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对上，心中有个数。郑珂是个好干部，身正廉洁，只是粗一些，简单一些，容易被人利用。他来河清仅两年，根子浅一点。宫敬，我已经当你介绍过他的经历。对他，你既靠不得也抗不得。这个人表面和善，公正，但河清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似乎都与他有关，可就是抓不着。我总感觉，这个人内幕有东西，别靠得太紧。如果你把他当靠山用，一旦山倒了，你怎办？但也抗不得，你抗不动，河清生杀大权在他手中，你看不出来。马霞你看到了吧，他的三个小舅子，除马骏好一点外，那两个都有事，可以说是胡作非为。所以，在处理与上面关系上是你为政大难点。
四、范至泰范书记，应该是你的大恩人，你应当继续与他联系，别断钩。只要范至泰认你，河清就没人敢动你。
五、局里的事，拖着干，别急。文化系统人多，故事多，旧案多，几届班子没处理的事，你何必踩这个烂泥呢？推着走，多交朋友，少得罪人，多解疙瘩，少处分人。一般规律新头头到任，首先要串动干部，提拔知己，排除异己，而且也可以发笔小财，我看你应注意，最好不要动下面干部。
六、文化局现在热点有一个：修影剧院。看来是文化局的事，实质上是市里的事，你左右不了。我参加过一次听证会，说影剧院要卖给私人开发商场，然后拟在市郊盖一个综合文化博览中心，似乎你们文化局旧楼也要卖，你们也到那去。如果真的这样，估算一下，从征地到建完，得八千万。这八千万后面有多少有事你知道吗？反正交给我，我是不敢干。明知这里有关节，可是谁能说清呢？这事你要慎而又慎，听市里的，听宫敬的，听马霞的。
听着听着，由广林身上冒了冷汗，他甚至想打退堂鼓了。
“广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把你当作儿子一样看。你也别怕，你只要掌握一个度，不违法，不走斜道，就可以。凡事多想一些，多动动脑子。你怎么上来的，我们不能说是正道，但也不是斜道，当今这就算是可以之道。可以之道也是道吗！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好干部。”
“做个好干部”，回到家中由广林脑子里总反复思考这句话。我现在还算好人吗？我怎么上来的？陆天和是给我指了路，他指的路，正如他讲的，不正不斜，是“可以之道”。但是，由广录的事他不知道，如果我把由广录的事一古脑全告诉了他，他还能说我要当“好干部”了吗？市庆演出的事，找马霞的事，给文局长送钱的事，这些陆天和能接受吗？啊，前面一片风险，好干部，好干部，怎么当呢？
第二天一早，牛角胡同的“钟点儿”停摆了，一辆黑色奥迪车在七点准时进了胡同，停在由广林家门前，接走了由广林。
到了局里，梅如雪便进了屋，打扫卫生，准备开水，沏茶。由广林看了，马上制止了：“梅大姐，这些事哪能让您干，以后我自己来。”梅如雪停止了。“梅大姐，请把我局几年来退下来的局一级的、现在还健在的老领导名单开给我。我想去看看他们。如果你方便，便一起去。”
一会儿，名单拿来了，共是六位。他与梅主任上了车，到超市门前，掏了六百元给梅主任，让去买些适当礼品。
一上午，由广林局长在梅如雪主任陪同下，拜访了退休的六位老局长。刚一回到局里，就接到马霞的电话，让他去河都大酒店。梅主任下了车：“局长，这钱等我报销后给您。”“不，不用了，就算我给这些老领导买的。”
