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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何处藏诗(4)

他辗转反侧地折腾了很久,脑袋和身子终于分了家。他的脑袋站在他的身子外边,遥遥地听见他的身子在发出一些细碎的扯破布似的鼾声。他的脑袋还听见了屋里的其他一些响声,比如卧室门里压抑得变了形的说话声——是那个女人在打电话,说的是方言。后来说话的声音消失了,被另外一种声音所取代。窸窸窣窣,嘁嘁嚓嚓。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那是指头拂过电脑键盘的声音——也是压抑了的。那声音响了很久很久,终于把他旧棉絮一样稀薄的睡意,扯出一个无法修补的大洞。

他知道这一夜,是彻底完了。

他终于坐起来,点了一根烟。自从祭墓那天郑阿龙递给他那根烟之后,他又恢复了抽烟的习惯,是有一搭无一搭的那种抽法。在袅绕的烟雾中,诗意像匍匐在黑暗角落里的一头怪兽,猝不及防地朝他扑来,吓了他一跳。他扯过一张餐巾纸,一个字也没涂改地写下了:

有时候,

一些计划,一些决定

就像甩向湖心的鱼竿

当时想的是鱼

钓回来的

也许是淤泥、菜叶,

还有其他

意外

10

所有的故事都从你开始

云太薄,风太轻

没有一颗太阳

背得动你的身体

哦,端端

这就是你的重量

在我心里

寻找端端的过程很不顺利,发给县政府的两封信都石沉大海。最后何跃进不得不从一本泛黄的旧通讯录里找出一个地址,给许发旺写了一封信。地址是三十多年前的,他又在信封上写了一句话,请求邮递员帮他寻找这个人——如果地址已经迁移。

许发旺是一个他永远也不愿想起的名字,可是他是他找到端端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能试一试。当他把信丢进邮筒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就忘了这件事,因为他并没有期待回音。

那年中学毕业之后到潘桥插队的知青,一共有十个人。这群人是到那个地区的第一批也是唯一的一批北京知青。那里的人没见过北京来的读书娃,有些稀罕,所以没多久这批人就被陆陆续续抽调离开了生产队,有的进附近的煤矿子弟学校当了老师,有的去了公社团委,有的到县广播站当了广播员,最后还留在潘桥的,只剩下端端和跃进两人。

端端是因为父母亲的事。端端的父母被隔离审查了好几个回合,几进几出,已经是单位里出名的“运动员”了。然而没想到,最后一次,是从隔离室被直接送了秦城监狱。据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红太阳访问莫斯科接见中国留学生,发表“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演讲的时候,苏联方面破获了一起图谋刺杀中国代表团的事件,而有人揭发端端的父母就是隐藏了多年的同谋犯。

端端父母的罪名,是叫天底下胆子最大的人也要失色的罪名,是那种宁愿错杀一万也决不能错放一个的罪名,所以尽管单位的领导班子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个案子却依旧遥遥无期地审查下去。渐渐地,人们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他们就在监狱里一年又一年地等待着一个也许永远不会来临的结论。端端的身上蜗牛似的背着这样一座大山,即使是离皇帝再远的地方,也没有人敢轻易调用她。

而跃进却是有机会的——他的母亲早已解放,回到了原单位工作。县里刚刚成立了一个文工团,需要一个能写台词编剧本的人,他写过诗歌快板,在北京知青中小有名气。县里派人找过他,想把他借调到文工团工作。然而他没有答应。

他没有答应,是因为端端。

端端从来不提父母,也不提北京的家,仿佛他们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而她不过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根草,没有根也没有枝蔓。当北京的同学们收到家信和家里寄来的食品,欣喜若狂地打开包裹彼此分享的时候,她坐在边上,扭脸看着别处,看不出任何嫉妒和感伤。和其他出身不好却加倍努力表现的同学不一样,端端寻找每一个机会偷懒。知青里头,端端是每天睡得最早,起得最晚的那一个。每回派到农活,她对付几下,就躲到树荫底下睡觉。县里难得派一次放映队下乡放一场电影,她竟能坐在板凳上打盹。连村里的女人们,都叫她“睡不醒的懒婆娘”。她不是团员,也没想入团,所有的批评落到她头上,就像落到鸭子羽毛上的水,一滴也留不住地滑走了。

只有跃进知道,端端是对生活彻头彻尾地绝望了——是那种走一千里夜路,磨穿一百双鞋子也走不出来的绝望。端端之所以还能每天早上勉强起来,出门上工,仅仅是因为他——她不愿意他为她难过。假若他也走了,端端就永远也不会起床了。

