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思想界不断涌现出一批批先进人物。他们向西方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在继承发扬中国优秀传统思想文化的基础上,不同程度上引进西方先进的思想文化理论,对批判封建传统文化思想、促进中华民族觉醒,起了巨大的思想启蒙的作用。
□开眼看世界的先驱
鸦片战争前后,一些有识之士开始“开眼看世界”,关注现实,探求新知,主张向西方学习,倡言改革,以达到强国御侮的目的。著名代表人物有林则徐、魏源、姚莹、徐继畲、粱廷楠等人。
魏源(1794~1857),字默深,湖南邵阳人,道光进士,历任知县、知州。他与龚自珍齐名,世称“龚魏”。魏源讲求经世致用,曾编辑《皇朝经世文编》,又助两江总督陶澍、江苏巡抚林则徐筹议漕运、水利、盐政诸事。魏源主张严禁鸦片,鸦片战争期间,他参与筹划浙东的抗英斗争。《南京条约》订立后,他撰《圣武记》。他又根据《四洲志》及其他中外文献资料,综述各国历史、地理及中国应采取的对外政策,编写成《海国图志》一书,初版50卷,后增为100卷。在书中魏源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认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之所以富强,在于军队装备精良和拥有近代化的工业,中国应“尽得西洋之长技,为中国之长技”。《海国图志》对中国思想界产生了较大影响,它还传入日本,对日本的学术和政治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姚莹(1785~1853),字石甫,安徽桐城人,嘉庆进士。鸦片战争期间,他任台湾道员,积极组织抗英斗争。《南京条约》签订后,他的抗英活动被诬告为“冒功欺罔”,被贬官四川。姚莹关注时事,战后努力探求抵御外侮之策。道光二十五年(1845)写成《康纪行》。该书不仅对西藏的地理、历史、政治、宗教、风俗习惯等作了考察,还揭露了英、俄侵略中国的野心,建议政府加强沿海与边疆防务。他强调要学习西方的自然科学,还介绍了英国的资产阶级议会政治。
徐继畲(1795~1873),号松龛,山西五台人,道光进士,历任按察使、巡抚等职。由于在广东、福建做官多年,徐继畲有机会接触一些外国人,广泛搜集西方书籍,“于域外诸国地形时势,稍稍得其涯略”。道光二十八年(1848),他撰成《瀛环志略》10卷。这是系统介绍世界史地知识的名著,尤其详细介绍了亚洲、欧洲和北美洲,对国人陌生的南美洲、大洋洲和非洲也有所记述。徐继畲还对欧美民主政治制度作了比较系统地介绍。
梁廷楠(1796~1861年),字章冉,广东顺德人,曾任广东澄海县训导等职。鸦片战争期间,他热情支持林则徐领导的禁烟运动和抗英斗争。梁廷楠在鸦片战争前即注意“采集海外旧闻”,探究西方国家“岛屿强弱,古今分合之由”。道光二十四年(1844)后,他陆续撰成《耶稣教难入中国说》、《合省国说》、《兰伦偶说》、《粤道贡国说》,于道光二十六年(1846)合刊为《海国四说》,其中对美国和英国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情况的简要记叙,对于当时中国人了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社会面貌多有裨益,开阔了人们的视野。他还著有《夷氛闻记》、《粤海关志》、《藤花亭诗文集》等。
□维新改良思想
在19世纪70~90年代,中国思想界出现了维新改良的思潮。以王韬、郑观应等为代表的早期维新派,上承龚自珍、魏源的爱国、变易思想,下启戊戌时期变法维新思想。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维新派宣传维新变法,掀起了声势浩大的爱国救亡和思想解放运动。
在洋务运动中,一些积极参与洋务事业的开明士绅,日益了解西方资本主义近代生产方式、科学技术乃至社会政治和经济制度,他们更加痛感中国的落后,主张不但要学习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科学技术,还要实行某些政治、经济方面的改革,以求得中国独立富强。这些开明爱国的士绅,形成早期的一批维新思想家或维新派,其代表人物有王韬、薛福成、马建忠、郑观应等。他们的思想主张,对中国社会发生了广泛的思想影响,不仅直接影响推动了当时的洋务运动,并且为后来的资产阶级维新变法运动,起到思想先导的作用。
随着民族危机的日益加深,早期维新思想迅速发展,形成一股新的社会思潮。以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为代表的维新派,从救亡图存的爱国要求和资产阶级的利益出发,以西方资产阶级的进化论和社会政治学说为武器,对封建的专制制度和纲常伦理进行了尖锐的抨击,并对洋务运动的缺陷与弊端,给予了揭露和反思。他们认为,只有维新变法,走西方资本主义的道路,才能够挽救民族危机,实现民族的独立和国家的富强。维新思潮经过几年的酝酿和发展,终于催生了一场带有一定群众性的政治运动。
