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倒数第九页
居然是张艺真!她好像刚从医院出来。
在众人面前,她帮我连同上次乘到一半的车费一齐付了,周围的人终于慢慢离去,张艺真站在我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来这里找他?”她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夹杂些讽刺,一些不屑和一些嫉妒。
“对。”她应该指任夜风吧。
“他刚才走了人,你不必进去了。”
啊?我还是来晚了,“钱我会还你。”没欠她的她都盛气凌我,要真欠她还了得?
“随便。想和你谈谈。”
这就是美女的专属权,说话根本勿须用问句表示商量的意思。当然我很感情的答应了。
我们走到市中心广场的水池边停了下来,我吹了吹水池边的大理古上的灰,然后坐了下来,张艺无休止站在我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又瞟了一眼我身后的水池,这让我有些警觉,她应该不会突然将我推下去吧?
我移开视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因为我看她时需要仰视,这让我在她面前显得渺小了,所以干脆不去看她。
她终于有所动作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优雅地抽出几张在大理石板上擦了又擦,然后随便将脏了的纸巾扔掉,坐了下来。
“我也决定退学了,转到任夜风去的学校。”她转过头,挑衅地看着我。
“哦,那祝你到那里后学习成绩依然优秀。”既然她自始至终对我都摆着一张扑克脸,我也没法笑脸相迎了,而且,气势上,不能输,我想我应该让她知道,我并不是言情剧中怯弱的女主角。
“那当然,我每门功课一直都很棒。”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仿佛在嘲笑我偏科,又像在非要在我脸上找到一丝受伤的表情。
“我知道,我们要考试的科目你都很棒。”我望着她刚刚丢的那团纸巾,在这片干净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眼。
也许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她也望了望那团纸巾,然后凌不经意地转移话题:“你不想问我和任夜风会转到哪里念书吗?”
“我会问小艳,如果我想知道的话。”你会告诉我吗?
“其实我原本不想告诉你,但你最后还是会知道,可那又怎样,那所学校只收各科学习成绩都很优秀的学生,或者家里特别有钱的。就算你想去,别人也不会要。”她言语轻薄,极尽所能的讽刺。
“事实上,我从没想过要转学。”我平静地开口。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转过头去,平视前方,喃喃地:“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吸引他的。”发了一会儿呆,她又转过脸来看我,“我有哪点比不上你?”
“也许是,我有一颗可爱善良的心。”总代表,才能保持反应的敏捷,只要做到真正的严肃和正经,我就容易总冷静焉为,脑袋才能高速运转,但我仍不知道她前一句的意思。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她有些惊讶的开口。
“那你想象中的我未免太无能了。”我向来不太谦卑,特别在敌人面前,一个高傲的敌人面前。
当夜幕降临时,我们散了,我们的战争暂时结束了,我们都是赢者,因为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懦弱得不知反抗。而她也如愿跟着任夜风转到不知道什么学校去,并且,我不在那里。
我是一路沿着乘车来的路线返回学校的,以便有时间清理一些思想。
当我到学校时,已经八点多钟了,同学们基本上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家享受寒假了,只有一些家乡极远的等明天早上再起程。想到这儿,我赶紧往教室跑,万一教室锁门了那可就惨了,我的东西还没收拾。
还好,教室里的灯还亮着,我走进教室,随便扫了一眼,只有我的桌上表演赛堆着些东西,政治家一个人,白宇轩!他怎么还没回去?
他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我轻轻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他双眉微微蹙着,似乎在担心什么,上下睫毛轻轻挨在一起,再往下,哇!他皮肤真是好好哇!反正他已经睡着了,揩点油好了,看看摸起来感觉怎么样。
我双手伸向他的脸,这双手每次在我贪色想占别人便宜时总是很没出息地发抖,碰到了,就快碰到了,我看见他脸上被灯光照射我的双手的阴影在抖动,可能就是这个阴影让他有所感觉,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好笑地问:“那么紧张?”
“呃……”我尴尬地收回双手,怔了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迅速爬起来站好,“你……怎么还没走啊?”
“等你啊。”他站在我炭疽,看着我的眼睛怪怪的,那好像言情剧里面男主看女主的眼神,我别扭地移开视线,在教室到处乱瞟。
“等……等我……干吗?”