大部分知青都抽调走之后,队里把知青宿舍要回去做了仓库,跃进和端端就分别被安排在队长和书记家里搭铺。

书记就是许发旺。

潘桥是个富村子。潘桥村里,几乎每一家都有人在相邻的煤矿当农民工。潘桥人碗里的饭食,有一大半来自矿上发的工资,一小半来自微山湖的水产,只有粘在碗底的那几粒米,才真是田里所产。潘桥人靠着矿产和水产,就不把种田看得那样认真,所以他们也没真指望北京来的学生娃,能在田里翻出什么大花样。再说了,即使让学生娃下去种田,他们一个人做的活,还得三个人在后头修补,实在是得不偿失。知青队还在的时候,就没人跟他们较过真。现在只剩了何跃进梅端端两个,就更没有人管他们了。只是春耕和双抢的时候,队里会指派了他们俩负责给田里的人送汤送水。农闲的时候,他们跟着婆姨们学学修补渔网。村里开会或者政治学习的时候,他们俩就给抓差来读报纸。

大部分时间,许发旺都叫端端念报纸,他说女娃娃声音脆朗,听得清爽。报上说的那些事,跟潘桥人也实在没有多少干系,什么亚非拉美革命形势风起云涌啊,美军在越南战场节节败退啊,西哈努克亲王会见某国使节啊。那都是潘桥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可是他们还是爱坐在那里呆呆地听——那是因为端端。端端读报慵慵懒懒的,舌头卷得厚厚的,带着微微一丝鼻音。听惯了广播里慷慨激昂的金属声音,潘桥的人只觉得端端的普通话别有风味,叫他们听得着迷。

在既不农忙也不织网读报的日子里,跃进和端端几乎每天都会到湖边去坐一坐。那时候的湖滩荒凉得几乎就是他们两人的天下。有太阳的日子里,湖面开阔深远,天是白的,渔舟是白的,荷叶荷花也是白的——却都是不同层次的白。微风起来,万仞碎银,水天浑然一体。只有水鸟的嘎嘎声,才把铺天盖地的静谧,撕出些细碎的裂缝。在这样的地老天荒里,跃进几乎忘记了北京。就在这里吧,一生一世也无妨。外边的天,无论塌陷成多少爿,只要端端在,这汪湖还在,他的心就安然。

端端很沉默,即使是脱离了集体的眼目,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从端端的父母进了秦城,端端就很少说话,摇头和点头几乎成了她唯一的交流方式。有一天,就在湖边,他小心翼翼地问起了她有没有父母的消息?她仿佛吃了一惊,嘴唇颤了几颤,半晌,才说:“我,没有,父母。”

他的心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有一粒血珠黑虫子似的从被蜇的地方爬出来,越爬越大,渐渐弥漫了整个胸腔。他感觉窒息。

“端端,你要相信,他们。”他终于,在那团淤血中,挤出了一句话。

“我相不相信,有什么用?”

“谁不信,你也得信。”

端端不说话,只是抬了头看天,定定的,仿佛要把天看出一些破绽。

他知道端端心里有一个巨大的窟窿,他无论往里边添多少把柴火,他也照不亮这么大的一片黑暗。

他唯一可做的,就是给端端念诗。

从北京过来时,他偷偷地在行囊里塞了一本外国名诗选集——那是他父亲当年的藏书。过集体生活的时候,他只能把它藏在床褥底下,晚上翻出来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偷偷地看。现在那个集体散了,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高声朗读那些他其实早就熟记在心的诗篇。书在床褥底下沾染了太多的湿气,边角已经翻卷起来,内页在反复的抚摸中磨出了厚厚的毛边。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他每次翻开那些诗页,感觉都像是初次相逢: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端端,你听听,普希金的这首诗,像不像是为你写的?”他忍不住对端端说。

在我最近的歌里,

要是还脱离不了

那往日的凄凉音调,

请你不要心焦!

稍待,我这悲歌哀音

就要成为人间绝响,

从我康复的心中

要涌出新春的歌唱。

心,我的心,不要悲哀,

你要忍受命运的安排,

严冬劫掠去的一切,

新春会给你还来。

你还是那样绰绰有余!

世界还是那样美丽多彩!

我的心,只要你情之所钟,

你都可以尽量去爱!

