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起得很迟。林子京感到全身疲乏,也没有去上班。林葱儿本来打算等他上班后自己再睡一会儿,可是看到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就硬撑着起身穿衣。
看她板着脸穿衣,林子京温柔地说:“再睡一会儿吧,又没有人打扰。”
林葱儿不理他,穿好衣服走出去洗漱,她可不想让人骂她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罪魁祸首。再说,回想起昨晚的荒唐,她再也不想和林子京说话了,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当成了****娇娃?
她不由转过身瞪他一眼,却见林子京已经翻过身面对着墙壁睡着了,被子连头都蒙住了。她脸一红,心里恨恨地道:这个混蛋,活该累坏,想着脸又红了。
洗漱完毕,喝了玉姐姐开的每日必喝的中药,翠儿和秋儿端来早餐。为了不打搅林子京休息,她示意她们轻手轻脚些。
翠儿抿嘴而笑,把林葱儿闹了个大红脸,她明白昨晚的一切她们一清二楚。不理会她们意味深长的眼光,她安静地吃着早餐,心里思忖着吃完早餐后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觉,养足精神,她也非常累。
边吃边想,没有注意到外边来人了,听到翠儿轻声叫道:“夫人。”她才抬起头来。
只见陈若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正默默地看着她。
林葱儿连忙站起来,笑着说:“姐姐来了,快来坐,我们一起吃早餐。”
陈若玉没做声,进来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想着什么。林葱儿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不由一沉:陈若玉脸色苍白,眼窝两个黑圈,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她心里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姐姐,出什么事了吗?你脸色这么难看?”
陈若玉没吭声,半晌,抬起头一挥手说:“翠儿、秋儿,你们出去,我和小姐说一会儿话。”
翠儿、秋儿看了林葱儿一眼,没动。陈若玉脸一冷:“我的话还不听么?”
两人还犹豫着没动。林葱儿看陈若玉的脸色越难看了,连忙说:“翠儿、秋儿,你们出去吧,我和姐姐说话,没你们的事别进来。”
两人这才出去。陈若玉微微一笑:“她们对你倒忠心得很,是两个好丫鬟。”
林葱儿笑着说:“我不把她们当丫鬟看待的,权当是我的姐妹,是我身体不好来照顾我的。”
“你倒好心。”陈若玉冷笑一声说。
林葱儿一怔,没吭声。陈若玉淡淡地说:“听说先生从部队回来了,在哪儿呢?”
林葱儿脸红了,不知怎样回答好。陈若玉眼光凌厉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妹妹不知道么?”
林葱儿脸越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姐姐,你别生气,我……我……”她说不下去了。
陈若玉看她狼狈的样子,一切都明白了,脸一下变得苍白,轻轻地质问道:“妹妹莫不是想告诉姐姐,先生昨晚留宿在你这里吧?”
看林葱儿面红耳赤地低头不语,她越加气愤:“妹妹,你怎么能这样?你们还没拜堂成亲,怎么能这么胡来?旁边就是军部,让别人知道了算怎么回事?先生对我说,他三个月后就娶你过门,你连这么短的时间都等不及么?”
林葱儿脸色苍白,看了她一眼,眼光转向窗外。
陈若玉看她这样,越发生气,声音高起来:“妹妹,我们是良家妇女,你就听姐姐一句话,等成亲以后再纠缠先生吧,好么?”说到最后,她的口气有些虚。
林葱儿没吭声,半晌,收回眼光,微微一笑,懒洋洋地说:“姐姐,你说错了一句话,我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我的名声很坏的,许多正人君子都不看好我的。所以,为了防微杜渐,你最好让你的先生离我远点,免得沾染了我的坏习气,坏了好名声。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要让他有什么娶我为妻的念头,那会让你家鸡犬不宁的。好了,你现在可以领走他了,他在里面睡觉呢。”她懒洋洋地伸手指着卧室。
陈若玉脸色倏然煞白,连忙快步走进卧室。林葱儿眼光又转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走进卧室,陈若玉呆住了,只见林子京****着上身坐在床上,下身盖着被子。看她进来,眼光冰冷地盯着她。
陈若玉心里一阵揪痛,因昨晚林子京回来没进家门而发热的头脑霎时冷静下来:我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来闹事。看他冰冷的表情,一定是不满我刚才的话语。结婚一个多月了,他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何时这么冰冷地对过我?
