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垂钓黄金时节——春天。这对于我这个钓瘾十足的人来说,本该是个大显身手的季节,只可惜如今年老腿脚不大灵活,骑车感到吃力,跑不远路,对春钓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回想早些年,平时除了大风、暴雨恶劣天气,抑或身体偶有病痛不能出门外,哪一天不是钓鱼天!
我从小时候起就学会了握竿钓鱼。六岁那年(1940年)我们一家逃难到客乡下邵,并且定居在那里。下邵这个地方河网纵横,小浃江支流环绕我家门前屋后,成群的小鱼在河埠头青石板上活蹦乱窜,小河虾甚至跳到脚面上来戏耍。那时,大人们剪一段棉纱线,穿好用鹅毛管做成的浮子,绑牢用绣花针弯成的钓鱼钩,缠在从柴堆里抽出来的一根小竹竿上,我不时搬一条小板凳坐在自家屋边的河埠头,用小手握着这样一副钓具,聚精会神、煞有介事地钓起鱼来。
记得有一回,我跟着邻居阿章哥换了个地方去钓鱼,把小板凳留在自家屋边的河埠头。大人们发现只见小板凳不见了人,以为我掉到河里去了,着急得不得了。正当大家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我跟着阿章哥,唱着儿歌从河对岸奔了过来。大人们一场虚惊,我则被限制不准离开自家屋边的河埠头到别处去钓鱼。尽管如此,垂钓仍不失是我孩提时代的一大爱好和乐趣。
长大后,离开了水乡到北国求学、工作,断了“钓路”,自幼造就的垂钓兴趣暂时受到抑制。60年代初南调回故乡镇海县机关工作,居所亲水,虽不如小浃江这般宽阔流长,但一出家门便可伸竿抛钓,倒也自得其乐。说来真有趣,那时城区的小河浜里鱼真多,虽然鱼不太大,但总是钓不完,而且不只是我一个人钓。儿时在小浃江边养成的垂钓兴趣,此时进而引发成了钓瘾。
儿时记忆中的江南水乡美景挥之难去。昔日垂钓于碧波荡漾的小浃江的乐趣,又常常映现在梦境中,并以一种很强的诱惑力鼓动着我去那里垂钓。可当年对于有公职的人来说,钓鱼是“犯规”的,即便是在城区的小河里钓鱼,也得尽量避人耳目,何况要背着长长的竹竿招摇过江去钓鱼呢。我曾有几次请钓友帮我把钓竿背过江,偷偷地骑车早出晚归,专拣远离城区的偏僻野河去垂钓。“文革”期间,把垂钓当作“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来批判,可还是禁止不了我和我那几位钓友的钓鱼激情。我们十分小心地把钓具掩蔽起来:把长竹竿锯短,改制成多节竿,装在一只特制的布袋里,像现时电视里常见的警察把手枪藏在腋窝里一般;用平时上班拎的手提包装载钓线、鱼饵、鱼笼;晚上摸黑回来,还不敢提着钓到的鱼从正门进家,把鱼笼从后窗口扔进家去。尽管如此这般小心,可还是被领导知道挨了批评。
后来拨乱反正,垂钓被列为运动项目,我的感觉好像被解放了似的,可以堂而皇之地背着鱼竿、骑着自行车,从从容容穿过大街小巷,到我想去的地方垂钓。再后来,垂钓成了体育比赛项目,钓具越来越先进,我的钓技也有了明显提高。退休后,我有了充裕的时间,一年到头,每天约几位钓友,带足干粮、饮料,钓具装备齐全,骑上自行车,到江、河、湖、(水)库过足了钓瘾。
近年来,我虽然腿脚力衰,站立时间大为缩短,但凡有垂钓活动我仍不落后。平时,提一根轻巧的碳素钢钓竿,在离家不远的池塘里,过过钓瘾,以为老有所乐。
200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