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
身子晃了晃,差点就撞上前面的刀刃,银巽低喝了一声,游丝出袖,缠住了那刀。
叶相飞快地将手扣在琉璃喉间,冷笑道:“竟还有这样的趣事,贵妃娘娘,您要不要趁着现在大家都在,澄清一下陛下口里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竟然还给陛下戴了绿帽子么?”
银巽气得身子直抖,这两天本就觉得银冷冽怪怪的。如今是总算明白了帝王心里原来一直有结在。可是这结来得不明不白,一盆脏水就泼下来,半点余地也没给琉璃留啊!
南不归脸色也沉了,楚立和青风则是糊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帝王始终没有抬头看琉璃,只是道:“浪费的时间太多了,相爷若是不杀,那朕便动手了。”
言罢,起身朝叶相飞去。
叶相一惊,手指扣得紧了些。琉璃本就苍白的脸色根本一点波动也没有,只是闭着眼睛,像什么也不想管了一样。
银巽一边扯着游丝,一边咬牙射出一根银针。刚才怕琉璃伤着所以不敢动,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窒息的一瞬间,叶相的手一僵,不再动了。身前有人飞了过来,将自己拉了出去,紧紧抱在怀里。琉璃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垂着头,推开了他。
“琉璃。”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却不想去管了,只觉得有些累。分明告诉过自己不要计较了,都是不得以的办法。但是心口处的疼痛,还是铺天盖地一般。
“怀的是谁的孩子?”琉璃淡淡地重复了一句,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有些惊慌的男子,歪了头道:“需要我告诉你答案么?”
银冷冽眉心紧皱,看着琉璃白了的嘴唇,闷哼了一声,哑声道:“我不需要你告诉我。”
“可是我想告诉你啊!”琉璃笑得天地失色,睨着银冷冽道:“要告诉你的就是,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呢!”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这话…
“安琉璃。”银冷冽低喝了一声,心里恼得没有办法:“除了我,还能是谁的?”
琉璃笑了笑,道:“还有可能是银巽的呢!他总陪着我,你既然都怀疑了,做什么不去查一查呢?”
银巽平静地将匕首送进了叶相的胸膛,转头回来看着琉璃,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复杂。
银冷冽心口一沉,也知道不该那样讲话,但是不那么说,叶相哪里会分散精力,让他们寻得空隙救她?
他当真…不是那个意思。虽然好奇叶紫烟那句话的起源在哪里,但是他也没有残忍到会当面质问她。
银巽走过来,捏住琉璃的肩膀稳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低声道:“傻瓜,胡说什么。”
琉璃转头,朝他笑道:“我竟不知心还可以这样拿来糟蹋,随意他怎样想怎样说好了,我不在意了。银巽,回去吧!好累。”
瞥了一旁脸色难看的帝王一眼,银巽点头,带着琉璃便往城门楼下走去。
“安琉璃!”帝王低喝,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恼怒地道:“先不要走,我跟你解释清楚。”
琉璃侧头,笑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自己说出来的话,可是半点也不能收回的。就算你想说只是说给叶相听的,但是你心里若没这疑虑,也就不会这么问了出来。再解释一句都是多余。陛下留步。”
“琉璃…”胸口一阵发紧,帝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怀孕的女子敏感且容易受伤,他一时情急,忘记了。她的心里,听见那句话,该是多疼。
手被甩开,面前的女子跟着银巽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方直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该怎么办呢?总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一样。
银冷冽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微沉。
“皇上,叶相死了,接下来怎么办呢?”南不归问了一句。
帝王回神,冷冷地扫了一眼叶相的尸体,道:“封锁消息,对外称叶相在与朕谈判。然后,这尸体丢去喂狗。”
楚立、青风都被自家主子身上这戾气一震,接着低下了头。
“是。”
银冷冽转头看着外面的水,整个国都的代价毁了九万精兵,还有二十万,他等不及了。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亲手将她拥在怀里,再也不用顾及其他。
红鸾宫。
琉璃坐下来,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银巽睨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要不然,你的孩子当真认我做义父好了。”
琉璃犹豫都没犹豫,点头道:“好啊,也许不用义父,直接叫父亲也可以,总归来历都被怀疑了,便干脆不要做那人的孩子。”
后面跟进来的菊香和翡翠都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被陛下伤了心。可是这话,也未免太没规矩。
“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注定是要受万千宠爱的。”银巽叹息了一声,微笑道:“琉璃,别折磨自己。皇上犯傻,你可不要被他的傻气着。”
琉璃眉梢一动,看着银巽道:“你若是我,你就会知道我为何这样生气。分明…”
话到嘴边终究是难说出口,琉璃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罢了。”
枉了她当初撕心裂肺的疼,还要换来这人一遭怀疑,太不值当。
“娘娘,穆妃求见。”菊香的声音传来。
穆倾心?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琉璃皱眉,应了一声道:“请进来。”
长长的裙摆曳地,穆倾心快速地走进来,却在看见屋内还有其他人的时候愣了一愣,行礼道:“臣妾给娘娘请安。”
“免礼。”琉璃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问:“穆妃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穆倾心抬头,眼里光芒明亮:“臣妾来感谢娘娘。”
感谢?琉璃睁开眼睛,不明所以地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感谢?”
