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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瑶族的社会文化(5)

非正常死亡者,如自杀、溺水死、被猛兽毒蛇咬死、妇女难产而死等,认为是野鬼恶魔作怪,死亡的人不举行常规葬礼,只是草草埋葬。夭折小孩则请师公念经书后,用树皮、破布、烂席等卷尸掩埋,曾经也有的把童尸装在篮子里,悬挂在树上。夭折的孩子一般不能享受正式的葬礼。云南、广西的瑶族对于夭折的孩子要进行“解钩”仪式,凡是未满12岁和在外正常或非正常死亡的均不得抬进村内,只能摆在村外。进行解钩仪式时仅请一个师公,用一个鸡嗉子,12个树钩,12个铜钱。用线把铜钱拴在树钩上,每个树钩拴一个铜钱,摆在大门内侧举行,从1月解到12月。一直到12月,仪式才结束。“解钩”的意思是把这些钩解掉,防止它伤及人类和牲口。因为当地瑶族人认为,钩神在正月会变成老虎,二月会变成兔子等动物,出来后会伤及人类,而铜被认为能够御鬼、驱鬼。

(二)复葬

有些地方的瑶族实行复葬是常态,有些地方的瑶族则在非正常情况下才实行复葬。在广西来宾、宜山等县的勉瑶中比较盛行复葬。先将死者进行土葬,三年后再拾骨放入金坛,移至干燥向阳的石岩里安放,不加土埋。也有的先看好风水,再将金坛进行土葬。

广西金秀瑶山的花蓝瑶(布努瑶)盛行露天停棺葬。先把死者放入棺内,抬到山野露天处停放,棺下垫上两根木头或石头,搭上茅棚为棺材避雨遮阳,三年后再把尸骨放入金坛转为土葬。

广东的排瑶一般不作二次葬,如果认为第一次葬时墓地风水不好,才举行二次葬。

按照白裤瑶的习俗,长者死后假葬或以泥封棺,过一段时间再择吉日正式下葬,称“二次葬”即复葬。白裤瑶的二次葬,要举行隆重的敲铜鼓、唱古歌、砍牛等祭奠仪式。

砍牛这一天,瑶族人身穿盛装,抬着铜鼓、折糯(糯谷连禾草折下来)、米酒,朝丧家的寨子涌去。丧家门前空坪上放置一面大猴鼓,一侧的铜鼓架上串联悬吊着十几面铜鼓。客人们带来的折糯全部码架在铜鼓架的横梁上。丧家门口,瑶族匠人们忙着赶雕两根柱头。这两根柱头要竖立在坟前两侧。柱头上雕刻着简朴的花纹,中部各有一个套环,砍牛以后,牛角就插在这套环里。柱顶各安着一个木雕鸟儿。

棺椁停在屋内,悼念者吃“流水席”,在屋前空坪上,听长者唱古歌。下午响起三声鸟铳后,砍牛仪式开始。

砍牛场中竖着两根木桩,各拴着一头牛,木桩顶各绑着一根青翠的竹子。这两根竹子之后要栽到死者的坟前。据说,这样献牲才能随死者一起升到天堂。鸣枪和祭祀后,开始砍牛。砍牛手为两名,由丧家和外家各出一人担任。丧家长者将刀授予砍牛手,砍牛只能砍牛角后面的牛颈,刀数为单数。一刀一刀下去,牛颈上裂开的口子一尺多长,鲜血喷涌而出,丧家往往在砍第二头时,改用捅刺放血的办法杀死牛。大家在吃了牛肉后,为死者送葬。

二、火葬

火葬是国家推行的现代丧葬的一种形式,瑶族也有传统的火葬。有些火葬还与土葬、水葬等葬式结合。

(一)一次葬

蓝山县荆竹瑶区有“代火化”习俗。一些非正常死亡的人,如上吊、服毒、难产、患水肿大肚病以及在外摔跌等原因致死者,要请道师咒符画水;孝子背负象征死者的稻草人,过火坑、油锅。之后,将稻草人及死者遗物火烧,化为灰烬。

