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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迦太基城陷落之时

这个时候,西方的罗马城邦国家已有四百年的发展历史,它掌管意大利半岛诸城邦也有一百年了。在司马迁出生前四年(公元前149年),罗马大军浩浩荡荡,远征北非,进行第三次布匿战争,意在一举荡平商业大国迦太基,迦太基于公元前146年被罗马彻底消灭,从此地中海成为了罗马国的内湖,欧洲、北非和小亚细亚变成了希腊化世界,即罗马人将希腊文明扩展到这些地区。

什么是布匿战争?布匿战争是欧洲古代史中最激烈的战事之一,可称为地中海大战,一方是罗马,一方是迦太基。迦太基是当时的北非国家,地理位置相当于今天的突尼斯地区。布匿战争是个断断续续的战争,分为三次大战。从公元前264年第一次布匿战争开战算起,到公元前146年迦太基彻底灭亡为止,一共历时一百一十九年。当时的中国处于战国末年到汉朝初年。

迦太基是古代腓尼基人于公元前9世纪所创立的殖民地。布匿是腓尼基人的拉丁名称,因罗马人称迦太基人为布匿人,就称这次战争为布匿战争。

至公元前五六世纪时,迦太基称霸于地中海,国势甚盛。迦太基的红色毛织品驰名远近,但这还不过是迦太基许多制成品和商品中的一种。迦太基的商船和兵舰挤满了从西西里岛到直布罗陀海峡的海滨。地中海是迦太基的一个内湖。一个迦太基的船长说:“罗马人不得到我们的允许就不能在海里洗手。”

公元前264年,中国有规模不大的战争,秦国派白起伐韩,拔九城。可在地中海沿岸,罗马人和迦太基人之间第一次布匿战争爆发了。战争的目的是争夺西西里岛,这个拥有大量麦田、橄榄林和葡萄园的地方。当时迦太基人拥有该岛的大部。第一次布匿战争打了24年,罗马人损失了七百条船和二十万人。

公元前241年,在中国是秦王政六年,这一年楚、赵、魏、韩、卫五国联合攻打秦国,楚为合从长,军队进至函谷关,还是被秦军打败了。而在西方的地中海,也就在这一年,第一次布匿战争以迦太基人的失败告终,迦太基付出了大量黄金作赔款,并放弃了在西西里岛西部所占有的一切。接着,罗马人又从迦太基人手中夺取了科西嘉岛和撒丁岛。

公元前219年,也就是秦始皇二十八年,秦始皇沉浸在彻底征服六国,全盘统一中国的胜利喜悦中。他带着大队人马,向东边巡视新征服的土地,登上泰山和梁父山,进行封禅。还刻石记功。秦始皇的封禅是汉武帝封禅的前奏。这时的秦始皇,作为全中国的主宰,可心中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心愿——希冀自己长生不老,于是派遣方士徐市带领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和不死之药。接着,又到南方的吴越地区巡视,少年的项羽目睹这盛大的场面,不禁说出:“彼可取而代之也!”从此心头产生了称霸中原的梦想。

可就在这一年,在西方的地中海边,正蕴酿着第二次布匿战争。这次战争的发生是由于迦太基兴起了一位作战的新星——汉尼拔。汉尼拔生于秦庄襄王三年(公元前247年),也就是秦始皇登基前一年。他父亲是第一次地中海大战中迦太基的统帅,名叫哈米尔卡尔,别号巴尔卡(“闪电”)。当他的儿子汉尼拔九岁时,哈米尔卡尔把这孩子带进神庙里,要他发誓永远敌视罗马。第二次布匿战争主要是汉尼拔和他的兄弟哈斯德鲁拔发动的,汉尼拔当时担任迦太基在西班牙驻军的统帅。公元前219年,汉尼拔带领他的军队围攻西班牙东岸的罗马盟邦萨贡托。围攻了八月,占领了该地。罗马人要求迦太基自萨贡托撤退,并交出肇事者汉尼拔,迦太基置之不理,于是罗马人向迦太基宣战。

公元前218年,也就是秦始皇二十九年,秦始皇继续东巡。巡游车队经过阳武县(今河南省原阳县)博浪沙时,遇到刺客:一个大力土操铁椎狙击始皇,误中副车,没有伤着秦始皇,但使秦始皇受到很大的惊吓。大力士当场被擒获,立即处死。但有一个少年同犯潜逃不知去向,这个少年同犯就是张良,他为了谋刺秦始皇嬴政,解散了家童达三百人的大家,弟弟死了也不埋葬,为的是节省费用,重金收买能刺嬴政的勇士。结果在东海之滨得到了一位大力士。决定在博浪沙用大铁椎狙击始皇;可惜没有成功,不然的话,他就替荆轲报了仇。司马迁把他的事迹写在《史记》的《留侯世家》中。