“这是海涅的《还乡曲》,”他告诉端端,“普希金和海涅相隔两年出生,一个生活在俄国,一个生活在德意志,可是却不约而同地写出了这样相似的诗,因为人类所有的感情,都是相通的。伟大的诗人,就是能把人类的普遍情绪,用最精辟的语言和韵脚表现出来。”

有一只萤火虫,飞过了端端深黑的瞳仁,虽然瞬间即逝,可是,他看清楚了,那毕竟也是光亮。就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打开他心灵的钥匙,也通往她的心。

“振作一点,好吗,端端?”他说。

她依旧沉默,却把手伸给了他。她的手心是一幅细纹密布的迷宫图,虎口附近扎了一根黑刺——是他们扶着树干下湖岸的时候扎进来的。

他帮她挑出了那根刺。

他知道,这就是端端的应允了。

有一天,吃过晚饭,他去许发旺家里找端端,应门的是许发旺本人。他惊讶地问发旺婶呢?许发旺说她去了娘家——老丈人身体有些不妥。他又问端端呢?许发旺说出去了,吃完饭就走的。他问去了哪里?许发旺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只好走。走到一半,又被许发旺叫了回来。

“你们虽然是北京学生娃子,比我们这里开放。可是,知青也是要注意影响的。”许发旺说。

许发旺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是去县里参加过几期干部培训班,所以许发旺的话里,有一些潘桥人没有的官腔。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没有人动得了他的知青口粮,他不用在乎一个甚至十个许发旺。他已经放弃了所有抽调的奢望,所以他摆得起无所畏惧的姿态。

他到了湖边,端端果然在——他知道她没有别的地方好去。端端坐在一块秃岩上,两手圈住两腿,下颌埋在两膝之间,呆若木石,仿佛压根就没有看见他。他早已习惯了她的情绪周期,并没有在意她的沉默。他在河滩上找了几块乱石,开始打水花。他的眼神手法都很准,一块石头激起了一大串水鸟,天一下子暗了一片。

她突然站起来,抓起他放在地上的诗集,卷成一个筒,朝他狠狠地砸过来。他不备,差点被她砸翻在地。

“猪!你是猪脑子啊!”

她满脸通红地指着他的鼻子说。她的五官扭歪了,眼睛里冒着烟。

“你不知道文工团是国家正式编制啊?半年就可以转正,汇演成绩好可以直接调到省里!”

他明白了,她听说了他没去县文工团的事。他从来没看见端端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确切地说,他其实从来没有看见端端发过脾气。端端从小就是一个蔫茄子,端端要发也是发冷脾气——那种一声不吭的脾气。

他抓住了端端的手,把她按回到岩石上坐下。

“我要是去了县里,你怎么办?”

端端虽然坐下去了,呼吸依然粗大,鼻孔一伸一缩的仿佛灌了风。

“你不走,你还能陪我一辈子?”端端说。

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也不说话。可是他知道她在等着他的话。

他捡起他的诗集,抽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纸,念了一首诗:

你可以把心紧紧地锁上

可是把钥匙交给我吧

我请求你。

我承认,我不是最好的管家

但是我会把它埋进湖心

让它在淤泥中间

开成一株荷花

岁岁年年,洁白无瑕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他问她。

“猪。”她说。

“你知道,这是写给谁的吗?”

她不说话,可是她黑榛子似的瞳仁里,浅浅地浮起一层雾气。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那天晚上,他们在河滩上呆了很久。那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天是黑的,水也是黑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点渔火,隐隐照出水和天的分界。风起来,荷叶窸窣生响。树林里有一只猫头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他说我们回家吧,天晚了。

她却坐着不动。

“你能陪我,坐到天亮吗?”她问他。

“那明天,许发旺就要在县广播站里,播放寻人启事了。”他说。

“我,就是,不想见,这个人。”端端说。

“为什么?”

“他老婆不在,今天。”端端把身子缩了一缩。

跃进突然警觉了起来:“他欺负你了?这个混蛋?”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想,你陪我在这里,再呆一会儿。”

端端让出了半块岩石,他在她身边坐下。夜露下来了,鞋底已经有了潮湿的凉意。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她抖一抖身子,他就钻进了她抖出来的那半件衣服。他裸露的胳膊碰到了她的身体,她轻轻地颤了一颤。她的战栗像感冒一样马上传染了他,他也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他心里突然长出一根细细的火绳,毫无章法地朝着身体的各个角落乱窜。火绳窜到的地方,肉就烧成了铁。他想伸手出去掐住这根火绳,可是他的手行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方向。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自行其是地解开了端端衬衫上的扣子。端端呻吟了一声,身子瘫软得如同剔了骨头的鱼。他毫不费力地就摸着了她胸前那两团化成了水的柔软。他隐隐感觉到有两颗细石子,在水的中央轻轻地顶着他的掌心。他的手顺着她的柔软渐渐向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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