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里夫妇腾出了靠花园的客房作为画室。从画室的窗户向外看,可以看到向上攀的粉红玫瑰。这种玫瑰的花瓣有深浅两种粉红,可爱得来又不庸俗。
“你不觉得粉红玫瑰不适合你么?应该种些红到发黑的玫瑰,才适合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利维斯有一天跟贝利亚说。
利维斯在托里夫妇家已经住了9天,面对贝利亚,犹如健谈的陌生人。他们没有提起往事——虽然在他们心中,这是最迫切想要谈的事。两人尽量装得自然和轻松,像好客大方的女主人和得体幽默的客人。
当画室清扫、布置完后,利维斯就开始对贝利进行临摹。金黄的阳光非常温暖,即使贝利亚一丝不挂,也不曾感到冷和不自然。那种无拘无束去感受阳光的抚摸,是贝利亚心底的渴望。
贝利亚并不觉得害羞,也不卖弄自己的身体,按照利维斯的指示,一会儿摆这个姿势,一会儿走走。以前与利维斯在一起,就算不穿衣服、一起泡澡、当他的模特,她都不会面红。那种舒服、无拘无束和靠近自然,只有跟利维斯在一起才感受到。贝利亚无数次拷问自己,到底是喜欢这种舒服,还是他们天生的匹配?是爱这种感觉,还是带来这种感觉的那人?
他们困在一间小小的工作室里,有很多机会可以谈谈他们的心思——他们的回忆、现在的感受和将来的计划,可是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靠眼睛和心灵去互相试探。画布上首先出现的,是贝利亚的眼睛,毫不含糊的闪亮灵动,犀利得有点像冷艳的豹女。托里曾看着这对眼睛沉思,说从来没看过贝利亚流露出这种眼神。在托里心目中,贝利亚犹如不缓不急的溪流,温柔而不过分——不是那种神秘浩荡的海洋式女人。
“极具女权主义气息,不是么?”托里说。
“利维斯刻意将我妖媚化,那不是我,是他心中构想的一个女人。”贝利亚打趣说,但她心里知道,那是真正的自己。真实的影子正从画布里盯着虚假的自己,仿如藏而不露的幽灵。
[反人类者的一封信]
编辑们:
我应该加上“敬爱的”或“亲爱的”,以表示对读信者的敬意。但我又不愿意这样做,不愿意恳求一个人去阅读我写的信。
事实上,你也未必同意我说的话,甚至嘲笑我的疯狂和极端。但我不在乎——假如我在乎的话,我就不会动笔了。
我想就贵刊12月1号刊登《人类的强大——100年回望》,说说自己的感想。似乎贵刊非常赞成、甚至鼓吹人的力量。文章将100年内的发明创造、战争影响、政治事件做了排名。无聊的政治丑闻、血腥的战争还是那么靠前。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人类已经开始病化、自我毁灭!
地球就那么大,人却越来越多。在特定空间里,人口越密集,就越容易产生负面的能量,最后这种能量会达到顶点,人类统统毁灭。就如星球能量到了一定限度,就会爆炸成为黑洞。
嗨,我不把问题扯到太空。让我们回到正题。
在这个人口膨胀的时代,为什么还要鼓吹无限制的扩张、无底洞般的欲望?GDP增长达到8%有什么可喜的,还不是跑步向终点?没有永远的繁荣幸福,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所以贵刊,实在是人类自毁行为的帮凶,用舆论去令读者相信,那些小丑戏、那些疯狂行为是值得崇拜、支持的。
人类幸福,人类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审视自己——每一个人都审视自己。宣扬爱是人生最大意义的教徒,往往是恨的制造者,得到的施与少那么一点点都闷闷不乐;政客口口声声说为选民谋福利,可是私底下却计算自己可以分得多少油水;连夫妇之间,都戴着关爱的面具,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足够爱对方,可是连对方的悲伤、无奈和真正的想法都不能够理解。这种口不对心、言行不一、充满欺骗和缺乏容忍的恶习,全国上下的人都无不沾染。
如果人类可以做到口心一致,那就是人类幸福的源泉。
至于贵刊鼓吹的观点,见鬼吧!如果不能好好过个人生活,倒不如人类统统毁灭。剩下纯粹的大自然,是多么的美丽。
愤怒的读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