在广西资源县,至今还有老师公会用“七星火”“五雪火”烧化尸体,但这一“本领”已经很少见。

(二)复葬

黎平一些地方的瑶族,非正常死亡者不能请师公超度,不能立即入土埋葬,必须将之停棺于山野三年。时满,由家人另备一小棺木捡尸骨葬在野外或于野外焚化,将其骨灰撒入山溪,随水流走。

广西金秀的拉珈瑶茶山瑶有先火化后土葬的葬式。茶山瑶的火葬在明代时已经流行。人去世后,把死者放进棺内,为死者举行超度仪式后,将死者的棺材架于干柴之上,撬开棺盖,往棺内点火焚化。骨灰放入金坛,移至坟地进行土葬。

三、树葬

树葬,又称“挂葬”“风葬”。这种葬式是将死者的尸体置于旷野深山的大树上,任其自然腐化。宋人朱辅《溪蛮丛笑》记五溪蛮“死者诸子照水内,一人背尸,以箭射地,箭落处定穴。穴中借以木,贫则已。富者不问岁月,酿酒屠牛,呼团洞发骨而出,易以小函。或枷崖屋,或挂大木,风霜剥落,皆置不问,名葬堂。”

20世纪50年代末,广西金秀一带的茶山瑶(拉珈瑶)和花蓝瑶(布努瑶)仍为夭折的孩子树葬。孩子出生后,必须举行“还花”祭祀仪式来酬谢管理生育的“花神婆”。未经“还花”而死的孩子,不能进行火葬,要用布裹好装入竹篮或竹筐里,请道公念经“开路”后,挂于大树的树枝上,意为让灵魂回到“花神婆”那里,重新投胎。

四、岩葬

在荔波瑶麓的青裤瑶中仍然实行悬棺洞葬,即岩葬。荔波属于喀斯特地貌,溶洞多,按家族姓氏划分葬洞,一个姓氏一个葬洞。

瑶族人认为,老人死后丧葬场面越热闹,死者“走”得越高兴。老人去世,人们砍来树木,做成“井”字形棺木。瑶族画师用矿石颜料和蓝靛为亡灵描绘有天堂、人间、古钱、海洋和地狱的月牙形图腾及鱼形图腾,嵌在棺木上,然后为死者煮一包糯米饭和一块烤肉给他当枕头,放在棺木内。丧家要杀牛祭祀。杀牛以后,小伙子抬着棺柩在砍牛场上开始兜圈子,各自紧拉住棺箍,想把另一头的人整倒在地,这个过程,围观的人们都为他们加油鼓掌。棺材倒地时,师公看棺材脚部(小的那一头)倒地的方向,如果朝着葬洞,便抬棺上山进洞,否则,还要重新转圈子。

夜幕下,小伙子们抬起棺木,在死者亲人的火把照耀下把棺木送进洞里,意思是请亡灵看清通往阴间之路。抬棺人还必须走一条陌生的路,且不准用刀开路。棺木送进半山上的洞中,按姓氏放置在洞窟里。棺材安放好以后,送葬的人群把扛来的花旗、彩伞砸烂,意思是从此寨里再也不会死人,不必再用这些“晦气”的祭品了。丧家随即将带来的糯米饭和酒肉分给送葬的人吃。吃肉不准用筷子,只可用手抓,而且要全部吃完。

