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户撒山寨打刀已有几百年历史,如今滇西道上家喻户晓,早为各阶层外族人乐识普用。这只是它的传输内圈。《人民画报》《北京周报》《人民日报》等不止一次图文并茂地把它介绍到海内外,而早在这以前将它远近传输的,是往来于滇缅道上的形形色色的马帮客。旧时川鄂湘黔的百姓商贾常常“下云南”谋生求财,下云南者跑滇西线居多。几百里野物出没强人作横的荒山老林,刀如何缺得?跑江湖山林的烟贩货郎游方僧绿林客使惯了,一朝返回内地也就随身捎了刀去。内地客和边陲土著又常奔掸邦(今缅甸),掸邦客又往滇西,这来来去去一直把户撒刀带到南洋。有过那样浪迹江湖的经历,汉子过客梦里犹记,本土游子更何以堪?蕴含故土水火精魂的一把户撒刀,即使后来已非必佩,在异邦客地仍是牵魂传情的信物,祈祷平安的护身符。能观之濯眸,抚之慰心。于是年年岁岁,有远至缅泰另一端的汗水涔涔的奔马,驮着衣上征尘杂酒痕的客人,进山求刀,自己要也给亲友捎,多多益善。求刀人出手大方,总要顺便给师傅带些新奇的洋货过礼,山寨里男女细崽也都有份。对所要的刀很少还价,而质朴淳厚的阿昌人,虽然鲁野粗放,却绝不肯借机抬价欺客,那是引以为耻的。客人拜访过寨里长老头领一应乡亲,酒足饭饱竹床上消了旅途疲乏,管事者也已把打刀的事分派停当,若是客人要得多,便家家户户都动员起来,就着西天红霞烧旺火塘,叮叮当当此起彼伏。客人或陪着大师傅谈茶聊夜,说些在外面混日月的个中情节,故里沧桑,或这里那里去给红炉师徒散烟招呼,直到夜半。如是几日,收齐了刀便把酒话别,拍马出寨。彼此叮咛,相约如期再来。客人马背上的新刀铿锵声响碰溅着阳光,二三百里地去,已是清风朗月。按按贴身代捎的家书,取一把短剑迷眼看来,刀月辉映,平添乡愁,暗心叨念何时能再回抚桑梓?荒道野店,惆怅不已。月是故乡的明,路是回家的远呵。
初见户撒刀,是二十年前支边伊始,在空旷朴野的边镇章风街子。街上人涌货码,好奇的眼光掠过傣族女子淡雅绰约的衣裙,几千里征尘未洗的脚绕过景颇男人街中搁放的穿山甲,骤然被一刀摊钉住,眼脚都挪移不开。情不自禁地蹲下,摸摸长长短短银光闪耀的刀剑,又看看黧黑野悍的卖刀伙子,对其人其物均感神秘,内心涌起异样的莫名激动。后来转累走乏,歇在刀摊对过铁匠铺前草片棚里喝素茶,又看那刀摊和卖刀人。烈日当空,安然曝晒街心的卖刀人剃光的鬓角、白衫黑裤上缀串的银饰和长短刀类在强光里辉映反射,不知怎么会想起相距甚远的宋人杨志在汴京城里沿街吆喝卖刀的一幕。眼前这异族青年却山也似的沉默守坐于地,越发添加莫测的奇异。随后被身后叮当锤击声逗引得进作坊看铁匠师徒打刀,鼓风猎猎,炉火纯青,千锤百炼,冷却淬火。如此看下几把刀铸造始末,有穿大花统裙的缅甸过境汉子打马驻脚,求师傅给钉马掌。复出外看皮匠师傅现场配装玉石般的牛角把,削制牛皮刀鞘。亲睹一种刚毅的火狱之炼、锻打出世和庄重匹配,多少有点像想象中的参观耶路撒冷郊外的马槽,产生微妙的呼应联系。再看沉着虔诚曝晒街心的卖刀山地青年,减少了陌生感距离感,他面前那些刀似也有了生命灵性。同一橡胶队的老农工来取订做的刀,告诉我守摊的是阿昌人,卖的是远近驰名的户撒刀,这铁匠铺的师傅也是户撒嫡传弟子,传男不传女,外人捡样照着打也不行的。难怪卖刀人毫无被抢生意的恐慌。我终于过去,用橡胶队队长预支的两块工薪,挑了一把五寸短匕,那阿昌小伙子友好爽快,用生硬的汉话说照顾新买主,只收一块五。回队路上看个不休,满心欢喜。