康有为(1858~1927),号长素,广东南海人,是维新理论的创造者和变法运动的主要领导者。光绪十四年(1888),康有为入京参加顺天乡试,上书光绪帝,请求变法。光绪十七年(1891),康有为开始在广州讲学,培养维新运动骨干,并撰写了《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等书,为变法主张建立理论根据。《新学伪经考》刊于光绪十七年,康有为把自东汉以来一直被奉为经典的“古文经”都斥为“伪经”,认为是刘歆为帮助王莽篡汉而伪造的,它与孔子无关,只是新莽一朝之学,故称“新学”。《新学伪经考》极大地动摇了人们对封建传统观念的迷信,打击了顽固派“恪守祖训”、泥守古法的教条,起到了解放思想的作用,并为变法制造了理论依据。《孔子改制考》刊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康有为把西方资产阶级的进化论和中国儒家的“三世”说附会在一起,认为社会历史是沿着“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的顺序逐渐前进的。他认为时下中国社会是“据乱世”,要达到“太平世”,即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制度的社会,就必须先对“据乱世”进行改革,建立君主立宪制度的“升平世”。康有为强调历史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否定了君主专制政权神圣不可侵犯的传统说教,主张变封建的君主专制为君主立宪制,进一步奠定了维新变法的理论基础。在《孔子改制考》中,康有为把孔子装扮成“托古改制”的“素王”,试图以此证明维新变法非但没有违背圣教,相反是光大了孔子之道。该书同样遭到了顽固派的围攻,并被清廷下令毁版。梁启超(1873~1929),字卓如,号任公,广东新会人,是康有为的学生和得力助手。他在《时务报》上发表了《变法通议》等一系列文章,鼓吹民权学说,提倡维新变法。梁启超认为中国要自强,不仅要学习西方科学技术,还必须学习西方政治体制和文化教育制度。他批判君主专制,要求“伸民权”、“设议院”,实行君主立宪制。梁启超宣传变法的文章在知识界引起了强烈反响,他主笔的《时务报》在数月间行销万余份,促进了维新运动的发展。
□资产阶级革命思想
光绪末年,民族资产阶级的力量有所增长。留学运动和新式学堂造就了大批的知识分子,许多新知识分子吸取维新变法运动失败的教训,走上革命道路。他们在国内外组织了革命团体,出版了许多报纸刊物,宣传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思想。
上海和东京成为革命党人活动的中心。在日本,光绪二十六年(1900),革命党人创办《译书汇编》,“专以编译欧美政法名著为宗旨”。此后短短的几年间,《国民报》、《游学译编》、《湖北学生界》、《浙江潮》、《江苏》、《二十世纪之支那》等刊物相继问世,宣传爱国救亡,鼓吹革命。在上海,革命党人和进步的知识分子宣传革命的舆论阵地主要是《苏报》、《大陆》、《童子世界》、《国民日报》、《警钟日报》等。据统计,革命党人先后在国内外创办了约一百二三十种报刊,用以“灌输最新学说”,“传播革命思潮”,“鼓舞国民精神”。在宣传资产阶级革命思想方面,章太炎、邹容和陈天华等人有很大的影响。
章太炎(1869~1936),名炳麟,字枚叔,号太炎,浙江余杭人。他早年曾参与维新变法的宣传活动,戊戌变法失败后,转而走上革命道路。当时康有为、梁启超等改良派逃亡国外,成立了“保皇会”,继续宣扬改良思想,鼓吹君主立宪,反对革命,一度在海外华侨中得到广泛支持。光绪二十八年(1902),康有为发表了《与同学诸子梁启超等论印度亡国由于各省自立书》及《答南北美洲诸华商论中国只可行立宪不可行革命书》两封长信,美化清廷的统治,指责革命将会导致天下大乱,以致“亡国灭种”。第二年,章太炎在上海《苏报》上发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等文章,全面、深刻地批驳了康有为的保皇主张,指出只有革命才能得到民主自由,明确表述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观点。他把被保皇派奉若神明的光绪帝斥为“载小丑,未辨菽麦”,针对康有为宣扬的“公理不明,民智未开”,因而不可行革命的观点,提出了以“革命明公理,用革命开民智”的主张。他还特别撰文向国人推荐邹容所著的《革命军》一书,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章太炎的文章打击了保皇派的气焰,促进了人们的觉醒。
邹容(1885~1905),字蔚丹,四川巴县(今重庆)人。光绪二十九年(1903),邹容在上海出版了《革命军》,热情讴歌民主、鼓吹革命,宣传资产阶级的天赋人权、自由平等学说,主张用革命手段“扫除数千年种种之专政政体”,恢复人民应有的民主权利。邹容在书中还提出建立资产阶级的“中华共和国”,要求永远根绝君主专制政体,反对外国人干涉中国的革命和独立,并大声疾呼“革命独立万岁”。《革命军》出版后,立即风行海内外,先后印行20多次,销量上百万册。清政府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勾结工部局,查封了《苏报》,章太炎和邹容先后入狱。两年后邹容病死于狱中。
陈天华(1875~1905),字星台,湖南新化人。光绪二十九年(1903)留学日本,次年出版了《猛回头》、《警世钟》两书,以通俗的语言揭露帝国主义侵略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号召大家奋起抗争,并揭露清廷实际上已成为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他说:“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替洋人,做一个,守土官长。”所以,要挽救危亡,就必须发动革命,推翻清王朝这个“洋人的朝廷”,“要想拒洋人,只有讲革命独立”。这两本书也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