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祥叔救人
这是一个僻静的院子，小院的围墙是翠绿色的，偶尔还上下蠕动，仔细看，围成围墙的东西不是树木，而是一条条碗口粗大的蛇，院子没有门，但北冥浩走过来，那群蛇自动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北冥浩站在院子中唯一的一间房子的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屋中烟雾缭绕，排放着各种药炉，药炉里冒着热气，北冥夫人做在一排书架下，正低头查看着什么，对北冥浩的闯入毫不知觉。“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北冥夫人从书案中抬起了头，和蔼地微笑道：“娘是想快点打发那个小丫头上路，这么晚了，不知道浩儿来这里为了什么啊？”北冥浩低下了头咬了咬牙道：“娘，雨儿只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您何必和她一般见识，能不能饶她一命啊？”北冥夫人的笑容加深了，“浩儿不是也看到了吗，在天水榭，娘给了她生的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又怎么能怪娘和她一般见识呢？”北冥浩不死心道：“小丫头刚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我想她不是有意骗娘的，我再去问她，她一定会说实话的，娘，把她留下来好吗？”北冥夫人看着北冥浩依然笑着叹了口气，“浩儿，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这个小丫头相貌出众，聪明伶俐，你看上她也无可厚非，但你是不是忘了府里的规矩了？”北冥夫人一提府里的规矩，北冥浩的脸色立刻变得雪白，“浩儿，北冥神府除了你以外，全都是女眷，你愿意和他们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能生下一男一女，你就完成任务了，可以想去哪去哪里，过你的逍遥日子了，但你对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绝对不能有感情的，因为他们生完孩子是要下地狱的。”
北冥浩脸色惨白道：“我知道，娘，我不是对她有感情，而是觉得，她这么小死了太可惜了。”北冥夫人笑容依然温和，语气依然温柔，“不用说别的，就你这句可惜，她就能死一千次，更何况留着那个丫头绝对是个麻烦，她的来历虽然不知道，但和四剑使交手的那四个黑衣人绝对是凤景皇宫的大内高手，北冥祖训，不许和皇家有任何交集，所以还是尽早地送她上路的好。”“可是娘——”北冥浩还想说什么，被北冥夫人挥手打断了，“浩儿，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年你就满十八岁了，还是想想怎么为北冥神府开枝散叶吧。”说完又低下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籍，不再理他了，北冥浩无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这位北冥神府的少主北冥浩其实也满可怜的，他在府里的地位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北冥神府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北冥神府武功在其次，主要是以蛊毒闻名于天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治不出来的毒，但北冥神府的规矩是传女不传男，历任府主皆为女性，像北冥浩这样的少主也只能涉猎北冥神府的武功，而蛊毒却不能沾边，他可以随意和任何女人生下一儿一女，然后杀死儿女的母亲，把孩子交给现任府主抚养，自己可以在北冥神府颐养天年，也可以离开，这对儿女长大以后，男的做少主，女的做府主，周而复始，北冥浩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爹娘，而现在所谓的娘其实是他的姑姑，北冥神府府主终生不能嫁人，从懂事就开始研制蛊毒，成年接任府主以后，还要担负起抚养下一代少主和府主的责任，以后终身不能离开千尺峰。北冥浩也有个亲妹妹，因为还没有接任府主，下山游历，并与人珠胎暗结，被北冥夫人送进了圈养毒蛇的山洞，一尸两命，恨吗，北冥浩已经没感觉了，这是祖训，怪不得北冥夫人心狠手辣，他活了十七年，最怕的就是女人笑，因为北冥夫人笑的越甜，用的手段越阴毒。