“废妃叶紫烟已诛,臣妾多年心愿得偿。要不是娘娘,皇上也不会下那么重的狠手。”穆倾心笑得满足:“听说她死不瞑目,臣妾觉得很高兴。”
大殿里的人都是一怔,琉璃身上一寒,神色古怪地看着穆倾心问:“你与叶紫烟,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穆倾心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淡笑道:“都是往事了,不必再提。可是,宫里好像起了不该起的流言,怀疑起了您腹中的皇子来。”
琉璃脸色一沉,嗤笑一声道:“宫里向来最快的就是消息。有什么样的主子,底下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穆倾心一惊,觉得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不少,面前的女子不同前段时间看着的温和,好像一只猎豹,露出了久违的爪牙。
不过,有一点像受伤过后重新建起防备的猎豹。
“臣妾不曾怀疑过娘娘。”穆倾心屈膝道:“所以,做为报答,臣妾会替娘娘查清楚此事。”
还要查清楚,琉璃笑了,眼角眉梢都是令人惊艳的色彩,可神色里的一丝丝伤痛,却像一根针,直扎人的心底。
“查吧,查出来,陛下会好生奖赏你的。”琉璃淡淡地说着,起身往内室走:“你们都回去吧!我想好生休息了。菊香翡翠,送客。”
穆妃沉默,转身便往龙泽宫而去。银巽仍旧是坐着,不动分毫。
琉璃是伤了心了,可惜他们都没有一种药,能治那心病。
二十万大军在国都之外按兵不动,洪水褪去,眼前的场景令人不忍直视。可以说尸体已经是天然的屏障,叶家军再要进攻,也寸步难行。
不过,第二天下午,没有开战,叶家军的人慢慢地进城,将一具具尸体抬出城去。九万具遗体,帝王便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他们不停地搬。没有丝毫的声音,叶家军就安静地搬着,脸上的表情平静又悲痛。
心里好像就有什么被触碰了一样。帝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问旁边的南不归:“朕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南不归沉默,随即道:“陛下未免无情,只是江山需要。您的情意,因了是在龙座之上,所以不得妄用。”
“但是。”南不归转头,看着帝王道:“您昨天伤了德贵妃娘娘的心。不管怎样,我若是她,身怀有孕被人挟持,自己深爱的人却说反正肚子里的也不是他的孩子,随意杀好了。这样的话,我可能再也不会原谅他。”
银冷冽闷哼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微微苍白。
“您也没有再去红鸾宫不是么?”南不归转头看着下面的场景,淡淡地道:“女子是用来疼宠的,不是用来利用和伤害的,愿您能早日懂得。”
帝王皱眉,他如何不懂得?就那么一个人是他捧在掌心里的,他都知道的啊…
“臣妾参见皇上。”
一道声音在后面响起,帝王猛地回头,却见是穆倾心,披了披风,正跪在他身后。
眼里的光芒暗了暗,银冷冽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然后看着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穆倾心脸上的神色古怪,低声道:“臣妾有事告知皇上,还请皇上摒退左右。”
帝王微微不悦,道:“你有话直说。”
身子一僵,穆倾心神色复杂地抬头,看着银冷冽道:“这件事,臣妾…也罢,皇上既然信得过南大人,那我便直说了。昨日臣妾去红鸾宫看望贵妃娘娘,娘娘让臣妾去查…查她的腹里究竟是谁的孩子。”
银冷冽一震,目光如刀一般落在穆倾心的头顶。
穆倾心缩了缩,有些害怕这雷霆之怒,却不得不继续道:“近来宫里流言也多,对贵妃娘娘不利,于是臣妾便去查了。结果…”
朝帝王磕了两个头,穆倾心颤声道:“要不皇上还是寻一寻医术高明之人,替娘娘诊断出具体的怀孕时间罢,其他的证据,都对娘娘太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