到了河都大酒店，一进门，大堂主管就迎上来：“您是由局长吧？请您到404房间，有人等您。”到了404房间，摁响电铃，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由广林吓了一跳，一则是不认识，走错了门？二则，是那一张白脸，从侧面看，是黑脸拍的厚厚的白粉。不大的双眼的眼角，叠起了任何女人都要为之伤心的鱼尾皱纹。特别是那高高的颧骨，似钢铁打造，有棱有角。身材还算苗条，穿着十分随时而浪漫，桃红内衣外罩一淡绿的纱披。给人一种半世风韵已过，而今余韵依稀，留下的只是已过去的青春痕迹。
“这么看人啊？请进。”这个女人开口了，由广林还在犹豫。“我的大局长，请，马姐在屋里等你呢！”由广林这才醒过来，随着这“大白脸”进了屋。
“广林，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表妹，乐美玉。美玉，来，见过由局长。”
两人这才握了手，然后坐在了马霞的两边。马霞递过来烟：“广林，局长当得如何？不用问，我知道你想什么，老宫给你安排好了。第一。缺个业务副局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就是，美玉是省歌舞剧团的，后在省文化厅办公室工作，这回调到我市，任文化局副局长。美玉业务精通，是你的好助手，不过有点别扭，你叫我为马姨，她叫我姐姐，我看各论各的，美玉44岁，你们俩算姐弟吧，当然你是她的领导，你看怎样？”
由广林好像一口吃了块冰，把嘴冻住了，说不出话来。马霞笑了，“你看，害怕了，她吃不了你，我就怕你吃了她！”广林醒过来：“欢迎，欢迎！”
“第二件事，这个房间，404号就给你了，是套间，设备俱全。狡兔必有三窟。办公室可以办公，但有些事办公室研究不了，你也应有个安乐窝呀！这个地方只有咱们三人知道，绝对保密。”由广林看了看，也是好大的一间，比自己的办公室还要大。设备十分高级，应有尽有。
“第三件事，文局长走了，局长你顶上了，可是党委书记你没法顶，就让老谷先代，他现在是副书记，这个人是演员出身，人老实，胆小怕事，保证听话。
今后文化局的事，就由你和美玉两人主宰了。你们俩要像一个人一样，不分里外，不分彼此，好好把这个家当好。下午了，没事了。我安排了午餐，就在这里。放开点，我也开开戒，喝点酒。广林，你可要陪好美玉呀！”
一会儿，服务员就把一张餐桌送了进来，并很快地上了菜，这菜在由广林眼中看来，不逊于与由广录第一次进餐的水平，龙虾，鲍鱼，海参，鱼翅该有的都有。但特别着眼的是那一瓶洋酒——人头马，由广林还没喝过。
乐美玉勤快地斟了酒，举了杯：“这第一杯应该由我来。首先祝由局长上任，更主要的是希望以后对我多多关照，我也祝马姐健康美丽。来，我先干。”说着，大半杯酒进了肚。由广林在犹豫，看马霞，马霞笑了：“你们俩的事，看我作什么。我不胜酒力，能陪你们就不错了，来我喝一大口，广林。你也干。真熊。难道男子汉怕女的不成！”由广林听话地举杯一饮而尽，回味一下。这酒发酸发甜，不像白酒那样有劲。
在洒宴上，祝酒辞是随时可编的。乐美玉的“为了工作”“为了打造河清文化强市”“为了友情”连敬连干三杯。在马霞鼓动下，由广林不能以局长自居，也要回敬，他以“谢谢马姨”“欢迎乐大姐来局”“请以后多支持”为由，也敬了三杯。这一瓶酒早已光了，而不知不觉第二瓶也剩下不多了。而马霞总共喝不到半杯。
这时的由广林，顿觉内心发热、头发涨，他忽然想到听谁说过这样的酒有后劲，而且很大，他直喊加冰块，热得发慌发昏。他再看乐美玉，那脸上的白粉似乎也被涨得裂了缝，中间露出了黑条条，红条条。热得把纱披都扔开了，露出了桃红内衣和鼓鼓的胸部。
马霞手机响了。她没有接，就说：“哎，我忘了，我下午还有个约会。你俩先喝着，别走，一个小时我回来。”说着，她看乐美玉笑了笑，走了。门“砰”地一声关死了。