北冥浩开始后悔带郝雨回千尺峰了，初见郝雨，郝雨的泼辣聪慧让他眼前一亮，自己还有一年就要履行义务了，生儿育女也要找个看得顺眼的啊，所以他才出手救了被劫持的郝雨，本以为为了传宗接代，带回一个丫头，北冥夫人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没想到的是那四个黑衣人居然与皇宫有关，他更做错了两件事，一是不该自己出手救人，二是在天水榭中，他不该说“北冥神府的规矩是，说谎话一样要被抬出去的。”那句话，致使北冥夫人认为他对郝雨产生了感情，对郝雨下了非杀之心。
月亮已经挂到了头顶，他回到自己的院落，却没有一丝睡意，脑海里一想到一朵娇艳的鲜花瞬间苍老枯萎，甚至失去生命，他的心里异常烦躁，他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他想把郝雨偷偷地送出千尺峰，但他知道，他办不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北冥夫人的监视中，违逆夫人的下场——他打了一个冷战，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妹妹从蛇洞里被捞出时的恐怖情景，他正想着，一双玉手拍向了他的肩膀。他吃了一惊，立刻回过头，郝雨一手支着扫把，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还好碰到人了，帅哥，我今晚住在哪里啊，我都累摊了，我可是选择的老死，而不是累死啊。”北冥浩看着她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苦笑了，这个丫头怎么跑到这来了，不是让她打扫前院吗，这主人居住的后院都是瘴气，没有服用特殊的解药，早晚会眩晕致死的。他哪知道啊，郝雨会乖乖地扫院子吗，开始慢吞吞地认真扫了一会，趁没人注意她，她开始拖着扫把四处走，碰到人就低头扫地，她想找逃出去的路，才不会乖乖地在这等那个变态的北冥夫人把老死的药研制出来呢。北冥神府太大，她走了一天，也没分清楚里外，她又不能开口找人问，而且越走遇到的人越少，走到这里的一个时辰里居然一个人也没碰到，她又累又饿，而且还头脑眩晕，眼前一花就看见院中踱步的北冥浩了。北冥浩抓起她的手道：“你怎么跑这来了？”郝雨口齿不是很清楚道：“迷路了——”头越垂越低，最后栽进了北冥浩的怀里。
北冥浩知道郝雨是被毒瘴气熏晕了，好在他带她来的时候给她服过一颗解毒丹，她只是被熏晕过去了，毒气还没有进入五脏六腑，他把郝雨抱进了房间，拿出一颗解毒丹用水化开，喂郝雨喝了下去，不一会郝雨睁开了眼睛，她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摆设，满意地点了点头，“住这里等老死，条件还可以，要是在有一只香喷喷的烤鸡就更好了。”
这是北冥浩少主的房间，在她嘴里只不过算是条件还可以，北冥浩苦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头还有点晕，郝雨又闭上了眼睛，没一会，一股烤鸡的香味钻入了鼻孔，她暮然睁大眼睛，北冥浩正拿着一只金灿灿的烤鸡放在她嘴边捉狭地看着她，她劈手就把烤鸡夺了过来，狼吞虎咽了起来，北冥浩磁性的笑声响起在耳边，“你不怕烤鸡上有毒啊，会毒死你的。”郝雨翻了白眼，口齿不清道：“落到你们手里最后都是一个死，我宁愿做个饱死鬼，也不愿意饿着肚子见阎王。”北冥浩听到死字，笑容暗淡了下来，眼前这个毫无大家闺秀可言的小姑娘总是带给他愉悦，但他却保不了她的一条命。郝雨快速地吃完鸡，又爬下床抄起桌上的茶壶仰脖灌了起来，好半天她满足的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又窝回床上，拱进柔软的被窝低低道：“好舒服，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北冥浩哭笑不得，这是他的卧房啊，她睡在这，自己睡哪里啊，他想告诉她，但低头看见郝雨以沉入梦乡的漂亮脸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知道这个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丫头还能活多久了，总而言之是自己害了她，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郝雨的脸蛋，郝雨咕噜了一句，“娘，好累啊。”转过身又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北冥浩坐在了床边，紧紧盯着睡着了的郝雨，漂亮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丫头，为了让你能多活两天，我也是没办法，就委屈你了。”说完她轻轻地点了郝雨的昏睡穴，吹熄了桌上的烛火，伸手解开了郝雨的衣服。