从抬棺进洞安葬起7天内,寨里人不准上山砍柴割草。实在无柴草要断炊了,也必须在寨口将柴草用烟火薰过,除去“晦气”后挑进寨。

未满8岁的夭折孩童和非正常死亡者不能安放进洞。

第八节节庆习俗

瑶族除了过汉族的春节外,还有自己的年节,并且三个族系都有自己的年节,与各自的信仰关系密切。

一、达努节

布努瑶的瑶年名叫“达努节”,又叫“祝着节”“祖娘节”“瑶年”“二九节”等,于农历五月二十九日开始,欢庆三至五天。

“达努”在瑶语中意为不要忘记,达努节即纪念女神密洛陀的节日。

相传洪荒时代,从两座相互靠近的山中分别走出了一个叫密洛陀的女人和一个叫布洛西的男人,这对男女结成了夫妻,生了三个孩子(有说女儿,有说儿子)。孩子们长大后,在密洛陀的嘱咐下,各自出发,自谋生路。老大扛着犁耙来到平原,子孙是现在的汉族;老二挑了一担书去读,后代成为壮族;老三则拿着一斗谷子到山里去开荒种地,可是总有山中的动物跑来阻碍粮食生长。无奈之下,老三求助于密洛陀。密洛陀安慰老三:“家里面还有一面铜鼓,可以帮你驱赶野兽,还可以给你带来快乐。”老三很听母亲的话,鸟兽来吃庄稼时,铜鼓一敲,鸟兽四散。有烦心事时,敲敲铜鼓,烦恼全消。老三留在了山里,成为了瑶族。而密洛陀慢慢地老了,一天,她叫来三个孩子,嘱咐道:“五月二十九日是我的生日,到那天,你们来给我补粮。”还特别嘱咐老三:“你没有什么丰盛的礼物,到时候只要酿一缸小米酒,带四两新麻来顶作献牲就可以了。生日前三天,你拿铜鼓来闹场。”

密洛陀生日这天,三个孩子带着家人回到母亲身边,家人团聚,跳起铜鼓舞,唱起歌:

远山最好的木匠咧,

来到这古老的山场;

古留的精钢树有九十九坡,

新种的金竹有九十九行;

我们来把竹子锯,

做成最精巧的竹口琴,

歌唱兄弟姐妹欢聚一堂。

聪明的歌手咧,

来到这美丽的山乡;

银燕样的鼓手有九十九对,

画眉般的歌手有九十九双;

我们唱着歌来祝福,

祝福密洛陀寿比南山,

祝福幸福生活地久天长。

从此,农历五月二十九日成为布努瑶最隆重的节日。节日前,就像汉族过春节一样,家家户户都要把家里和村寨打扫得干干净净。过节时准备丰盛的节日食物,杀猪宰鸭,酿好美酒,打糍粑。人们盛装出席,聚在一起,痛快地喝酒吃肉,进行各种娱乐活动,有赛马、斗鸟、赛弓箭、点冲天炮等比赛。敲起铜鼓,吹奏唢呐,跳起铜鼓舞和猴鼓舞、藤拐舞、猎兽舞、开山舞、南瓜舞、采茶舞、丰收舞、牛角舞、芦笙舞、花伞舞等等。除了舞蹈,歌声当然少不了,老年人唱歌歌颂密洛陀,青年们对歌交流情感,酒席上唱歌举杯畅饮,直至午夜。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最具象征意义的铜鼓舞。舞蹈时,分为几组,每组两男一女,一名男子敲铜鼓,表演舞蹈,另一名男子敲鼓为伴。女子则手拿雨帽,手舞足蹈,为鼓手“扇凉”。当鼓点密集、舞者表演精彩时,不断获得掌声和喝彩声。表演结束,最佳的鼓手获赠“鼓王”美誉,接受人们献上的祝福和美酒。

跳铜鼓舞时,一人敲公鼓,一人敲母鼓;另外再配一人敲打大皮鼓,三面鼓按着鼓点敲打,形成“咚、叮、当、咚、叮、当”有节奏的乐曲。打皮鼓的人边打边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动作有条不紊。在皮鼓后面,有二人或四个姑娘手持雨帽围绕着击鼓者,踏着鼓点翩翩起舞,场面紧张、活泼而热烈。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祝着节的祭祖和宴饮活动隆重盛大,有一年小祭小宴、二年中祭中宴、三年大祭大宴的规矩。小祭小宴要杀鸡三只,肉猪、羊各一头(只);中祭中宴杀肉猪八头,母猪一头;大祭大宴要杀黄牛、水牛、马、母猪各一头和八头肉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杀牛、马、母猪之风已息。

