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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绛衣住进上元宫的事儿,在后宫中并未有人感到新鲜。后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她早已是皇上的人,却奇怪着她为何没有一个名份,昭仪、皇妃甚至于皇后,每个人都有一个位置,而她却没有,宫女不是宫女,主子不是主子。

“姑娘?是何来的称呼?”有宫女笑道。

月裳宫内,田妃正在花厅与沁妃闲谈。落得这些宫女一身清闲,都聚在树下嘻笑,“姑娘就是姑娘,与我们这些宫女自然不同。”

“有什么不同?”宫女又问道。

有人掩口笑答道:“是皇上的人,但是身份却是奴婢,听说……听说皇上封她为妃,但是她竟然没答应,也许她眼高,盯着的是后位呢?”

另一宫女压低声音道:“后位?自从皇后死后,皇上一直未再立过后,据说是说皇上的命格会克妻,所以一直都不敢立后。”

“原来是这样,不过皇上如此宠爱那位绛衣姑娘,不知他是否会将后位传给她?”又有宫女又问道。

“那可不知道了,也许她整日缠着皇上,那枕边风吹多了,便也就答应了。”

宫女们听了个个都嗤鼻,仿佛个个都在沉思着,半晌的安静后,宫女的叹气声打破了沉寂,接着只听她道:“是啊,那郦绛衣整日待在上元宫里,皇上都多久没有来过月裳宫了。”

众宫女点头,似有埋怨,其中一个宫女“噗哧”一笑,“我们娘娘是淡薄之人,不过倒是苦了沁妃娘娘,也恼了沁妃娘娘。”

宫女们一听顿时大笑起来,纷纷向花厅望去。花厅中置了茶,管沁心坐在椅上心里有些燥,不是因为那闷热的天气,而是因为一个叫郦绛衣的女子。昔日的无盐,仿佛在一夜之间竟换了一张脸,一张绝色无双的面孔。她讨厌那张脸,比起那落有红印的脸更让她生厌。

久久不见田妃出来,管沁心不些不耐烦,这后宫中的人没一个不给她气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茶已经凉了也不见有人来换,一时气愤,正想喊人换茶,却听内厅有内侍报道:“田妃娘娘到。”

管沁心向内厅瞅了一眼,见田妃出现在屏风前,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福了一安道:“姐姐好忙啊,妹妹定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姐姐了。”

田妃轻咳了两声,好不容易止住了,掩着嘴道:“妹妹见外了,让妹妹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请坐吧。”

管沁心一怔,便知田妃定是病了,也许正是因为这病才让耽搁了时间,那久候的不满倾刻去尽,她上前扶起田妃,轻声道:“姐姐生了病,需好好休息,妹妹改日来访便是,”

说着便想走,却被田妃拉住,坐在了桌边,“不打紧,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一会还要出去呢。”那话中仍夹着一些轻咳声。

“姐姐一会儿要去哪儿?”管沁心一脸好奇,田妃的脸色看起来还不算太差,只是少了些精神。

“去晨风园看看,听说丽妃妹妹最近不太畅快,我去看看她。”田妃答道。

管沁心不由一声冷笑,丽妃前日被皇上免去了手中的权力自然是畅快不起来,“是啊,谁让她得罪了大家都得罪不起的人呢。”

田妃微怔,抬头见管沁心一脸的怨恨,看来她对这郦家两姐妹已是恨之入骨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口安慰道:“郦家这两姐妹挺让人心痛的,沁妃妹妹也别再埋怨她俩了。”

心痛?管沁心抬头向田妃望去,那双明眸中含着一些同情与不忍,也许这后宫之中只有她才能接受那两姐妹,但是那日赏荷,她却又那样的讽刺绛衣与再罗,管沁心轻轻摇头,不太明白,也许田妃只是无心的。不过无心也好,有意也好,都与她管沁心无关,她不管别人怎么想,只明白自己绝不可能可怜丽妃,更不可能承认绛衣。

“姐姐是心太善了,所以才觉得她俩可怜,你不知道宫中都怎么说她们。”管沁心说着向田妃望了一眼,见田妃一脸好奇,心想她一定不知,便又接着道,“都说她两姐妹是狐媚子呢,哼,郦青罗还好,她总是皇上的妃子,倒是那郦绛衣,哼,简直是……”

管沁心怒气更甚,田妃伸手拍了拍管沁心的手背,还未开口,便又听她道:“如果不是那郦绛衣,我会被赶出于飞宫吗?宫里人都说那于飞宫便赐给她郦绛衣的,于飞宫为她而存,为她而留。姐姐,你说我的颜面何存呀。而且,两天前,皇上……皇上竟然又让那贱婢住进了上元宫,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让皇上迷得神魂颠倒,我说她就是一只妖精,只说皇上这几天精神一直不好,一定是她害……”

