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无痕,这可是你说的,我可真的要下手了!”我左手一把掀开覆在无痕左脸上的精致面具,右手瞬间就把匕首的尖端对准了无痕那肌肉纠结扭曲的左脸。
“小姐,您别担心。这是老爷特意送给你的天香玉露,无论多严重的疤痕只要抹上一点,都可以完全康复。您额头上被火灼伤的这点痕迹明天一定可以去掉的。”
“这天香玉露很珍贵吗?”
“当然了,天香玉露可是难得一见的药膏啊,要采用上百种珍贵的药材,还需要有天山雪莲作为主要成分才能配制而成呢!就算是老爷也才只有两瓶而已,平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连看一眼天香玉露的机会也没有。不过小姐你现在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呢,所以老爷就把其中一瓶送给你了。”
“那么,别给我涂了。以后可能还会有更重要的用处呢!把它收起来吧!”
从我这个身体七岁那年起,一直珍藏到现在的天香玉露,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无痕的脸受伤已经有二十年了,疤痕早已固定成型,而且受伤面积很大。如果就这样把天香玉露直接涂搽上去,恐怕等完全康复的时间要比较长,而且可能会达不到最佳的效果。
而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只有今天这个晚上了。
所以,最快捷最迅速、效果可以达到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无痕受伤的那半张脸重新弄伤一次,并马上涂搽上天香玉露。这样,无痕脸上的伤疤才会完完全全地康复。
“无痕,现在我没有麻沸散,如果痛的话,你就喊出来吧!”我轻声对无痕说道。其实就算我现在有麻沸散,我也不会给无痕用的,脸部离大脑这么近,贸然地在脸部施用麻醉药,可能会伤到大脑的。我决不会冒这个险,所以,只有委屈无痕了。
无痕面对我如此“怪异”的言语和行为,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那灿若星子的双眼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看透。
别这样看着我了,这样我会心慌的。
我伸手覆在无痕的眼帘上,轻轻一抚,无痕的双眼便闭上了。但我却没有点无痕的哑穴,也没有直接点晕他。无痕的意识会是一直都很清楚的,我要让他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反正他很快就会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也没有必要,再煞费苦心地对他隐瞒什么了。
锋利的匕首真切地抵在无痕的脸上,我的手竟然出奇地没有颤抖起来。关键时刻,我不允许自己颤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失误。
心一横,手中的力道猛然加重,血,又从无痕的脸上渗了出来。我的心脏顿时无奈地抽痛起来。
住手,快住手!赵曦月,你怎么能够伤害最爱你的人?!
不行,我不能停下来!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一时心软?!
继续下去啊,快继续下去啊!
一刀、一刀、又一刀地,划在了无痕的脸上,同时也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每划一刀,我都要用床边脸盆里的温水为无痕清理一次伤口,过了良久,那条雪白的毛巾,早已变得血色弥漫,盆中的清水,也早以变成不透明的、阴暗的血水。
终于……完成了……
“哐当”一声,手中的匕首被我扔到了黄铜脸盆中,我拿起那条血色的毛巾,拧****,最后一次地为无痕擦拭起伤口来。
在整个过程中,我的手上、衣袖上、胸前的衣服上……到处都染了一大片的血红色。而无痕……他居然……哼都没有哼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如此的隐忍?!
擦拭完伤口,把毛巾也扔回盆里,我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珍藏多年的白瓷药瓶。用力拧开瓶盖,一股奇异的清香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月儿,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有天香玉露?”一直静静地躺着的无痕也闻到了这股奇特的清香味,终于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的话真多!”我娇嗔道,并把无痕的哑穴也点了。虽然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现在已经安然地度过危险期了,我再次抚上无痕的眼帘,使他的眼睛可以自然地睁开。在他对我一动不动的注视下,我把手中整瓶的天香玉露都均匀地抹在了他的脸上。
“好了无痕,现在可以睡觉了,明天早上一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完完整整地还你一张帅气十足的脸了,哈,怎么样,开心吧?”我故意忽略无痕已经被我点了哑穴不能说话这个事实,自顾自的说道。右手往后一挥,床柱上悬挂着的半透明青色玄帐,便瞬间落了下来。
“无痕,今晚,就让月儿陪你度过吧!你守护了我那么多天,现在,该换我来守护你了。”我缓缓地脱下最外层被溅上了血水的脏衣服,扔下了床,身体则倒在了床上,缩进了一动也不能动的无痕怀中,拉上棉被,哇,好温暖哦!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累死我了!现在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好啦,别瞪着我了,无痕。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早上再讨论,快睡觉吧!”说完,我便出手用内力扇灭房中唯一的一根还在燃着的红烛,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以后恐怕都没有这个机会了,今晚还不珍惜?
