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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称代词(10)

鄂东方言“自家”的用法与关中方言很一致。估计汉语方言是“自家”用如“自己”的区域是比较大的,官话区有不少方言具备这个特点。

莫超《白龙江流域汉语方言语法研究》第87页在讨论白龙江流域方言时指出当地方言也用到“自家”,例句如“自家不去,要让旁人去要怪就怪自家,怪别人他是自家来的,没人请火是自家着的,没人点”。莫先生从白朴《唐明皇秋夜梧桐雨》的楔子里考证得“(净扮安禄山上,云)自家安禄山是也”,从第四折考证得“(高力士上,云)自家高力士是也”;又从《全宋词》里考得“魁榜虚夸,调羹浪语,那里求真的。暗香来历,自家还要知得(陈景沂《壶中天》)相逢樽酒何时,征衫容易,君去也,自家须住(陈亮《六月十一日送叶正则如江陵》)”。

关中方言“自家”用如“自己”可以户县方言为例来说明,下面列举户县方言例句。

你自家要(东西)去去吧,再叫我给替你要咧。

叫他自家来,你来也替不了他。

咱咱们自家想办法就对咧。

这几个都是自家人,有话随便说。

大致看来,户县方言常说“你自家、他自家、咱自家”而不太说“我自家”,如“我自家想办法我自家有的是办法”等语句,户县人感到很别扭,而对“我自己想办法我自己有的是办法”等语句,户县人感到很顺口。

从户县方言的本家又作“自家屋”推断,关中有关方言点本家作“家屋”或者又作“家屋”

,这是“自家屋”省去“自家”的结果。大致看来,关中方言“本家”一词里用到“自己/自家”的方言点有24个,占51处的近一半。

毋效智先生《扶风方言》(新疆人民出版社2005年出版)第272页指出扶风方言把“自己”叫做“关ku~31~31/关一ku~31i31”。举例句如:你把~都管不住,还想管人iA42别人。又指出“咱的tsA2431tsi3142①咱们:他啊的他们还不走呢,~先走;②咱们家:~今年多种点辣子;③咱们家的:这是~铁锨,拿上回回去吧”。340页又有解释和相关例句。其中,扶风西乡“关/关一”指“自己”很有特点。

岐山方言相当于北京的“自己”一作“各家k2152ia21”,一作“自家ts44ia21”例句如:各家事情各家干k2152ia21s44tsi3421k2152ia21ka~44各家事情不干,要再人干哩k2152ia21s44tsi3421pu21ka~44,i44ts4434ka~44li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去干,还要别人去干呢自家不干叫谁干哩?ts44ia21pu21ka~44ti44si34ka~44li?

眉县方言相当于北京的“自己”也是“各家k3152ia31”,例句如:你各家去i53k3153ia31ti44我各家做53k3153ia31tsu44。

宝鸡方言相当于北京的“自己”作“关阿ku~31a31/ku~3152a31”,例句如:关阿事情关阿做kua~31a31s44ti2431ku~3152a31tsu44你关阿去i52ku~3152a31ti44他关阿去做去干去吧ta52ku~3152a31ti44tsu44ti4431你给谁谁谁某某某(人)说,叫他关阿来i52kei52sei2431sei2452sei2431,tiau44ta52ku~31a31l24。

凤翔方言相当于北京的“自己”作“各家kau31ia31老派读音/kau3152tia31”,例句如:各家事情各家做kau31ia31s44ti2431kau31ia31tsu44。凤翔北乡做“各家kuo31a31”。

麟游方言相当于北京的自己作“关阿kua~3142a31”,例句如:我关阿去uo42kua~3142a31ti44。

千阳方言相当于北京的“自己”作“各自kuo2152ts”,例句如:各自的事情各自做。kuo2152tstis44tikuo2152tstsu44。他那么么做害各自哩。ta52la44motsu44x44kuo2152tsli。他那样会害了自己。

火会各自灭,不要揄动。xuo52xuei44kuo2152tsmi21,pu31iau44tou44。火各自就灭啦。xuo52kuo2152tstiou44mi21lia。我各自想办法。uo52kuo2152tssia52p~44fa21。/我各自看。uo52kuo2152tsk~44。各自不去说,还要我去说。kuo2152tspu21ti4421xa21iau44uo52ti4421。