可在西方,这一年第二次布匿战争正式开始。汉尼拔先下手为强,决定进攻罗马的心脏地区,他率领六万名迦太基远征军从西班牙,经过法兰西南路和瑞士,由北向南进入意大利,半数战士和全部战马都死在阿尔卑斯山脉里。当他到达波河流域时,手下只有步卒两万,骑兵六千。罗马却有二十八万能执干戈的公民。但汉尼拔用高卢人补充了自己的军队,战胜了罗马调集的阻击队伍。汉尼拔在意大利南征北战十余年,一次又一次地战胜了罗马,从来没有失败过。

公元前217年,秦始皇三十年,罗马追击的军队在特拉西美诺湖附近遭汉尼拔军的伏击,几乎全军覆灭。当时罗马军队的统帅是费边,费边决定采取“拖延”策略,决不冒险和汉尼拔交战,这一策略给他带来了“拖延者”的恶名。但他的实际意图是用侧击的战术来拖垮汉尼拔。他不会被挑衅激怒而轻率前进。随后,他又通过一系列技巧性的转移、前进或撤退,选择最有利的防御位置。例如,他带着军队在山间移动,而在山里汉尼拔的战马根本没有用。然后,费边切断了敌人的补给线,采用一切有利的手段不停地骚扰对手。所谓“费边主义”,意指一种“精巧的以静制动”。这种策略在危急时刻拯救了罗马。今日“费边主义”在英语中仍是一个常用词。

但罗马人要求一个能出战的将领,就用瓦罗来代替费边,结果公元前216年,也就是秦始皇三十一年,在意大利东南部发生了著名的坎尼战役。这次战争是汉尼拔的最辉煌的胜利。罗马人参战的有八万步兵和六千骑兵,汉尼拔方面有四万步兵和一万骑兵。汉尼拔发挥骑兵优势,采取两翼包抄战术,以劣势兵力大败罗马军,歼灭罗马军五万四千人,俘虏一万八千人。而汉尼拔方面仅损失六千人。据说汉尼拔从这次战役阵亡的罗马骑士手指上收集来的金戒指就有一斗之多。这是罗马最倒霉的时刻。

这次战役后,汉尼拔兵临罗马城下,罗马十分危急。它的从属国也纷纷背离。但汉尼拔始终没有把罗马征服,也没有进攻过罗马城,他深知拿他的士兵去同石头城墙硬拼是没有好处的,他没有攻占城池的器械。罗马人也重新起用名将费边,费边继续实行“精巧的以静制动”战术,他玩弄汉尼拔于指掌之中。年复一年,汉尼拔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长期转战意大利各地,得不到家乡的接济。他的队伍越来越小了。他的兄弟试图从西班牙率领一支军队来援助他,但是在通过那可怕的阿尔卑斯山脉时被杀了,这支援军也溃散了。此后,罗马尽量把汉尼拔军限制在南意大利,逐步收复南部城市,并把战争中心转向西西里和西班牙。

公元前212年,秦始皇三十五年,也就是在咸阳坑杀四百六十位儒生的那一年,罗马军队攻下了西西里的叙拉古城,使汉尼拔的后方受到威胁。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也就是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那一年,罗马产生了一个年轻的军事天才西庇阿,他突袭占领西班牙的新迦太基城,把迦太基势力赶出了西班牙,并和北非的努米底亚结盟,对迦太基造成南北围攻之势。汉尼拔的老家很危险,迦太基只好从意大利召回汉尼拔,保卫老家迦太基城。

汉尼拔依旧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将领。他回到迦太基不久,就建立了一支新的军队。但迦太基终究不是罗马的对手。战事对迦太基来说很不利。公元前202年,汉高帝刘邦五年,刘邦用十面埋伏的战略把东方名将项羽围于垓下,项羽率八百壮士突围,走到乌江驿,无路可走,自刎而死。也就在这一年,西方名将汉尼拔也接近末路,他迎战罗马西庇阿军于迦太基南面的撒南城近郊,在这里,他遭到了生平的第一次败仗。迦太基军覆没,汉尼拔仅以身免。

第二年,公元前201年,汉高帝六年,迦太基求和,被迫每年付出大笔黄金作为赔款,期限五十年;所有的战舰,除保留十艘外,一概交出;割让在西班牙和地中海的所有属地,包括那里的丰富的银矿;并且接受除非罗马同意不得再启战端的约束。第二次布匿战争——西方两个巨人的再次较量——从公元前218年到公元前201年,一共进行了十八年。