在后来的支边岁月里我成了户撒短刀的老买主,那股乍遇初识的怦然心动,和悄然认同的亲切欣喜却再也没有过。而一把把短刀也沦为削菠萝芒果的仆童,以及夜行山野的贴身侍卫,平凡得有如空气再不去注意。回城后看到安顺人的蜡染、关中人的年画和四川乡间的竹编也不怎么想到它。
户撒刀进入了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京沪、蓉昆来滇西支边知青的视野和日常生活。别人最初或是为打群架镇码头之患备,或只是从中图个方便,随后也就都习以为常。当别地方知青向陇川知青索刀或专程跑几百里来买,当知青探亲回内地,户撒刀成了“边哥”身份标志和弟兄友邻羡慕欲得之赠礼,这才稍加注意,随后又是漠然。毕竟生活的磨难够沉重了,谁有闲情逸致去长久赏玩一把刀呢?少数迷信一剑断公道的知青不是落残便是蹲监。直到有一天,山不转水转,人生之舟行至一大回水沱,行将长辞边关了,才又再意识到这小小的刀,竟已是一大段生命流程的一个象征,是难言又难舍青春的伴随物。再轻掂细抚,初识一幕宛如昨日,可多少汗浸泪染的年华已似断水之难哗哗流淌过去了!刀已旧而人添沉实,声声叮咛勿忘珍惜。一个北京女知青在调离边疆时,什么五彩细软漂亮外货都没买,单选了一蓬枝长叶翠的万年青,再就是一把精挑的户撒短刀,千里迢迢小心翼翼伺奉回北方,引为永久铭念。
我回城后几年里,抽屉深处一直躺着两把户撒刀,一配鞘,一光裸。翻检东西偶见,会被蓦地拉回当年,泛起一阵涟漪。随后它们就散失淡忘了。近来它却如窗外流云阵雨,无需来由便逸荡开来,轻撩心扉,似有一股吹拂不去的蚁走感。我忆起我和户撒山区也算略有渊源的,却始终失之交臂,就是这当年的咫尺天涯要我回视吧?户撒有一个与我所在橡胶队番号相续的煤厂,相距八十里。初到时分到橡胶队的同学里又有四人被再分去那里,本可同车跟去看看,但图省心省力没去。两月后四人又统统回归,向我们诉及偏僻闭塞之苦,又比山下寒冷,坝子炎热难当山上还终日烧火塘烤火。后来我调到糖厂代理司务长,天天有进山拉煤运柴禾的汽车,跳上驾驶座即可,却嫌麻烦没兴致或找些微末细碎原因,一次也没去过。听说煤厂另一个知青在那里和一个阿昌女子结了婚,整猪浑羊大桶酒,豪饮闹腾达一星期。山下的我们议论摆谈几天也就淡去。孕育冶锻户撒刀的那片土地对我始终是疏离和神秘的。好比从中国走到阿拉伯,走过芝麻门却从未叩指推门产生进去的意愿。虚怀以待,融入其间,去了解理解一个民族生态与文化的宝贵机会,就这样被我漫不经心、粗疏不觉地轻轻错过了。即使有生之年重返第二故乡,特别去老户撒,那青峰那幽谷,那流云那啼鸟,那竹楼那火塘也都不是当年氛围里的了。而我亦非旧我。这是不能洞悉时间体察别人生命的悲剧。
地球已经变成一个村庄。当墨西哥人和毛利人在悉尼海滩相遇,当一个蜀人后裔把一个非洲祖鲁族先民所传的乌木面具挂在自己寓所墙上时,他们是否想到那一刻是历史的一个奇迹?他们是否想到面对的是时间的慷慨赐予,是另一个民族历史生态与全部性格的一种凝聚和馈赠,需要有一份虔诚,一份平易,一份欣喜和感恩之心去珍重领受呢?