“快收拾好东西,不然要锁门了。”
“哦,对对对,等下学校大门也要锁了,那就出不去了,呵呵!”我慌乱地将桌子上和桌子里面所有的东西塞进书包和袋子,包括任夜风留下的复习资料,“好了,呵呵!”我背好书包,示意他我们可以走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锁上门,帮我提着袋子,和我一起走出校门。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车了,我们一赽会进一辆出租车,对于他提出送我到家门口的建议我并没有拒绝,不仅因为我没钱付出租车费,而且,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电视上经常播放女子单独乘出租车结果被拐卖的戏码。
“你和小艳那个节目得奖了吗?”
“嗯,二等奖。”
“那一等奖是谁啊?”
“一个大型民族舞蹈,评委都是中年人,看来中年人还是喜欢民族类歌舞。”
“哦——二等奖也不错啊,张艺真应该没有参赛哦?”为了打破尴尬气氛,我努力地找着话题。
“嗯,轮到她时才发现她人都不见了。”
“哦。”为了去医院见任夜风,她居然舍得放弃自己排练多日的演出,甚至还转学。小艳对张浩然的思念,张艺真任夜风的付出,到底是她们故意在加强爱情的威力,还是爱情本是如此?难道这中间没有掺杂友谊成分吗?还是,男女之间,除了亲情和爱情根本就没其它的了?
情圣小艳说得果然没错,爱情是令人崩溃的,我只不过想了一下别人的事情,就濒临崩溃了。
“我到了,你也快回家吧,别让出租车司机久等了,今天非常谢谢你。”在家门前站定,我望了望家门上挂着的“休息中”,爸妈这个时候应该二楼,幸亏他们一直遵循朝九晚五,否则他们现在在一楼工作肯定要看到我和白宇轩了,到时候免不了要解释一番。
白宇轩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慢慢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吊坠。吊坠上是一朵红色的水晶玫瑰,摊在我面前,“其实……我已经考虑一个月了,要不要跟你说,我听说红色的玫瑰代表爱情,所以……”他脸胀红,声音轻柔,眸子柔情似水,意图更令人眼红心跳。
“所以我……选择了这种永不凋谢的玫瑰,希望……你……会接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明白明白。“小艳说如果男的送玫瑰花给女的,就代表他喜欢她,可是这花不是活的呀。
“那,你会……接受吗?”
“呃……我……”难题,比数学题还难做。心里一个声音告诉我:快呀,快拿着着呀,白宇轩多温柔体贴呀,而且这个吊坠好像很值钱。另一个声音在说:别,要是让你爸爸知道就惨了,还有任夜风的事没搞清楚,还有你自己心中铁的原则……
“小姑娘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用得着考虑那么久吗?”司机忽然伸出头来,“同学,你还坐不坐我的车回去的?都什么世纪了,表白还吞吞吐吐别别扭扭的!”
“这样吧,”白宇轩托起我一只手,将那个吊坠放在我手心,“如果你接受我的话,就在下个学期第一天开学将这个戴上好吗?”他握着我的手,脸上都是期待,就是那个期待的表情,让我作出一个疯狂的决定,我迅速将它戴上。
“不用等下个学期。”
“你……答应和我交往?”他的期待瞬间变成欣喜。
“呵呵,我们一直在效啊,我们是好同学好朋友嘛。”他的表情又转为失落,第一次,我在他面前有如此正常的思维,“不过你所说我的交往我也答应了哦,不然戴上它干吗?”
“真的?”他的表情又转为惊喜。
“真的,可是……要等高中毕业才可以实行,嘿嘿。”
他宠溺地笑笑,将我从上至下看了一遍,“很漂亮。”
“你是不是在说这个?”我摸着那个吊坠,调皮的问。
“不是。”他低下头,轻轻地说。
“现在都完事了,该走了吧?”司机又控出头来,这司机可真不道德,老是偷看。
“还没完呢!”这小半辈子在感情上我还没做过太大胆的动作,也许对于某些东西,我真该去试试。
我主动扑过去抱住白宇轩,然后迅速松开,“这是个友谊的拥抱,不过毕业后这个动作意义就不同了,嘿嘿,我先进去了,下学期见!拜拜!”我飞快地打开门,藏在门后面,从下班里偷偷看着白宇轩在原地愣了几分钟,然后微笑着坐上出租车离去。
呼——就这样,我答应了?