郝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地躺在床上，身体虽然没什么异样，但还是吃了一惊，旁边准备伺候她起床的丫头小莲暧昧地笑着开口道：“姑娘您起来了，夫人和少主在天水榭等您呢。”郝雨望着她那暧昧的笑容脸红道：“我的衣服是你脱的吗？”小莲捂住嘴，但还是笑出了声，“呵呵，洗澡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快点沐浴吧，别让夫人久等。”郝雨虽然继承了郝岚瑟的花痴毛病，但对男女之事还是不太了解，所以她没有多想，但在人前光着身子还是让她尴尬，她裹着被子慢吞吞地来到浴桶边，连人带被一起扎进浴桶里。
天水榭的大厅里，北冥夫人面带微笑地小口喝着茶，北冥浩坐在一边，闪动着漂亮的凤目不安地盯着她，好半天，北冥夫人放下茶碗，温和地开口道：“昨晚睡的好吗？”北冥浩把头低了下去，狠狠地憋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升起了一抹红晕，“谢谢娘关心。”北冥夫人看着他有些扭捏的神态叹了口气，“难道你就认定那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了。”北冥浩故做羞涩道：“娘，我真的很喜欢她，反正娘已经决定让她死，不如把她赐给孩儿，待她生下一儿一女在送她上路如何？”北冥夫人修长的玉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变，眉峰却轻轻地聚拢，“这个丫头倒是聪明的紧，知道爬上你的床，让自己多活两天，可是她还这么小，短时间内你能保证她能孕育出子息吗？”北冥浩怔了一下，北冥夫人接着道：“浩儿，不是做娘的不近人情，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不尊祖制的妹妹，如果她还建在，你可以等那丫头再大大，可是现在我已经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把下一任府主和少主抚养成人了。”北冥浩忙上前抓住北冥夫人的手撒娇道：“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您还这么年轻，别说下一任的府主和少主，就是下下任的府主和少主您都能看得到。”北冥夫人抽出手，淡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嘴甜，不枉我疼你一场，但历任府主由于常年于毒物接触都活不过五十岁，我今年已经三十四了，真的没有时间耗费了，我只能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内，那个丫头依然没有动静，我只能杀了她，如果你实在没兴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就去我那里拿合欢散，生为北冥家的人，该进的义务你是推辞不掉的。”北冥浩默然了，这种种马的身份一直是他内心的痛，连带他也憎恨自己为什么会是北冥神府的少主。
他们正说着，小莲已经把郝雨带过来了，北冥夫人只是微笑地看了郝雨一眼，对北冥浩道：“这个丫头从今天起，就交给你吧，我也希望看到她能多活几天。”北冥浩应声道：“谢谢娘。”郝雨眯起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这对母子，北冥浩对她笑了笑，他以为郝雨醒来看到自己一丝X挂会大哭大闹，没想到这个丫头看起来很平静，虽然他没做什么，只是脱光了郝雨的衣服抱着她睡了一宿，但郝雨的贞洁也让他毁了，正常的女人是不会这么平静的。他哪知道，郝雨是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是他脱的，又对男女之事不是太明白，还以为是丫头小莲为了让她快点洗澡做的呢，否则她见到北冥浩会立刻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敢占她便宜，绝对会让他好看。