二、盘王节

盘瑶的年节是盘王节,又叫“做盘王”“跳盘王”“游盘王”“还盘王愿”“祖公愿”“祭盘王”“祭盘古”“打盘王斋”等,为纪念祖先盘王。关于盘王节的来源,民间有多种传说,主要源于盘瓠神话和渡海神话。

一说为祭祀盘王,在湖南、桂西北等地的瑶族地区流传。盘王与三公主成亲繁衍后,不幸被羚羊(或说山羊)抵下山崖身亡,儿女们捕获羚羊,以羊皮制成长鼓,击鼓歌舞,为盘王报仇,祭祀盘王。

还有一种说法源于“还盘王愿”,这种说法主要流传在广东韶州府(今曲江县),现在广东、桂北等地的瑶族地区也广为流传。瑶民在被迫背井逃荒的途中,12姓瑶家分乘12只船渡海。一日遭风浪袭击,船翻人溺,危急之中,烧香求盘王护佑,并许下日后还愿的诺言。风浪果然平息,瑶人脱险到达彼岸。瑶人遵守诺言,代代沿袭盛大的“还盘王愿”活动。

而对于盘王节的记载不绝于史料,晋人干宝《搜神记》中载有瑶族先民每年“用掺杂鱼肉,扣槽而号,以祭盘瓠”。宋人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记载:“十月朔日,各以聚落祭都贝大王。男女各成列,联袂相携而舞,谓之踏瑶”。明人邝露《赤雅》记载,祭盘王时,“设九坛,行七献,其乐五合(用五种乐器合奏),其旗五方(五方插色旗),其衣五彩(穿五种颜色衣服)”。清人魏祝亭在《两粤瑶俗记》中载:“冬仲既望,群集狗头王庙,报赛宴会……宴毕,男女十七八以上者分左右席地坐,竟夕唱和,歌声达旦”。这些史料充分地展现着盘王节由简至繁的不同历史面貌。

1984年前,各地瑶族过盘王节的时间不一致,一般在秋收后至春节前的农闲时举行。节日持续长短不定,有一天两夜,有三天三夜,最长可达七天七夜。具体日期分定期和不定期两种。定期的,固定在农历十月十六日,一年一次;不定期的有3年、5年或10年、12年,请师公择吉日举行。1984年8月,来自广西、广东、湖南、云南、贵州、北京、武汉七省市(自治区)、地级市的瑶族代表在南宁举行商定瑶族节日座谈会,一致倡议盘王节为瑶族的统一节日,时间定为每年农历十月十六日。至此,各地盘王节的时间趋于一致。

盘王节的活动丰富多彩,着重“唱”“跳”,以歌唱和舞蹈娱祖、娱神、娱人。过去,盘王节的活动内容以娱祖、娱神为中心,兼有娱人的成分。现在,盘王节以娱人为中心,兼有娱祖、娱神的成分。

过盘王节,人们盛装打扮,访亲探友,互致祝贺。唱起盘王歌,跳起盘王舞祭祀祖先。青年男女们对唱答歌,挑选心仪的对象,还有丰富的狮舞、挡虎舞、草龙舞、旗舞、棍棒舞等舞蹈,人神同乐。

以入选第一批非遗项目的广西壮族自治区贺州市、广东省韶关市的盘王节为例。每逢农历十月十六日这天,瑶民便汇聚一起,载歌载舞,纪念盘王,并逐渐发展为盘王节。今天的盘王节已发展成为庆祝丰收的联谊会。青年男女则借此机会以歌道情,寻觅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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