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半个时辰后,苏锦瑶出了玉州城,时值仲夏,天气极热,苏锦瑶坐在轿,只觉得昏昏欲睡,正在半睡半醒之间,一阵悠扬的笛声突然飘入她的耳中。
苏锦瑶猛然惊醒,忙掀开轿帘却听那笛声好似就在头顶,急忙抬头望去,果见那萧风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吹笛。
他一身黑色劲装,长发并不绾起,只是散乱的披在身后,看上去粗狂豪放。只是那张脸却并不粗狂,反倒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气质。
他并是十分俊美,却别有一种潇洒气质。
苏锦瑶看到他,不禁大叫:“停轿,停轿!”
轿子停了下来,苏锦瑶尚未出轿,便听柳叶对轿夫道:“你们几个去那边树荫下歇息去吧,呆会再走。”
“多谢柳叶姑娘。”四个轿夫向柳叶道了谢,便忙奔远处树荫下歇息。
柳叶见他们一走,忙掀开轿帘,“小姐,出来吧,萧公子在等你。”
苏锦瑶急忙从轿中走出,柳叶神秘一笑,将她推到那大树边,悄声道:“小姐,奴婢就不打扰你和萧公子了!”说完,朝一侧的树从里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同一条道路上,夏子恒带着安重阳悠闲自得地走着,他的目的地和苏锦瑶一样,也是玉州行宫。
原本,他们是走在苏锦瑶前头的,哪知早上刚准备出发时,却突然接到皇上册封苏锦瑶为太子妃的圣旨,还要他明日就携苏锦瑶入京完婚。
夏子恒听到这消息,满心的疑惑,为什么父皇这么快就要他与苏锦瑶成婚,难不成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
归京之心,顿时急如飞箭,但又想自己尚未去玉州行宫查看,如果父皇问起行宫的事情,他不好交待,便预备按原计划,去行宫查看一翻后,立即进京。
此时,夏子恒疾步如飞的行走着,他身后的安重阳却是满脸汗水,气喘吁吁地在他身后喊道:“太子爷,太子爷,咱们,咱们还是歇会吧!”
“我们明日就要回京,还哪有功夫歇,快点走吧。”夏子恒不满地回头瞪他,就在这时候,一片绿叶突然从他头顶上盘旋落下。
怎么这盛叶季节,会有叶子落下呢?
他好奇的抬头,却见那足有十丈之高,枝叶繁茂盛的大树上,竟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那女的靠在男的肩头,男的抚弄着女子的秀发,两个毫不畏惧树的极高,反而悠闲自得地聊着天。
只是……
他突然一愣,这女的,不就是苏锦瑶吗?
一丝愤怒顿时从他眼中迸发出来,好个苏锦瑶,都已经被内定为太子妃了,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这样的女人,岂配作太子妃!
他愤怒地转身,朝来时的路上走去,安重阳正好走到他的面前,见他突然一脸愤怒,忍不住问道:“太子爷,咱们不去行宫了?”
“不去了,马上回刺史府,本宫要写奏折!”
“写奏折?”安重阳一愣,却见夏子恒早已怒火冲冲的离开,他急忙跟了上去。
夏子恒回到刺史府,当着玉州刺史苏哲的面,写下退亲文书,又命人将一封奏折火速送往京城,一系列的动作,让苏哲百般难堪。
他没想到自己一向小心翼翼,养在深闺的女儿,竟然在认识了男人,还被太子殿下发现。如今被太子退亲事小,欺君事大呀!
他立即命人将苏锦瑶找回,平生第一次,他说教起这个被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
“锦瑶啊锦瑶,你真是好生的糊涂,爹早就对你说过,太子殿下要来见你,皇上欲立你为太子妃,你怎么能在这关口,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
“爹,我哪里败坏门风了,我是真心喜欢萧郎……”
“你,你喜欢那个人什么?就像你说的,他无家无业,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跟着他只有吃苦受累的份,再说了,你了解他的为人吗?”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爹,嫁给太子有什么好,那个太子,一看就是个登徒浪子,女儿才不嫁呢!”
“你为以你说不嫁,就可以不嫁吗?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你就是死,也是皇家的人,你不嫁就是抗旨,就是死罪!”
“太子不是要退亲吗?”苏锦瑶疑惑,既然太子要退亲,这桩亲事就可作罢,父亲为何还要逼她嫁给太子?
“婚姻大事,你以为皇上会随太子之意,出尔反尔?让天下人说他言而无信吗?你若不嫁,就是陷皇上与不义,对为父的不孝,对国家的不忠,对这全府上下几口人的不仁啊!”
苏哲的一番话,说得苏锦瑶直冒冷汗。
她若不嫁太子,就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吗?
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给太子,就要几个时辰前,萧风还告诉她,等他攒够了钱,就到她家中下聘,娶她为妻,到时候他们泛舟湘江,登上览景,朝看日出,夕赏晚霞,做一对神仙眷侣。可是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美梦就被无情的打破,她竟非要入宫不可!
可是,连柳叶都知道,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陌路人,她这一去,岂不是要和萧风永别?
苏锦瑶眼泪婆娑,却再也没有说出半句话。这或许就是她的命,或许,她就不该碰触爱情,每一次都让她伤痕累累,痛彻心扉。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她无法逃避,只因为太多太多的责任,苏家养了她整整十七年,如今也到了该还这份恩情的时候了!
她无奈地点头答应了父亲,在漆黑的深夜里,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在素绢上写上两行字: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陌路人。
她让柳叶将那一方素娟转交给萧风,第二日,便随着夏子恒一起,踏上了返京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