阿嫂去卖毛蟹田螺换粮食。”
向寒川冷了脸,转头就回了房。苏银娣煮了午饭请他出来吃,都没得到他的回音。
殷明珠回来时,已近黄昏,她欢快的跟阿嫂道别,急急的往小院里闯。见苏银娣傻傻的站在她的房门口有些莫名了,边把手里的竹篮往洗衣台上摆边歪着头看苏银娣哭泣的模样:“阿娣,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要不,你去找田管家就是了,不过得先去找左二爷才行。阿娣?”
苏银娣哭得更大声了,边抹泪边说:“若先生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怪罪我的。明珠姐,先生怪我的话,我怎么办?”
殷明珠知道,这些日子苏银娣是委屈的。起先是她为了双秀的事故意冷落苏银娣,后来是真的忙了起来。苏银娣是个很好的持家理事的好女人,但她没有经历过殷明珠的磨难,为了生存,殷明珠可以做很多她觉得值得的事,把脸上的笑和心里的不堪区别得明明白白,但苏银娣不行。她已穿惯了上好的旗袍,无法把粗制的短褂长裤放在眼里。就像她的心里住着了向寒川这样的男人,无法再把别的男人放在眼里一样。殷明珠也曾有过让苏银娣做向寒川的女人的心思,但前提是她已离开向寒川了。可是这些年来,她都没有走了他的圈子,而是被他圈养得越来越不似原先的自己了。她也很无奈啊。
此时的向寒川正开门看着一身乡下打扮的殷明珠鼻子直泛酸,她的头发裹在碎花布头里,露出来的几缕发丝随着晚风拍着她泛红的面庞,身上的粗布衣裤还沾了不少的泥浆,一双手倒干净。她现在正搂着苏银娣,安慰着她的眼泪,都没用半点心来看他的出现。
向寒川有些不高兴的叫:“明珠,我饿死了!”
殷明珠不由瞪大眼看着斜眼白了她一下的向寒川,他竟说完这话又回房关上了门。好像他一直都在那里,从没有离开一样的,只是她自己没有看到他一般。她突然心里也委屈了,她突然想,她不来或是早来这里会怎么样?可是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啊。她想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了呢?她竟会在他面前觉得委屈。
殷明珠不解的跟进房去时,向寒川正站在一旁瞪着她,边关门边说:“把这衣服脱了。”
殷明珠一听不由脸红,仰起头假装的咬他一口,惹得向寒川直笑着把她搂在怀里。外间传来隔壁阿嫂的声音:“明珠,怎么了?你家太太怎么哭成这样子了?”
向寒川不解的皱眉:“太太?谁啊?”
殷明珠忙止住向寒川伸过来脱她衣服的手,急急的回头说:“阿嫂,我先生回来了。明早让你看看我先生。”
阿嫂在外面笑着边回头走边说:“哟,是先生啊。那我走了。明珠,小心你家先生又走了,你家太太给你脸色哟。”
向寒川好笑的把殷明珠抱在怀里,把那难看的头巾丢在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你们玩什么?你跟她们说,阿娣是你的太太?”
殷明珠一边推他一边说:“我衣服脏死了。我跟阿嫂刚回来时见着有人在河里捞鱼,他们丢了好些田螺,我们就捡了回来。我去把田螺用盐水泡上,明早做糟田螺给你吃好不好,配上黄酒,很好的。”
向寒川难过的把头埋到殷明珠被扯开的衣领里:“明珠,对不起,我离开这么久。我去香港不是专门去见她。上海的钱越来越难挣了,我要想别的法子。到时,我们一起去香港。还有你怎么能跟别人说,阿娣是你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