她困难地张口说:“先生……我……”
林子京迅速下床穿上衣服,向外走去。经过陈若玉身边时,陈若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地叫道:“先生……”
林子京不看她,轻声命令:“放手。”
陈若玉脸色惨白,浑身一震,松开手。
看林子京走出来,林葱儿依旧靠在桌边没动。半晌,她淡淡地说:“大哥,听说文昌公园的芍药花开得很不错,我想去看看,你在家陪陪玉姐姐吧。”说着向门外走去。
“葱儿。”林子京一把拉住她,低声叫道。
林葱儿轻轻推开他,依旧淡淡地说:“我想出去走一走,希望你不要拦我。”说着叫道:“翠儿、秋儿,叫李涛,我们出去逛公园。”
林子京呆呆地看着她走向门外,感到她的心似乎越来越远,明白他又一次失去了她。
看林子京大步向门外走去,陈若玉拉着哭腔喊了一声:“先生……”
林子京停下来,背对着她,良久,才声音嘶哑地说:“陈若玉,如果是对别的女人,你今天怎么样我都可以原谅你。可她是葱儿,你知道她在我心目中的分量,也知道她为了我、为了你、为了大家背负了多少,这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所能承受得了的。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是怎样成为我的妻子的。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是一个抛开自己的妻子寻花问柳的人,因此我也轮不到你来教我怎样做,也不想让你来教训葱儿怎样做人。她要比包括你在内的许多所谓的良家妇女高贵得多。”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陈若玉,脸上冷漠的表情让她寒心,继续说:“你今天的失态,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你我就不是夫妻了。我不是一个随便原谅别人错误的人,这一点希望你记住。这两天部队上事务忙,我就不回家了。你如果感到寂寞,就到陪都荀怀市娘家转一转吧。”说着淡淡地点点头,走了出去,剩下陈若玉头晕目眩。
文昌公园多花卉,前来观看的人很多,因为在接近后方的地区,观赏的大多为达官贵人。林葱儿心里乱糟糟的,烦那里人多,信步走到最偏僻幽静的一片竹林里,看到在一个小水湖边有架秋千,就轻轻坐上去,疲乏地闭上眼睛。秋千估计是为哪家小姐做的,成椅子形状,坐着很舒服,不一会儿林葱儿竟有些昏昏欲睡。
看到她疲累的样子,翠儿明白是昨晚和早晨的遭遇使她变成了这样,心里难过,连忙和秋儿一左一右轻轻地摇着秋千,就像摇着一个孩子一样。不一会儿,林葱儿竟静静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几声娇滴滴的笑声传来,惊得李涛、翠儿和秋儿连忙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富家公子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妖冶的女人向他们这里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护从模样的人。
一个女人看见李涛他们,连忙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呦,谁抢了我的秋千,也不打声招呼。”
李涛他们心里一紧,连忙看向林葱儿,却见她依旧安详地睡着,美丽的眼睛合着,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他们正要叫醒林葱儿,却见那个说话的女人已经跨前一步,伸手要拉林葱儿。
李涛连忙一伸手拨开她,冷冷地说:“别碰她。”
那个女人没防备,被李涛大力一拨跌倒在地上,立马尖声哭叫起来:“这是哪家的野胚子?还敢打人。抢了人家的秋千还掀人家,林少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说着爬起来哭着靠到那个被称作林少爷的富家公子怀里。
那个林少爷倒并没有像那个女人期望的那样“为她做主”,只不眨眼地盯着熟睡的林葱儿,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惊艳的表情。
李涛厌憎地瞪了那个林少爷一眼,心里暗暗骂道:荒淫无耻的东西,怀里搂着两个,还垂涎三尺地盯着葱儿小姐,不想活了?
翠儿和秋儿也看到那林少爷色迷迷的眼光,心里有些不安:他们人多势众,如不叫醒小姐走人,我们可能要吃亏了。可是看到林葱儿熟睡的姿态,他们又不忍心叫醒她。尤其翠儿和秋儿,知道葱儿早晨受了委屈,心里同情她,可是作为婢女又没法出面为她做主,只好把自己的难过埋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