我心情复杂地取下那条吊坠,以免被爹妈看到后起疑,然后上楼。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刚那男孩是谁?”一进门,就看见发老妈阴沉着脸和蓝风坐在客厅,看来她都看到了。
“呃……爸爸呢?”我到处寻找,万一老爸看到那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他去外面找你了,玩也知道个限度,你哥两点多就回来了,你看看你,都几点了,刚铡那个男孩是谁,这个晚了,你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我走到蓝风旁边挨着他坐下,“当然没有了,我回来时在路上遇到坏人了,多亏刚刚那个人出手救了我,还送我回来,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要是让她知道我和白宇轩是同学,她绝对会天马行空般想象我和他的关系,虽然……现在我们好像关系也匪浅了。
“那我打个电话叫你爸爸回来,以后回家早一点,我们就差没报警找你了。”老妈边说边拿过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哦,好,一定。”我听话的应允着,同时瞄向蓝风,他正暧昧地望着我。
“看在我们处境相同的份上,我不戳穿你。”趁老妈在打电话,我俯在我耳边低语。
“谢谢。”我才不跟他一样的处境,他是追人,我是人追,大大的不同,我光彩多了。
“不客气。”
“看来,我不用请你碧水一日游了。”
进了房,我登上QQ,小艳居然在线,于是我将刚刚和白宇轩约定的事告诉了她,让她参谋参谋,她表示了不甘心之后忽然冒出这句话。
“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去见一个人的。”
“谁?”我大概猜到七八分了,不知不觉又被她岔开话题,也许是无心。“不管是谁,总之你不厚道,表演得了奖,好歹也请客吧!”何况我也有一丁点功劳的。
“好吧,反正我已经买了两张票,明天我们八点钟在汽车站见,不要迟到了哦,九点钟以后碧水就不准外人进入了。”
“没问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去见什么人了吧?”我还是想确定我猜的对不对。
“明天你就知道了,我要去陪小开了,对了,这有个文件,给你听听吧,我录的,886!”
她发过来一个声音文件,立刻下了线。
该不会是个病毒吧?我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这极有可能是个病毒文件,一运行就中毒,小艳一定是因为我答应了白宇轩告白的事所以弄个病毒给我自取灭亡。
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猜测,我打开文件,一段对话传入耳膜,其实一个声音是任夜风的。
“你是官场中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什么对你不利。”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如果我再逼你,你会反抗?”
“如果的话。”
“你别忘了,你是我儿子,必须服从我的安排,我要你留在任宅。”
“七年前我离开这儿时就已经否认,我不想再重复。”
“可你身上留的是我的血,你姓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它们不能左右我的思想,另外,如果你要我留在任宅只是为了弥补以前的罪恶,我劝你别费心了,有些过错弥补不了,我也不会再呆在这里。”
“如果我非要坚持,非要再替你安排呢?”
“两败俱伤,反正我一无所有,你不一样。”
“是吗?我记得你有一群要好的朋友,有个叫张浩然的,死了还想将眼角膜捐给小开,让我不要为难你,只可惜我只要你的,我只要你听从我的。还有个叫赵蓝云的女孩是吧,我不觉得要是请她来喝茶会有什么困难。”
“她是我的底线,你不要动她。”
“既然你在乎她,又为何将她让给你朋友,可笑!”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觉得可笑。”
“她是你的底线?那静静呢?你不是选择亲情吗?”
“她也是。”
“成全了别人,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
“在你面前的时候。”
“你说我很卑鄙?”
一阵短暂的沉默。
“大家各有追求,你追求的是权力,所以你成了它的奴隶,它主宰了你的思想,让你做了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所以对于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我可以理解,但不能包容。而对于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常被人耻笑没爹没娘的人来说,他们追求和重视的是真情,他们表面上冷漠孤僻,但内心却渴望别人的友谊,他们会用心经营每一段感情,他们宁愿牺牲自己也希望别人快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找我朋友的麻烦。还有小开的事,我从来没有拒绝过用我的眼角膜,但国家的法律并不允许用活人的眼角膜,而且已经有一个艾滋病患者愿在死后捐赠自己的眼角膜,所以我不会做不必要的牺牲。一段时间后,小开和那个人都可以动手术了,到时候我会去医院看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