今夜灯下走笔,犹感滇西那当街炉火烈烈灼人,那空谷远山奔来眼底,云牵雾绕。
康巴汉子:中国西部牛仔
王大卫
在宁蒗县城那幢八角楼里,我听罗桑益世活佛满怀眷恋之情地说起过甘孜高原。他说洛克也去过那片高原。活佛在为我们描述那片高原时,双眼充满了神往的泪光。他对那片高原最深刻的印象,是它的雄阔广袤,是生活在那片高原上的康巴汉子。
动人的高原
离开理塘后,我们径直到了甘孜高原。
甘孜高原给我的感觉是:大地和天空是亲密融合在一起的。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天空和大地。
在一处山涧汇聚成的小溪旁,我们看见一排排迎风飘舞的风马旗。风马旗飘扬的声音,使高原显得更空旷、静谧。三五成群的牦牛,在山坡上懒洋洋地蠕动。牧民的帐篷,星罗棋布地散落在溪涧旁和山坡上。
这种景象,使人想起莫奈、梵高给人生命感和宁静感的风景画。
忽然,一声尖锐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一抬头,几只苍鹰正在空中翱翔。天空恢宏而苍茫。
启基、天芬和慕蓉的相机,不约而同瞄准了那几只鹰。
我凝视着天空。我看见了宇宙的浩瀚。
这样寥廓、壮丽的天空,会使人产生自由飞翔的愿望。
甘孜高原的山脉不冷峻,绵延起伏的山峦,披满葱茏的植被,绿得透现出生命活力。山势很美,宁静而悠远。高原把天空、阳光连同诗意与神秘,一起赐予了我们。
我们想看看高原落日的景象,一直等候到了傍晚。
启基架好相机,帮助天芬、慕蓉选好角度。
太阳开始缓缓地沉落,就要接近大地时,启基、天芬和慕蓉,几乎同时按下了快门。
正当我们收拾好摄影器材,这时远远的天边席卷过来一阵烟尘。是牦牛,成群结队的牦牛在牧民的吆喝声中如山洪般漫山遍野奔腾而来,然后又呼啸着从我们近旁掠过。等启基、天芬反应过来取相机时,只看见一阵飞扬远去的尘土。
我从未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
好久,心中还在掠过牦牛奔腾的声响和康巴汉子响彻云霄的洪亮声音。
雄性的力量
很难再见这样的天空和高原了。我们决定再去一次甘孜。
这次去甘孜,除了想补拍一些照片外,主要还想去领略康巴男人的风采。在气氛温和的县城里,是看不见真正的康巴汉子的。
昨天那阵如疾风骤雨掠过的牦牛群中有策马扬鞭的康巴汉子,可惜因尘土飞扬,我们未能看清。
也许是天意,当我们在牦牛踏出的天然坪道上行走时,忽然从前方山梁上过来几个骑马的康巴汉子。一阵马蹄声响,他们已到了我们面前。
趁藏族导游与他们交谈时,我仔细观察了他们:身材高大、强壮、剽悍;长发飘逸,面孔黝黑,目光犀利,神色冷峻;戴毡帽,穿藏服,脚上穿一双牦牛皮靴;每人胸前佩了把一尺多长的藏刀。
启基想给他们拍照,康巴人看见后,面露愠色,用马鞭指了指启基。
藏族导游走过去对启基说:他们不喜欢拍照,但欢迎到家里作客。
没等走近康巴人的帐篷,就奔跑过来两只凶猛的藏獒。天芬和慕蓉一下抓紧了藏族导游的手。一个康巴人吆喝一声,藏獒一下就变得温驯了,只走近来嗅了嗅我们,发出“狺狺”的声音。看到近三尺高、伸着长长舌头的藏獒,我们心里还是不寒而栗。
