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萧雨柔正在熟睡间,朦眬间听到耳边传来儿子子建的轻声低唤,“娘,娘,快醒醒!”
她睁开眼,果然看见子建趴在床边,一脸的焦急。
“怎么了?”她急忙坐起身,问道。
“父皇要杀人了,娘,你快救救她,求求你,快救救她吧!”
“你父皇要杀谁?”萧雨柔有些吃惊,急忙将儿子扶起,让他在床边坐下,轻声安慰道:“青鸟,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父皇要杀谁?”
“是这样的。”夏子建焦急地说道:“前几天,大哥和二哥在眠月楼买了个歌妓回来……”
“什么?”萧雨柔吃惊地打断子建的话。
“娘,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大哥和二哥会买这个歌妓,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歌妓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我们的姐姐啊。大哥去玉州前,让二哥将她好生安置,本来是要等他回到再做决定的,可是前几日,儿臣无意间在父皇面前说漏了嘴,父皇竟派人去查此事,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来后竟禀报父皇说,那个歌妓不是父皇的女儿,而是什么流云国的公主,还说她与流云国太子欧阳浩不勾结,意图不轨,父皇为之大怒,要,要杀那个歌妓!”
夏子建的一番话,听得萧雨柔云里雾里,半天摸不着头脑。
怎么夏凌君突然又冒出来个女儿,还是个歌妓,又让子恒和子伦给买了回来,现在又被人说成是流云国的公主,还与欧阳浩勾结,欧阳浩不是十多年前就失踪了吗?
“青鸟,你说清楚些,那个歌妓,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清楚,只听那眠月楼的人说,她是一个名叫琼姿的花魁和父皇所生的女儿,儿臣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又说她是流云国的公主!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娘,你就向父皇求情,饶了她吧,大不了,让她回到眠月楼不就行了!”
萧雨柔听完儿子的话,顿时被人使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只是愣愣地坐着。
这会,她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儿子口中歌妓,竟是当年那个害得落入晴湖的花魁琼姿所生的女儿!而她这个女儿的父亲,竟然,是夏凌君?
不,不可能!萧雨柔在心中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十多年前的夏凌君,把心思全都用在了如何一统天下上,连后宫嫔妃都顾不上,哪里会有空闲去招惹一个青楼女子?
莫非,儿子口中的那个歌妓,真的是欧阳清寒的女儿?
想到这一点,萧雨柔不禁打了个冷战,难道夏凌君要杀她,依他的个性,怎么会饶过欧阳清寒的女儿呢?
十多年前,他毫不犹豫地杀了欧阳一族那么多人,时值今日,他又何必在乎多杀一个!
“娘,娘,你快求父皇放了她吧,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孩啊!”子建的声音不停的在她耳边响起。
是啊,如果那个女孩真是欧阳清寒的女儿,她真能见死不救吗?
可是,如果那个女孩真是欧阳清寒的女儿,她又如何才能救她?
告诉夏凌君,她是欧阳清寒的女儿,所以,你不能杀她!
若是这样,夏凌君不光会杀了那个女孩,恐怕连她也得一起杀了!
怎么办,怎么办?萧雨柔脑了里顿时一团乱麻,“子建,你先回去,容娘好好想想,行吗?”
“娘,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
“回去吧,回去吧!”她揉着太阳穴,低声说道。
待子建走后,她一直愣愣地坐在床边。
她该去救那个女孩吗?就算她去向夏凌君求情,夏凌君会放过那个女孩吗?他会不会又误会她依然忘不了欧阳清寒,因而又对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十三年前,因为欧阳清寒的那幅绣像,给她带来的沉痛伤害。
那一次,远比她十四岁那年所承受的一切更要沉重。
夏凌君先是焚烧了画像,随后将她禁锢在承天殿里三天三夜,直到鲜血浸透了华丽的锦被,他才放了她。
那一次之后,她真的怕了,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欧阳清寒四个字,更不敢忤逆他的任何意思,也因此,才换来了他对她十多年如一日的恩宠。
别人只看到她深受君宠的荣耀景象,又有谁会知道,其实她一直都很怕他。平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敢去向他求情,而且只要她向他开口,他都会答应。可是这次,牵涉到了欧阳清寒的女儿,她真的不敢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因为昨夜被儿子打扰了睡眠,萧雨柔的眼圈有些发黑,人也觉得昏昏沉沉,只想睡觉。她索性便再次睡了过去,在这幽闭的皇宫里,每天除了梳妆打扮,能做的事情,恐怕就只有睡觉了!
可是,当她才合上眼的时候,门外却传来子建悲愤的声音:“娘,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你好狠的心啊娘,你为什么不肯救救她,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被弄死了,你能救她,为什么却不救她,娘,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听着门外儿子悲愤的声音,萧雨柔再也无法睡下去,她无力地下床,唤来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去叫四爷进来。”
“是,娘娘。”
片刻后,夏子建脸色灰白地走进了萧雨柔的寝室。萧雨柔并未梳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见夏子建进来,不顾自己的形容,却是将夏子建拉到身边,一边心疼地给他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轻声道:“瞧你,这么大的人,还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早上怕是连头都没梳吧,快坐下,娘给你梳!”
“我不要你管!”夏子建愤怒地甩开她的手,“我没有你这样见死不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