大致看来,关中方言区宝鸡一带相当于北京“自己”的变体,应当是同一个源流,为了比较,下面先将宝鸡一带自己的变体如扶风的“关”等予以罗列。

扶风关ku~31~31关一ku~31i31岐山各家k21ia21眉县各家k3153ia31宝鸡关阿kua~31a31凤翔各家kau31ia31kau3152tia31凤翔北乡各家kuo31a31麟游关阿kua~31a31千阳各自kuo2152ts西部7处除千阳外,扶风等6处,岐山、眉县、凤翔3处方言“自己”的变体一般作“各家”

,“各家”应当是西部方言“自己”一词本来的叫法,扶风、宝鸡、麟游的叫法应当是在“各家”的基础上音变形成的。其理据可以标示如下。

扶风1各家kuo31tia31kua31ku~31ku~31~31扶风2各家kuo31tia31kua31ku~31ku~31i31其中,“一i31”字可能是增音所致。

宝鸡各家kuo31tia31kua31ku~31ku~31a31麟游各家kuo31tia31kua31kua~31kua~31a31其中,扶风、宝鸡的kuaku~亦如千阳方言“人家2421tia3152ia52i~52,a鼻化后在扶风、宝鸡方言里读作~;麟游方言kuakua~是a鼻化成了a~。

(二)相关语法例句(1)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西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ts55ti5231tis55ti2431ts55ti5231tsu55/自家的事情自家做。ts55tia31tis55ti2431ts55tia31tsu55。

商州自家的事,自家做。ts55tiatsis55,ts55tiatsou55。

韩城各家的事各家做。k31tia31tis55k31tia31tsou55。

大荔自己的事情自己做。ts55ti5231tis55tsi3531ts55ti31tsou55。/自家的事自家做。ts55tia31tis55ts55tia31tsou55。

三原自己事情自己做。ts55ti5231s55tsi3531ts55ti31tsu55。

泾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ts55ti5131tis55ti3531ts55ti31tsu55。

咸阳自家的事情自家做。ts44tia31tis44ti2431ts44tia31tsu44。

礼泉自各儿的事情各自儿做。ts44krtis44ti3531ts44krtsu44。

彬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ts55ti5131tis55tsi3531ts55ti31tsu55。/各家的事情各家做。k31tia31tis55tsi31k31tia31tsu55。/自己的事情自己做。ts55ti~31tis55tsi31ts55ti~31tsu55。/自家的事情自家做。ts55tia31tis55tsi31ts55tia31tsu55。