刚走近藏族人的帐篷,就从各处帐篷里蜂拥出许多康巴人。他们用惊奇的眼光看着我们。我们一下陷入了被目光审视的包围中。
那几位康巴汉子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后,惊奇的目光开始转化了,有的还漾溢出友好的微笑。
由于高原紫外线的照射,男女老少的面庞,都呈现着紫红色。男人高大魁梧,女人体态丰满,大人和孩子,都焕发出一种自然灵气与自然之美。
康巴人住的帐篷,是用牦牛皮缝合的,中间撑一根柱子,四周用绳索拴在地上的木桩上。帐篷的顶部开有可以关合的天窗。帐篷里放置着简单的生活用具。帐篷的“壁”上挂着衣服、马鞍和藏刀。帐篷中央有个火塘。火塘上正煮着奶茶,奶茶芬香的气味,袅袅弥漫着。
康巴人烧的是牦牛粪,喝的是牦牛奶,吃的是牦牛肉,穿的是牦牛皮,甚至连舞蹈,都模仿牦牛动作。他们与牦牛有不解之缘。
只要熟悉了,康巴人是很豪爽大方的。他们给我们每人端来一碗牦牛奶茶、一砣糌粑和一块烧烤好的牦牛肉。不管习不习惯,合不合口味,我们都坚持吃完了。
当我掏出钱来给他们时,他们看都不看,一齐朗声大笑起来。
木秀通过藏族导游,向一位像是头人的康巴汉子表达了我们想到牧场上去看看的愿望。那汉子很干脆就答应了,他果然是位头人。
连藏族导游在内,我们一共6人。那头人马上召集来6个康巴汉子,一人带一人,风驰电掣般向牧场奔驰而去。我听见天芬和慕蓉发出惊叫的声音。
康巴汉子一只手控制座骑,一只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第一次体验到一种强悍的力量和人性充分释放出来的自由与狂野。
不知木秀、天芬和慕蓉会有怎样的感觉。
牧场袒露在天空下,辽阔而邈远。
走近牧场,我们看见有几头公牛在角逐,牛角撞击出沉闷的声响,如隐隐的雷声。我们还看见两头雄壮的公牛,霸气十足,雄性十足地跨在母牛身上。其中一头母牛想挣扎,但终被那头身体强健的公牛征服了。与此同时,角斗中获胜的公牛,以胜利者傲慢的步态,走向近旁的母牛。令人惊异的是,母牛并没有走开,它们好像就在那里等待、迎接获胜的公牛。
这个场面,使我想起赵鑫珊教授在《人类文明之旅――有关人类文明递进和演化的哲学思考》里的一段文字:
“男性荷尔蒙的本质,说到底就是不断进攻和征服。
“成吉思汗正是这种男子。蒙古大草原的公马、公牛和公羊的雄性激素(荷尔蒙),养育了他的好斗、攻击性和征服欲。”
从强健、剽悍和充满雄性荷尔蒙力度的康巴汉子到勇猛强壮的公牦牛、山岗上高昂着头颅的雄性勃勃的牛羚(岩羊),我们体会到了一种雄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是二者的合一。这种力量不是防御的、退却的,而是进攻的、征服的。
我理解成吉思汗――他的雄性力量太充盈了,但我不主张以攻击和侵略的形式来释放这种力量。这种力量应该用到使一个民族,一个国家雄踞世界强国的事业上去。
赵鑫珊说:“男人攻击的对象永远是两个:事业和女人。”
离开甘孜高原时,我再次回望了那里的天空和大地。那里的天空和大地,多壮美与雄伟呵!