又过了若干年,罗马人因迦太基迅速恢复而感到威胁。罗马有一个十分仇恨迦太基人的头面人物,名叫卡托,是个性格严峻、来自农村的元老。他在元老院或其他地方演说时每次都用这样的话结束:“Carthago delenda est”——迦太基必须毁灭。当迦太基人的战争赔款快要满期之际,罗马人又寻求发动第三次布匿战争的机会。公元前149年,也就是汉景帝中元元年,罗马人借口迦太基未取得罗马同意就对努米底亚王玛西尼亚宣战,遂出兵北非,向迦太基进攻。第三次布匿战争延续了四年,迦太基人知道不敌,交出了武器。他们也交出了三百多个贵族作为人质。可随后,一个罗马执政官冷冰冰地通知他们说:他们的城市必须毁灭。因此,迦太基人决定抵抗到底。在愤慨和决死的心情下,迦太基人作了非常激烈的抗战动员,把每一块可以找到的废铁都用来铸造武器。妇女们剪下她们美丽的长发拧成弓弦。他们紧闭城门,严守城墙。坚持了两年,公元前146年,汉景帝中元四年,他们的城池终于被攻破了。城内仅存的三万名男子和二万五千名女子向罗马军投降,罗马将其变卖为奴隶,将其城夷为平地,以其地划为罗马的一个省。

罗马彻底把迦太基消灭,扫除了扩张障碍。布匿战争结束九十年后,罗马的凯撒时代开始。公元前59年,凯撒当选为罗马执政官,直到公元前44年他被共和派刺杀为止,凯撒击败了另一罗马政治领袖庞培,一直称雄高卢、西班牙、不列颠和埃及。此后,凯撒成了强大的君主的代名词,欧洲帝王都自称凯撒。

布匿战争结束一百二十年后,罗马步入帝国时代。公元前30年,罗马执政官屋大维与另一罗马政治领袖安敦尼的军队大战于希腊西海岸,安敦尼的军队战败投降,安敦尼和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逃往埃及。公元前30年,安敦尼和克娄巴特拉在埃及自杀,埃及为屋大维占领(此事被拍成好莱坞名片《埃及艳后》)。罗马大权从此落入屋大维一人之手,共和国灭亡,罗马帝国开始。公元前47年,罗马元老议会为屋大维上尊号“奥古斯都”,即“神圣”之意。

布匿战争结束、迦太基毁灭后的第二年,司马迁在东方的中国出生了。这在时间上也许是一种巧合。我国的史学圣人出生在西方的一场漫长的战争结束的第二年,也就是降生在西方的罗马开始一个新时期之际。公元前145年,是个承前启后的不平凡的年份。东西两大强国都跨入一个新的时代。可惜,当时丝绸之路还在开拓阶段,又没有快捷的交通工具,这两个东西方强国的学者无法互访。因此,这一年降生的司马迁虽然有缘见证和目睹东方帝国盛世,记录一代雄主汉武帝的一生,但他不能见到罗马的文明,未能瞻仰汉尼拔(被称为迦太基的亚历山大)的遗迹,也不能恭听罗马人讲述西庇阿和费边两位将军的故事。他巡礼了黄帝以来直到春秋战国的古代遗迹,却不能前往小亚细亚考察腓尼基人和希伯来人的古代文明遗址,更不能见到希腊的雅典神庙和罗马的圆形剧场了。他将中国汉武帝以前的历史全盘整理出来,特别是对西汉初年的史实,进行了详尽的叙述,其眼光还旁及匈奴、大宛、朝鲜、乌孙、大月氏等亚洲邻国,却没有对古代的希腊和波斯的战争、三次布匿战争、罗马人和马其顿的战事等等作丝毫记录。这是令人遗憾的。他的史著取名《史记》,就不能以中国为限。司马迁死后,《史记》已经过多人校补,我认为,后人有责任在震古铄今的巨著——《史记》中补上罗马和迦太基进行的三次布匿战争的历史。

依本人愚见,今人应给《史记》补上《希腊本纪》《雅典世家》《波斯本纪》《亚历山大大帝本纪》《身毒(印度)本纪》《罗马本纪》《迦太基世家》《马其顿世家》《汉尼拔列传》《西庇阿列传》《费边列传》《凯撒列传》《屋大维列传》《海战纪》《殖民书》《特洛伊战争纪》《荷马书》《希伯来书》等篇章。《史记》本不出于一个人之手,除司马谈、司马迁父子外,著者还有多人。后人褚少孙等能够补《史记》,今人怎么不能补写呢?《史记》的原始本就有《朝鲜列传》《大宛列传》等外国史内容,今日添加世界史内容,是让这部上古伟大著作走向世界,让全世界人民分享的最佳方案。唯有这样的增补,才能突出这位伟大的史学家刚好生在迦太基古城陷落的第二年这种巧合的历史意义。迦太基的陷落和荷马史诗中描述的小亚细亚古城特洛伊的陷落一样,是古代史中最惨烈、最悲壮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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