武功各人的事情各人做。k31~35tis44ti3531k31~35tsu44。

扶风关的事情关做。ku~31~31tsi31s55tsi2431kua~31~31tsu55。(毋效智先生提供)(2)他那样做会害了自己。

西安他那下会害咧自己。ta31n52xa5531xuei55x55lits55ti5231。

户县他伟一下会就把自家害咧。ta31uei51xa5531tsu55pau31ts55tia31x55li。

商州他恁样干会害了自己。ta53ne~55niaka~55xuei55xai55laots55ti。

泾阳他那样做会害唠自己。ta51n55ia5531tsu55xuei55x55lauts55ti5131。

乾县他兀么个做会害咧自己。ta52u44mktsu44xuei44x44lits44ti5231。

扶风他干么做就把关害了。tA42k~31mo55tsu55tiou55pA31ku~31~31xai55liA31。

(毋效智先生提供)(3)火会自己熄灭的,不要管它。

西安火就自己灭咧,管。xu52tsu55ts55ti5231mi31li,pau31kua~52。

商州火不大,很快会自己灭的,管。xuo53pu21ta55xuei55ts55timi21tsi,po21kua~53。

乾县火就自己灭咧,管它。xu52tsu44ts44ti5231mi31li,pau31kua~52ta31。

武功火就自己灭咧,弄。xu42tsu44ts44ti4231mi31li,pau31lu44。

扶风火关就灭了,管它。xuo42ku~31~31tiou55mi31liA31,pau31ku~42tA42。(毋效智先生提供)(4)我自己想办法。

西安我自己(/自家ts55tia31)想办法。52ts55ti5231ia52pa~55fa31。

商州我自己想办法。53ts55tiia53pa~55fa。

韩城我各家想办法。42k31tia31ia42pa~55fa31。

大荔我自己/自家ts55tia31想办法。o52ts55ti5231sia52pa~55fa31。

三原我自个儿想办法。52ts55krsia52pa~55fa31。

泾阳我自己/自家ts55tia31想办法。51ts55ti5131sia51pa~55fa31。

礼泉我自个儿想办法。r53ts44kria53pa~44fa31。

扶风我关想办法。uo42〔~42〕ku~31~31sia42p~55fA31。(毋效智先生提供)(5)自己不去说,还要我去说。

西安自己不去说,还要我说。ts55ti5231pu31ti5531,x24iau5552ti5531。

商州你自己不去说,还要我去说。ni53ts55tipu21ti55suo21,xai35iao5553ti55suo21。

三原自个儿不去说,还要我去说。ts55krpu31ti55s31,x35iau5552ti55s31。

礼泉自个儿不去说,还要我去说。ts44krpu31ti5344u31,x35iau4453ti44u31。

乾县你不去说,还要我说。ni52pu31ti44s31,x35iau4452s31。

武功各家不去说,还要我去说。k31tia31pu31ti4431,x35iau4442ti4431。

扶风关不去说,还要我去说。ku~31~31pu31ti55E31,xA31iau55uo42〔~42〕ti55E31。(毋效智先生提供)三、大家“大家”一词在关中方言区似乎与北京话相同,也作“大家”,又作“大伙儿”“大家伙儿”等,其用法也无多大区别。下面比较一个常见例句“大家的事情大家管”。

大家的事情大家管。

西安大家的事情大家管。ta55tia31tis55ti2431ta55tia31kua~52。

户县大家的事情大家管。ta55tia31tis55ti3531ta55tia31kua~51。大家伙儿的事情大家伙儿管。ta55tia31xu51tis55ti3531ta55tia31xu51kua~51。

商州大家的事情大家管。tuo55tia21tis55ti3521tuo55tia21kua~53。

大荔大家事大家管。ta55tia31s55ta55tia31kua~52。

三原大家事儿大家弄。ta55tia31sr52ta55tia31nu55。

泾阳大家的事大家管。ta55tia31tis55ta55tia31kua~51。

旬邑大家哩事情大家管。ta44tia31lis44tsi3531ta44tia31kua~51。

武功大伙儿的事大伙儿管。ta44xur42tis44ta44xur42kua~42。

扶风大家的事大家管。tA55tiA31tsi31s55tA55tiA31ku~42。(毋效智先生提供)四、关于“们”字(一)定边等处用到“们”字的情形我们从关中方言人称代词的复数可以看得出来,与甘肃东部接壤的麟游以及处在陕北晋语区的西边而与甘肃环县、宁夏盐池接壤的定边方言有“我们你们他们”的复数形式,诚如上文所言,定边方言“我们你们他们”的读音特点与普通话是相对应的;定边方言与普通话“人家”相对应的还有一个“人家们i24m”。

就关中方言区51处来看,我们可以作出一个基本结论,关中方言不太用“们”字表示复数,“们”字表示复数的几率很低。这跟关中方言人称代词“我”“你”“他”的复数主要以读阴平或加其他字(如“的”等)有关。

麟游方言“我们你们他们”里的“我、你、他”依照麟游方言复数均读作阴平调的规律没有读作上声调,麟游方言相对于普通话的“我们、你们、他们”是如下三种形式。

1我我们uo31你你们i31他ta312我的uo31ti你的i31ti他的ta31ti3我们uo31m你们i31m他们ta31m很有意思的是,关中方言甚至包括处于中心区城的西安、户县、蓝田等地点方言,知识分子读书音中“我们你们他们”里的“我、你、他”也读作阴平调,下面比较西安方言对书面词语“我们你们他们”以及其相对应的“我(的)你(的)他的”的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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