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昌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做为臣子,做为甥舅,居玄了解,宗昌向来老谋深算,他的话语也是前后矛盾。这玉虚图本应连同皇位一起,传与居玄,但是,先皇驾薨,玉虚图并未传至居玄手中,宗昌是最后一个见过先帝的大臣,会不会知道那玉虚图的下落?因其余四国再未提起宝藏之事,居玄也未将玉虚图的事放在心上。
“那么,那张假图呢?”居玄问道。
“假图乃先皇为防诸国问起宝藏所伪造的,想必先皇在驾崩之前毁了。”宗昌猜测道。
“毁了?”居玄原本还抱着一点侥幸,用假图来换沐雪。
“若真找到了玉虚图,陛下真的要用玉虚图来换易妃么?”宗昌问道:“这玉虚图关乎羯国声誉,如果用图换了易妃,那诸国要如何看待陛下,定要说陛下为美色所诱,违背盟约,恐怕到时难以收场啊。”
居玄脸色不悦,“朕一定要在十日之内,见到那张玉虚图,不论真伪,易妃为西秦之公主,也是与那玉虚图有关联的人,朕已经决定了,用那玉虚图赎回易妃,国师,当知该如何办理此事。”
“陛下这是在为难老臣,老臣真的不知道玉虚图的下落。”宗昌惶恐的匍匐在地。
“舅舅。”居玄走下龙椅,亲手搀扶起宗昌:“此事关乎两条人命,无论如何都要帮朕找到玉虚图,不论真假,至于是否以图换人,还视情形而定。”
宗昌思虑着:“老臣尽力而为,不过,陛下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毕竟,那图已经丢失多年了,找起来难上加难。”
“嗯。”居玄颔首,回到龙椅之上,瞥见案上那张信笺。
“十日之后,以玉虚图换取易妃性命。”做为高高在上的帝王,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羞辱令居玄体味到了什么叫做威胁。龙啸风,你死定了。
国师府。
老管家一路小跑到书房禀报。
“老爷,贵妃娘娘回来了。”
“哦?”宗昌抬起头,又惊又喜,整整衣装:“还不快去迎接。”
“是,老爷。”老管家转身出了书房。
“程叔,你还好吗?”羽妃对这位在国师府待了几十年的管家,充满敬重,今天微服出宫,是奉了圣旨的。
“多谢娘娘关心,老奴惶恐、惶恐。”老管家跪在地上。
“爹呢?”羽妃不见父亲的影子,急切切的问道。
“羽儿。”宗昌已到堂前。
“女儿拜见爹爹。”羽妃莲步飞旋,奔到宗昌的身前。宗昌晚年得女,夫人去世得早,他对羽妃十分疼爱。
“免了,免了,羽儿,自入宫以来,你这是头一趟回来,老程,你快去厨房,吩咐他们做些小姐爱吃的菜,今天老夫要和羽儿喝上几杯。”宗昌携女入了客厅。
“是,老爷。”程管家领命离去。
落座之后,自然有婢女奉上茶点,羽妃对身旁的小钗道:“将我给爹爹带的礼物拿来。”
“是。”小钗从另一宫女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羽妃将锦盒放到了父亲手中:“爹爹,这是皇上所赐的寿福丸,为几十种珍贵药材制成,对您的身体大有裨益,女儿特地为您带来的。”
宗昌满面笑容地将锦盒捧在手,感慨道:“羽儿,爹老了,恐怕消受不了啊,不过,爹知道,你孝顺。”
“爹。”羽妃眼眶一红:“女儿不孝,您这样一把年纪了,还要处处为女儿的事操心。”
“羽儿,咱们父女难得这样自在的坐在一起聊聊天,烦心的事就不要去想了,爹和这个家,会永远支持你的。”
“爹,女儿听说,皇上正为一张宝图心烦,如果您能为皇上解忧,那么皇上一定会体念你的忠心耿耿,女儿也会因此得益呀。”
“哎,我的傻女儿啊……”宗昌犹豫一下:“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娘娘有事相商。”
宫女婢女一时退了个干净,客厅里,只剩下宗昌父女二人。
“爹,怎么了?”羽妃看着宗昌谨慎的样子,很是不解。
“羽儿,你太善良了,如何能应付得了深宫里的尔虞我诈。”宗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语气中透着担忧。
“这几年,是爹一直在背后打点着一切,才有了女儿的今天,但是,皇上那个人您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留恋太久的,女儿希望爹收手,不要为了女儿冒险了。”羽妃用锦帕拭去腮边的泪珠。
“羽儿啊,我宗家女儿从不会对宫中的争斗怯懦,你姑姑正是击败了所有的对手,成为皇后,太后,爹也希望你能母仪天下。”宗昌语重心长:“既然你知道皇上的脾性,就不要用情太深。”
“女儿会谨记爹爹的教诲,今日前来,是想劝爹交出那张玉虚图,换会易妃。”羽妃小心翼翼的望向宗昌,怕自己的这句话触怒了父亲。
宗昌果真勃然,挥手道:“别说我不知道玉虚图的下落,就算知道,也绝对不会让皇上知道,这是一个除掉易妃和她腹中龙种的绝佳机会,我要借那龙啸风之手,拔了这根刺。”
“爹,那玉虚图真的不在你这吗?”羽妃知道自己这一趟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父亲的倔强,她是难以说服的。
“不在。”宗昌看也不看女儿一眼。
“爹,如果你不协助皇上救出易妃,那么,恐怕日后,皇上再也不会踏入灵芜宫半步,那女儿想母仪天下,也就成为笑谈了。”羽妃皱着眉,处在这两难的境地,她该怎么办?
“上次易妃坠马,大难不死,嫁祸给了兰妃,虽说皇上没有再查下去,可是这宫里所有的人都难脱干系,好在这次有那龙啸风插手,爹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你回宫后劲可对皇上说,我已经在寻访玉虚图,不日将有佳音。”宗昌口中道出的真相,让羽妃娇容失色,原来父亲背着她做出了这么多的事,如果有朝一日,皇上知道真相……羽妃浑身一颤,她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