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之间,九峰山的樱花开得很灿烂。
早春的熏风中,嫩绿的柳丝随风摇摆。沿着潺潺溪流,来到樱花园。樱花园就在梅园旁边,约有数百枝樱树,品种有早樱、晚樱、云南樱等。放眼望去,胭云层层叠叠,色泽几近白色,略带些许几乎不易察觉的粉红,给人感觉非常轻盈、灵动。走近了细细品赏,只见光滑、瘦削的树枝凌空横斜,花苞破枝绽放。每一个花苞叉出三四条细长的花茎,花茎的尽头就是薄如蝉翼的樱花。樱花有五瓣,只有指甲大小,盛放时花瓣平摊,在春风中微微颤动,晶莹剔透,团团簇簇,非常热烈。花瓣正中的花蕊毛茸茸的,呈金黄色,屹然挺立,卓尔不群,灿烂非凡。
花开花谢,那些已经过了盛期的樱花,当一阵风吹过,花瓣脱离枝头,在风中漫天飞舞,犹如一场花瓣雨,在翻飞中飘飘洒洒,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最后无声地落在碧绿的草坪上。当无数的花瓣都同时挣脱、飘洒、坠落,这个过程就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壮美。这个时候,联想起伤春、惜春等字眼,联想起生命、自然的主题,那是很自然的。
赏樱归来,找出川端康成的小说,我重读《古都》。《古都》借一对孪生姐妹悲欢离合的故事,描绘京都的风俗画卷,表现了日本的自然美和传统美。《古都》的开篇,就是千重子欣赏京都平安神宫的樱花。春光明媚之时,人们身着和服,成群结队在樱花树下饮酒吟诵,载歌载舞。樱花与日本人的生活难分难解。据一位日本学者考证,樱花原生在中国喜马拉雅山脉,自西向东传播开去,到了东瀛日本,经过精心培育,繁育成丰富的樱花家族,成为日本的国花。
樱花是日本文艺作品永恒的主题。日本民歌《樱花》唱道,“樱花,樱花,三月的晴天一望无际,花海翻涌是云还是霞,香风阵阵随风起,大家出来去看花”,歌词简单,旋律婉转,易于传唱,因此也是世界上流传最广泛的日本民歌。记得20世纪80年代有一部日本电影《姊妹坡》,赢得当时中国影迷的热捧,央视电影频道也播放过多次。电影讲述四个不同血缘的姐妹的命运,“什么坡,姊妹坡,一二三——四”,电影的风格含蓄、隽永,上译厂的配音演员也为电影增色不少。记得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曙光电影院,当银幕上出现雨点般纷纷凋落的樱花,给人的震撼至今还记忆犹新。现在我和周围看过这部电影的人说起这部日本片,发觉大家都有同样的怀念之情。
我国很早就有栽种和赏樱的记述。唐朝诗人白居易《酬韩侍郎张博士雨后游曲江见寄》写道:“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行便当游。何必更随鞍马队,冲泥蹋雨曲江头。”红樱树就是樱花,小园里新种的樱花开了,诗人闲暇之余绕着樱花树游赏一番,就当作春游了。这种游法清净倒是清净,避开了与众人摩肩接踵,避免了雨淋泥污,但毕竟太小众。赏花历来是前呼后拥,成群结队,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国有多处赏樱胜地,阿里山当属首选。在一部风光纪录片里,我看到著名的“樱花铁道”,铁路两旁是遮天蔽日的粉红色吉野樱群,红色铁皮小火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此景已成经典。旅游资料介绍,阿里山樱花季从二月中旬便开始,先是山樱花和千岛樱,接着是吉野樱、东锦樱,四月下旬的大岛樱则是樱花季的终曲。两个月的花季中,爱花人总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前去阿里山赏樱。可惜我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几年前唯一一次的台湾之旅,无论时间和路线都身不由己,早已错过赏樱期。
樱花的花期只有七天,赏花要趁早。纷纷飘坠的落英,提醒赏花人,要珍惜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