郝雨正纳闷一大早把她叫到这里来却又不理她，这对变态母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时，一个仆妇进来禀报，“夫人，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您的故人的人求见。”北冥夫人的笑意加深了，自言自语道：“我已经有十七年没下过千尺峰了，居然会有故人记得我，北冥神府也好久没有来客人了。”她对仆妇吩咐道：“你带他进来吧。”北冥浩拉住郝雨的手准备行礼告辞，却被北冥夫人阻止了，“浩儿，我想麻烦应该是你惹来的，你还是留下来见见吧。”北冥浩无奈，只能拉着郝雨重新坐回座位。不一会那个仆妇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郝雨眼前一亮，挣脱了北冥浩的手向那个男人跑了过来，“祥叔，你可来了，快点救我。”祥叔把她拉到了身后，对北冥夫人行了个礼，“薛敬祥见过北冥夫人。”北冥夫人淡笑道：“原来是禁卫军统领薛大人，真是怠慢了，请坐。”薛敬祥坐了下来，郝雨紧紧地跟在祥叔身后，祥叔又对北冥夫人抱了抱拳，“夫人过奖了，老薛现在已经不是朝廷中人了，此次来拜会夫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念在往日的交情上能够通融。”
北冥夫人看了北冥浩一眼，依然笑容温和道：“昔日薛大侠对本府主有救命之恩，至今仍未报答，薛大侠的不情之请不妨说来听听，但凡不违反北冥神府祖制，而本府主又有能力为之，本府主愿意效犬马之劳，以偿当年的救命之恩。”祥叔谦虚道：“当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哪敢谈什么救命之恩，夫人实在是客气了。”他拉出站在身后的郝雨道：“这位姑娘是老薛现在的小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贵府，还望夫人能够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给老薛一个薄面，能够让老薛把小主人带回去交给主人好好管教。”北冥夫人沉吟了一下微笑道：“薛大侠太言重了，这位姑娘是小儿无意中带回来的，谈不上得罪不得罪，按理薛大侠出面要人，我应该双手恭送，但现在恐怕有些麻烦。”
她看了看坐在一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北冥浩。祥叔吃了一惊，“请夫人明示。”北冥夫人仍然笑的温和，“薛大侠要是昨天来，本府主一定二话不说，立刻让你把人带走，可是昨晚，这位姑娘已经变成了小儿的人，按我们北冥神府的祖制，但凡被成为北冥夫人的人是不能下千尺峰的，违反祖制的结果是要被送入千年蛇窟的。”郝雨忍不住站出来，用手指着北冥浩，“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人了。”这个丫头还真——北冥浩尴尬地苦笑着，北冥夫人笑的更愉快了，“今天早上你是不是赤身X体地躺在浩儿的床上啊？”郝雨怔住了，一张俏脸瞬间变得血红，祥叔一听也明白了，他尴尬地咳唆了一声，心里却万分着急，他仗着昔日对尙不是北冥府主的北冥夫人有救命之恩才贸然独行上千尺峰要人，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如果仗着武功抢人，他自认在别处绝对没问题，但在北冥神府却办不到，不是说北冥夫人的武功有多高，但只要这个女人笑着扬扬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轻了轻嗓子道：“夫人，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小主人毕竟还年轻，这婚嫁之事，也应该知会我主人一声吧。”郝雨急了，上前拉住祥叔，“祥叔你老糊涂了，谁要嫁人啊！”
北冥夫人摆弄着手上的玉石，依旧笑道：“薛大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有听说过，北冥神府有婚嫁之事吗？”祥叔一边安抚被气坏了的郝雨，一边不解地问：“夫人此言何解啊？”北冥夫人道：“北冥神府从来不娶男嫁女，被北冥少主认定的女人就是北冥神府的人，按祖制，这个女人如果不心甘情愿也可以离开，但必须走过千年蛇窟，薛大侠，你对本府主有救命之恩，本府主也不想难为你，只要你带着她走过千年蛇窟，从此以后就和北冥神府毫无瓜葛了。”祥叔沉默了，千年蛇窟，想想浑身都毛骨悚然，别说走过去，就是来到附近都有可能被吃得只剩下骨头的份。郝雨长这么大只见过一回蛇，并不知道这种动物的可怕，她拉了拉祥叔的袖子，“祥叔，我们走，我要回家，我想见娘。”祥叔苦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