大理茶忆
晓雪
我从小就喜欢喝茶。在我的记忆中,童年、故乡、苍山、洱海,以及许多动人的传说故事和甜美的花朵果实,都是同茶联系在一起的。
我的故乡大理白族地区,几乎家家都有两种传统的爱好,一个是种花、赏花,一个就是烤茶、品茶。有条件的人家围一座小花园,没有花园的也要在自家庭院里、台阶上,栽些花木、摆些盆景。闲暇时候或迎宾待客,逢年过节,就一边喝茶,一边赏花。教孩子懂礼貌,头一件事就是要他学会向长辈敬茶,给来客端茶。新媳妇过门,看她是否人勤手巧、孝敬公婆,第一个考验就是看她能不能在新婚的第二天拂晓,抢在公婆起床之前把两杯香喷喷的烤茶端到公婆的床前。如果起不早或茶不香,就会被认为人懒手笨、没有家教。
小时候我寄居在外祖家。外祖家有个小花园。花园后边靠墙栽一排翠竹,中间种了石榴、花红、木瓜、佛手柑等果树,小水池周围、两边花台上,是一排排的花木盆景,有茶花、菊花、缅桂花、海棠花、玫瑰花和各种兰花。花园对面的柱子上贴着一副对联:“修德读书千秋事业,栽花种竹一片生机。”横批是:“品茗赏花”。外祖父每天早晚都要到小花园里,端一杯茶,或坐在藤椅上,或迈步花丛中,吟诗自娱。每天放学后,我也到花园的素馨花架下做功课,自己冲一盅茶,学着外祖父领略“品茗赏花”的乐趣,记得外祖父边喝茶边给我讲过许多白族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也讲到唐代陆羽的《茶经》。他摇头晃脑地用白族腔调念一句:“茶者,南方之嘉木也……”然后就说:陆羽原来不过是在寺庙里给和尚煮茶的一个人,后来因为写了《茶经》这本书,讲了茶的起源、产地、种法、采制、烹调和饮用的好处等等,受到德宗皇帝的重视,召他进宫烧茶,从此出了名,被后人奉为“茶圣”、“茶神”。也是从外祖父的吟诵和讲解中,我知道了早在唐宋两朝,就有不少诗人写过喝茶的事,如“闲亭向晓出帘拢,茗宴东亭四望通”(鲍君徽),“戏作小诗君一笑,从来佳茗似佳人”(苏轼),“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陆游)等等。后来,每当自己泡茶时,看着所冲的茶水浮起白色的小泡沫,我就想起“晴窗细乳戏分茶”的诗句。
相传诸葛亮率兵进入云南,士兵水土不服患了眼疾。他把手杖往地上一插,便长出一株神奇的树,树叶泡水,治好了士兵的眼疾。这就是茶树。这当然只是传说,但西双版纳勐海柴马达区的大黑山里,有一株高34米、直径1米的野生大茶树,树龄恰同这传说一样古老。国内外许多专家经过多年考证认为:云南是世界茶叶的原始产地。全世界已发现的茶组植物有30个种,3个变种,云南就有30个种,2个变种,其中24个种、1个变种为云南所独有。
从史书看,白族地区烹茶饮茶也至少可以追溯到唐代。唐樊绰《蛮书》记载:“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椒、姜、桂烹而饮之。”银生即现在滇南的景谷、西双版纳一带,蒙舍是唐代南诏大理地区的一个诏。可见早在1000多年前,滇南的茶叶就源源不断地运到滇西重镇大理,大理地区的白族人便有饮茶习惯了。
白族人讲究喝烤茶,茶叶要在冲泡前当场烤过。如果你到白族人家作客,主人请你就坐时便立刻吩咐家人烧水烤茶。一般烤茶是妇女的事,但有的男主人也会自己动手。城镇里的大户人家在厨房里烧烤,将新冲的茶水斟入精致小巧、洁白如玉的瓷杯,再用很讲究的茶盘端出来请客人品尝。一般农村人家就在堂屋里的铁铸火盆的三脚架上,架火烧水,一边和客人聊天,一边把小砂罐放在火盆边烘烤。烤到一定火候(掌握火候很难又很重要)再放大茶叶,快速抖到簇荡,让茶叶在滚烫的砂罐里翻腾。待茶叶发泡,呈微黄色,喷出阵阵清香,即冲入少量沸水,在一阵吱吱嚓嚓的声音中,茶水顿时全部化为泡沫翻到罐口,像绣球花一般。这时满屋茶香四溢。主客齐声叫好,罐内的泡沫又慢慢落下,再加适量沸水,即可斟入茶盅。这就是别有风味的白族“烤茶”,又称“雷响茶”。烤茶、冲茶时,门外巷子里过路的人都能老远就闻到茶香,如果过路的是熟人,往往会闻香而来,喝上一杯。小砂罐里的茶水很浓,每盅只能斟三五滴,再兑少许开水,才好饮用。但见茶水呈琥珀色,晶莹透亮,浓香扑鼻,只要你喝上一口,顿觉如饮“琼浆”,味道醇厚,心舒神爽,积秽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