但是就是有人存心与我过不去。
房间里面,兀然有个粗旷的声音响起:“燕无痕!终于让老子找到你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看来是无痕的仇家又找上门来了,真是的,虽然我刚刚说过今晚由我来守护无痕,但你老人家不用那么配合我吧?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谈吗?还说什么明年的今日便是无痕的忌辰,这对白果然够经典,但恐怕,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辰了!
我不情愿地从无痕的怀中起来,右手葱指一弹,房间里便亮起了一盏的烛火来。无痕居然还没有睡,涂搽了天香玉露的半张脸,反射着天香玉露特有的莹润光彩,双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掀开披落的青色半透明床帘,我不耐烦地睥睨着站在房间里面的三个黑衣人,刚才那个粗旷的声音,按照方位来判断,应该就是站在中央的黑衣人甲发出的。我口中没好气地问道:“你们又是哪根葱哪根蒜啊?”
“哈哈哈哈!燕无痕,死到临头还在与女人相好,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站在黑衣人甲左边的黑衣人乙大笑道。
“想明天,武林上又会多一则笑话了!傲鹰堡少堡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站在黑衣人甲右边的黑衣人丙也说得很离谱。
“呵……”我冷笑一声,“敢来打搅我们的好事,我看,是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说完,衣袖一扬。
三条几尺长的白练从我的衣袖中呼啸而出,瞬间便准确地箍住了三个黑衣人的脖颈,右手稍一用力,立刻就传来了三个黑衣人的脖子被扭紧的“喀喀”声。
“呀……”三个黑衣人双手紧紧地扯着箍在脖子上的白练,脸庞因缺氧而涨红、扭曲起来,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不成声的残破音节来。
我接着轻轻地把袖中白练向上一甩,三个黑衣人都“哇”地一声,原地转了好几个360度,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然后,轻柔的白练带着千钧的力道,再一次准确地打在三个黑衣人的脸上,那三人全都口吐鲜血,横躺地面,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我一收右手,那三条白练瞬时被收回了我的袖中,上面竟纤尘不染、光洁如新。
回头看无痕,他正无奈地盯着我,我笑笑说道:“放心吧,我知道你不忍心,并没有伤他们的性命,他们只是暂时昏迷了罢了。快睡觉啦,这次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任何骚扰了!”
毕竟,我们的这一夜,不能再经受再多一次的打扰和浪费了。
烛光,再次灭了。我继续靠在无痕温暖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此情此景,我真的怕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次日早上。
我是被温暖和煦的阳光照醒的,慵懒地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手挂起了床帘,望见无痕还是“顽固”睁眼盯着我,心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幸亏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不然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你啊你,竟然比我还倔呢!”我俯身在无痕的耳畔低语,“现在我就帮你把脸上凝结的死皮去掉,可能会有一点点痛,要忍一忍哦!”
我伸手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无痕脸上已经凝结了的白色不透明药膏,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一张世上少有的英俊面庞渐渐地呈现在我眼前。不,这还不是英俊,这样的容貌,根本就无法用英俊来形容。什么叫绝世容颜,我到今天才终于真正见识到。我被眼前的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震撼得久久无法回神了。
无痕现在的整张脸,跟他受伤时完好的那半张脸一样,完美得无可挑剔。如水晶般透明,如月光般皎洁。星目清澈而深遂,鼻子直而挺,整体看起来无一处不俊得动人。好一个英挺俊美、神采飞扬的无痕,好一个气度高贵、倜傥不群的无痕。还是以前的那一句,对于无痕,我所能想到的任何赞美男子的词汇,似乎都可以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