乐美玉醉了，手拿杯走了过来，“哎，由局长，小由，来，碰，碰一下，来。”
由广林也醉了，似乎更重一些“碰，碰，谁怕你，小样吧，二斤都，都不怕。你个女，女人我更，更不怕了。来，碰，碰……”说着两人酒碰是碰了，但两人的身子也碰在了一起。乐美玉扔下酒杯，摸着由广林的头，“好呀，你个由猪头，你以为我，我不知道，你，你这个大，大名。”由广林也不示弱，也抓住乐美玉的手：“你，你，这个大，大白脸狼，我，我不怕你。你算，算个什么。熊了，熊了吧，酒杯放下了，熊，熊，你，你看我，我……”说着这一杯又进了肚。
乐美玉醉了吗？鬼知道。她偷眼看了一下由广林：“谁怕，怕你，谁怕你，谁是狗熊。来，上里屋，上床，你上，上不去。”
“屁，上，上天我都能，别说上，上床，来，……”
两个人拥拥摸摸地上了床，乐美玉脱下了内衣……。
五点左右，乐美玉醒来了，看身边的由广林，真是一头猪，趴在床上，头歪着。一对大鼻孔和张着大嘴，呼呼哼哼出气，有如猪叫一般。
她捅了一下，他翻了身，还要继续睡。她狠狠地捅了一下他的肋骨：“由局长，电话！”
这一下好使。马上翻身坐起：“哪里，哪里？”“哈，哈，哈，哈！”乐美玉大笑。由广林方醒，看了看乐美玉，是夜服三点式，而他，肥大的屁股上只套了个大裤头。
“不好意思，美玉，昨天我喝多了，不知干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乐美玉横眉怒目。
“……”由广林语塞。
“我告诉你，由广林，你不要怕认账，我也不用你认账。你听着，我把话说清楚，我们的一切就算结束。”乐美玉边穿衣服边说，“我认账，是我主动与你上床，是我勾引你，是我拉你下水！不过，由广林，你应多个心眼。我知道你现在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别人也清楚你在干什么！你那些小聪明，小技巧，明眼人不费多少力就可以看出来。你想利用别人，踏台阶向上爬。利用知道不？利用。可是，螳螂捕蝉，麻雀在后，你也被人利用！现在就在利用你，你能清楚吗？我还告诉你，我不是白痴，我也不是木偶，更不是风筝。我心里有数，想利用我，不必了。但是，我看到你不容易，也看到你基本是老实人，搞些小聪明，也让人感到可怜可爱。我俩是同病相怜，我也在被人利用。你昨天喝多了，我也不少，但我清醒，与你上床，我认了，我看好你这个人还可以的。你不要以为我是水性杨花，不要以为我善作腐蚀。别看我现在走麦城，但我心里有数。你利用我，有利于我，我才干。不违常规我才干，我永远不过格。
我是看你老实，交个朋友，互相提个醒，你年龄比我小，涉世太浅，不小心就掉进陷阱里了。难道我看错了人？好心赚了个驴肝肺，……”乐美玉一气讲下来，最后伤心地哭了起来。由广林一时糊涂了。他对乐美玉的话似懂非懂，但对她的好心却领悟了。也马上穿上衣服，走了过来，抱着乐美玉，“美玉，别生气，我笨，但我没怀疑你的好意，我不会说话，好话也说坏了。我赔礼，我道歉！”说着抱着乐美玉转个圈，并热吻起来。
“行了，由大猪头，来日方长，有些话我不能讲透。我只希望你，干什么事多个心眼，别让人当风筝放，当木偶耍。别掉进坑里，你记着，一定要守住底线，别干蠢事。我知道你在利用别人，但别人也在利用你。
今天的事就到这，你别嫌我丑，你也不俊。今后你要多想着我点，有什么事我会提醒你。你别让我失望，我们不能山盟海誓，但也应永为知己。今天晚了，该上班了，有些事以后再当你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