田妃一怔,见她越说越离谱,忙止住她的嘴,“妹妹,宫中也不许说这些,这些话可是只能在我这儿说说,千万别说给其他人听,小心祸从口出,为这种人白白丢了性命也不值得。”

“我难道说错了吗?”管沁心气未见消,田妃越劝她越是不平,扬声道,“我便要看看他们能拿我怎样。”

田妃顿感无奈,苦笑着压低声音道:“妹妹,你顺顺气,那绛衣姑娘倒也有些过份,好好的皇妃不做,却又天天住在上元宫,是挺让人不平的,但是丽妃妹妹却也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是两姐妹,但是却是两个性格,这样的姐妹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呢。”

管沁心轻哼了一声,半晌才答道:“倒也是,不过谁让她也姓郦。”

田妃一怵,顿时蹙起双眉,心里幽幽地盈起一丝不安,还未定下神来,管沁心便又开了口,“姐姐,我们可是一家人,姨父曾有恩于你,也有恩于我,我们两可不能可怜那姓郦的。”

那声音虽低,却句句让田妃心颤,管沁心口中的“姨父”自然是指安信王,田妃暗暗咬牙,这老奸巨猾的安信王早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了这位“侄女”,目的当然是想让管沁心钳制她。田妃转头朝管沁心一笑,“那当然,王爷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管沁心笑着点了点头,似满意,心中的气也便顺了,站起身来道:“本来沁心是来恭喜田妃姐姐重掌后宫的,可是就是忍不住说了些怨气话,姐姐可别在意呀,我就不打扰了,姐姐多休息吧。”

说着便施礼告辞,田妃忙站起身来,将管沁心送到厅外,“妹妹真不跟我一起去看看丽妃吗?”

管沁心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我可不愿去,还不如回去小睡一会儿,省得去了之后生气。”

田妃不再勉强,站在厅门边笑送管沁心离开。那背影渐渐消失在园中,田妃脸上的笑意也随着那背影消失在脸上。那阴沉着的脸让身边的宫女不觉低头退了一步,这小小的一步竟也被田妃察觉。宫女一颤,见主子脸上的阴云更重,甚是害怕。

田妃心里暗生怒意,朝里走了一步,正想对那宫女责骂一番,却不料脚步一移,脚下一软,仿佛踩着了什么东西。还未及低头去看,只听脚下“喵”的一声狂叫,毛骨悚然。忙低眼,见地上伏着一只白猫,许是被田妃惊吓到,伸爪便向她脚上抓去。

“啊。”只觉脚上一阵火辣的疼痛,憋在心里的气便跟着那一股炎辣瞬间窜出。那猫儿仍旧呲牙咧嘴,田妃眉间一缩,伸脚正中那猫儿的肚腹用力一踢,口中骂道:“你这畜生,连主人都不知是谁,活着也无用。”

随着一声惨叫,猫儿顿时飞向厅中的立柱,狠狠撞在柱上,又顺着柱子滑落在地。那张牙舞爪的气势瞬间已消失无踪,匍匐着向前爬了几步,便瘫倒在地,口中的惨叫变做了“嗷嗷”的低吟声。

站在一旁的宫女早吓傻了眼,半晌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跪下,“娘娘恕罪,奴婢没有管好这猫儿,害娘娘被抓伤,请娘娘恕罪。”

宫女颤抖着身子,低埋着头,正待田妃降罪,却忽听田妃一阵轻笑,“这又不是你的错,难道那猫儿抓人是你教的不成?快起来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请娘娘恕罪。”宫女连连磕头,忘记了额头的疼痛。田妃的笑声让她越发的恐惧,身子颤得甚是厉害。直到耳边又传来田妃的声音,那“砰砰”的磕头声才总算停了下来。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叫你起来。”田妃仍然脸含笑意,但那牙齿缝中挤出的几个字,字字如含着冰一般,让人生寒。宫女终于停下磕头,抬起头,似惊恐万分,怔怔地不敢稍抬起头来。田妃叹了口气,心中的怒气仿佛已经去尽,含着笑,掩嘴慢道:“我很可怕吗?我是被那猫儿气的,养了它这么多年,还不认识自己的主人,你说它该死不该死?”

宫女定了定神,见那猫儿嘴边露着些血丝,可怜地趟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不由得一酸,即使是一只畜生也有感情的,宫好稍稍抬起头,口中答道:“该死,该死。”

田妃似乎对这回答十分满意,露齿一笑。“你也这样认为,那我可没有冤枉它呀。”说着又发出一阵轻盈的笑声,“好了,你就把这猫儿埋了吧,不过别埋在月裳宫里。”

宫女怔了一怔,还是应了声,慌忙地抱着那猫儿走出了厅。田妃吁了口气,见地上留下的一些血渍,不由得双眉一蹙,她最是受不了那血腥之气。于是嗤鼻走到厅门边,唤来一个宫女,让她将整个花厅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番,这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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