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置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根本就没有走出过这个房间门半步。每天婉如都会过来陪我聊天,给我换药,吃什么用什么平嫂会给送过来,就连上厕所这个房间里都有室内卫生间。
没有人告诉我我不能出去,但也没有人告诉我我可以出去。我每次杵着拐杖还没走到门口,平嫂就似乎关心地问道:“古小姐,您需要什么?”
门口走廊的黑衣人像柱子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我的心一凉,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更多的时间里,我只是单脚用力站在窗前,看着这个看不到尽头的大院子,周围的山,还有蜿蜒在山腰的公路。
这里真的没有冷暮恩,我没日没夜的守在窗前,除了院子里几个修剪花草的工人再也没有见过别人。
我想小昔,想他有没有被冷暮恩虐待,想他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害怕。我答应他不会丢下他,最后还是丢下他一个人。
噩梦还是没完没了的折磨我,每次被小昔绝望的哭声吓醒后我就不敢再闭上眼睛。无尽的黑夜,我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到天明,一遍又一遍地祈祷:老天,求求你保佑小昔……
那天,婉如突然对我说:“画姐姐,院子里的桂花都开了,我们出去转转吧。”
桂花都开了,这几天我在窗户总能闻见淡淡的桂花香。花一开过,便要进入微凉的秋天。
我愣愣的出神:“小昔,他不会感冒吧?冷暮恩会给他加一件外套吧……”
“画姐姐……”
一声喊声把我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啊?”
“我们下去院子里走走吧。”婉如淡淡的笑着,“自打你来了这里后就还没有出过这个屋子。”
是啊,这一个月来从来都没有出过这个屋子,甚至连门口的保镖都从来没有离开过,今天又怎么会突然让自己去院子转转呢?
婉如的眼睛依旧清澈像是湖水,却又深不见底。这个每天都在陪自己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可是我明白,不管婉如是什么样的人,我都逃不出这座古宅,至少现在逃不出去。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轮椅,在婉如的搀扶下小心的坐了上去。
第一次到院子里,我的出现竟然让正在修剪花草的工人停了下来,看得出他们脸上有些诧异,没两秒他们只是对我礼貌的笑了笑又继续埋头干活了。
直到今天我才真的仔细看这个院子,前院就已经大的让我看不到边境了,桂花树竟然还在比前院还要大的后院。
这是一片桂花林,墨绿的树叶里藏着星星点点的桂花,初开的桂花散发着阵阵芳香。
身后的婉如像只欢快的百灵鸟向我讲着这座古宅的故事,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画姐姐,你不知道,我那会儿还小,有一次阿金哥哥没事逗我玩儿,抢走了我那个布娃娃,我跟在他身后拼命的追啊追,谁知道一不小心掉进了荷花池里。”
我们拐了一个弯,桂花树后面那个荷花池就映入我的眼帘。婉如指了指那里:“喏,就是那个荷花池。当时是冬天,我被救起来的时候浑身发抖也不说话。少爷以为我被吓傻了,脑袋不清醒了,气得和阿金哥哥打了一架……”
“婉如!”
抬头一看,原来是冷暮恩从桂花林里走了出来,婉如见到冷暮恩高兴的向他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少爷!我听你的话把画姐姐带下……”话说到一半,婉如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换话题,“我带画姐姐出来转转。”
冷暮恩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话多。”
这个冷漠的人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我看的有些出神,这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他。
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过脸来他又回到了他本该有的冷漠:“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想我了?”
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远方并没有回答他。一个月过去了,被噩梦折磨了一个月的我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倔强,没有力气像最初那样发疯抵抗。
终于见到他了,我却还是没有勇气低头向他求饶,即使之前是如此希望他出现。
见我没反应,他竟然有些不乐意了:“你哑巴了吗?”
我还是没有理他,想到要问他关于小昔的事了,我竟然心跳加速,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如此剧烈地心跳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只是感觉这一个月的折磨已经把自己先前的斗志给磨没了。
冷暮恩像是有些不甘心,微微弯身直勾勾地看着我:“古画!你哑巴了吗?”
还没等到我回答,婉如就把他拉开了:“少爷,你这样凶会吓到画姐姐的。”
听到婉如这么说,他笑了:“婉如,你画姐姐才不会害怕呢,她胆子可大了,什么都不会害怕。”说着还回头问我,“古画,我说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