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孤注一掷
“楚王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他的抉择,宁愿让薛美人死?他不是很清楚现在的状况吗?”在进到寝殿的时候,萧瑶终于按捺不住了,挣开了卫胄的手,冰冷冷的问道。
“就是知道现在的状况,大王才会下这样的决定!”卫胄也是异常的冰冷,今夜楚宫中所发生的事太多了,多得他不想再对任何人多解释什么,包括萧瑶。他现在只想,尽快的帮楚王将这些心腹大患除去,否则,萧瑶只会越扯越深。
萧瑶沉默了下来,她忿忿的转身,朝着薛美人的床边走去,只是,在走近薛美人床边的时候,萧瑶开口了。“对于生命的体会,有时候只不过只是你们这些翻云覆雨的人的一句话,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还有人会在乎,生存下来的痴念!你们都没有权利剥夺,包括那个暴戾的君王!”
“住口!”卫胄喝止住了萧瑶,但是却从萧瑶的眼中看到了坚毅无比的神色,霎时间的恍惚,却又十分清晰的知道萧瑶此刻想干什么:她想保住薛美人!
“萧瑶!”卫胄叫住了萧瑶,他的刚毅此刻尽在担忧的宣泄下,转化作柔情,他悄然走近萧瑶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薛美人逃不掉的,大王迟早会收拾掉她的,趁着现在这个台阶,给她个,……痛快吧!”
卫胄的话虽然温婉,但是,听在萧瑶的耳中,却是如同五雷轰顶的一样,她愤然的挣开卫胄的手,“你要我杀人?”萧瑶的话中,带着深深的责备,“卫胄,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忠诚之士,但是,你的忠掩盖了你的良知,就成了愚忠了,眼前的是生命,不是其他,我不能像你说的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就结束了她!”
卫胄如何不能明白萧瑶所说的这些话,他不想与萧瑶辩驳生命的存在与意义,他只知道,“如果薛家的人不死,恐怕死的人会更多,难得现在有王后给的当垫脚,大王也正好有这个意思,你何必这么执拗!”
“我不想听你们的!”萧瑶突然呐喊了出来,“卫胄,如果,你爱我的话,就不要强迫我,成为和你一样,冷血的人!”萧瑶望着卫胄的神情,则是更加的坚毅与刚强。
卫胄的眸子之中,由闪烁着的担忧之色,在萧瑶的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逐渐的黯淡了下来,原本想伸出的双手,也在此刻逐渐的放低了下来。
没有再说什么,退了一步,卫胄只是静静的站在离萧瑶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萧瑶的举动。
“或许,在你心中,我就是个这么冷血的人!”卫胄心中默默的言道,在萧瑶替薛美人施针的时候,卫胄转过了身,不去看这个不听自己话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究竟会怎样触怒楚王,但是,他拂逆不了她的意思。
静默的空气,霎时之间凝结在两人之间。
卫胄心中沉重,默默的等待着风雨来临的那一刻,自己该如何替她承受,她才能少受些风暴。而萧瑶,则是完全的将卫胄无视,径自忙碌着自己的。
将艾草熏香,在薛美人的穴位上适时点上,昏迷中薛美人痛苦的神色,在艾草药效起了之后,逐渐的平静了下来,最后安恙的睡下,仿佛,仿佛……永远也不会再醒来的样子。
终于,萧瑶松了一口气,望着安睡容颜的薛美人,萧瑶莫名的满足,笑了起来。
背对着她的卫胄,似乎能够感受到她这一刻的情绪波动,心中的沉郁,在萧瑶的这一笑之间,却也慢慢的沉淀了下来。或许,当初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不也正是因为她的纯真善良吗?
如果现在自己强制的让她变成他想要的人的话,那么和宫里的这些女人,又有着什么样的差别?卫胄这样问自己。
但是,楚王那一关……
萧瑶绕过卫胄,在沉默之时,却赫然发觉手腕被卫胄猛然一抓,心中不免抗拒,但是在卫胄的强硬之下,终究没能再一次挣脱他的钳制。
“你不要命了?”卫胄在她的耳畔席拂着这一句话,“你以为你这样孤注一掷,违反大王的命令,就如此堂然的出去,大王会让你安然?”
“你该担心的是自己吧!”萧瑶冷冷的回复。
卫胄眉头一凝,似乎很是不满意萧瑶的这一句回答,“你以为我为的什么?大王的危厉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那我现在违抗了,你又想怎么样?”萧瑶依旧冰冷的问着,似乎面对此刻卫胄放软了下来的神情并不领情,“你是要将薛美人杀了,或者连我也杀了,好给楚王一个交代吗?”
萧瑶这一赌气的话,卫胄再也难以平静的对待,“你究竟还要怄气到什么时候?”卫胄望着仅隔的几道回廊,就是鸾庭殿正殿,楚王和王后全都在那里,他们没有多少时间。
“那你究竟还要这无情冷血到什么时候?”萧瑶也是莫名的鼓噪了起来,与卫胄对峙着,“当你将我推向宫门,要我远走高飞的时候,那个时候,在我心中的卫胄是多么的有情有义,身为医者我不能丢下我的病人,但是不可否认,我被你所牵绊,我才毅然决定留在这宫中的!”
卫胄听着她将话说着,却是一直处在静默当中。
“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卫胄最终只能无力的说出这一句,“我爱着你,所以,我不忍心,你陷在这里,我宁愿,让我承受你的孤注一掷!”
或许是因为萧瑶那番话的原因,卫胄的话说得很轻,但是却包含着极大的决心。“我知道你不屑一顾,但是,终究臣子是臣子,大王的命令我违抗不得,如今,薛美人你能救,便救吧,只是,不要勉强自己!”
萧瑶刹那的恍惚,似乎没有明白卫胄究竟在说什么,在卫胄转身的那一刻,突然拦到卫胄的面前,“你在说什么?”
“我去领罪,或者大王可以念在我忠心耿耿,但是你去领罪的话,就不一样了!”卫胄说着,虽然自己知道,即便是此刻萧瑶救下了薛美人,哪怕她能活过明天,但是,她也绝对活不长久,楚王的暴戾,他太清楚了。
为了王位的巩固,楚王就已经连同薛美人肚子中的骨肉都想摒弃,何况,……区区一个薛美人!
“卫胄,……”萧瑶顿了一顿,垂下了头,轻微的道:“对不起!”
卫胄稍许错愕,却只是宛自苦笑。
“但是,我还是不忍心让薛美人死!所以,……”萧瑶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卫胄再也笑不出来,“我既然孤注一掷过了,我有何妨再次铤而走险,我想保住薛美人一命,或许,到时候,和我一起出宫,远离这深宫的争端纷扰,平静的过日子。”
“你疯了!”卫胄狠心打断萧瑶的幻想,“她是美人,她的身份和你不一样,即便你是冒牌的佳人子,就就算想出宫,我也得费好大一番心思,何况,她还是一个大王非置之死地不可的美人!”
“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次是王后的不对吗?虽然,薛美人也不是是好人,但是,这一次,她才是弱者,连大王都想对她不利……”萧瑶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王后根本就是想薛美人死,但是又不想亲自下手,或者,她早就料到了楚王会来?……”
“今夜,大王遇刺了!”卫胄打断萧瑶的话,将原本不想多说的话说了出来。“刺客,是薛玧的人!”卫胄无奈的道。
“这和薛美人,有什么关系?”萧瑶喃喃的问,但是却又觉得,自己这一句话好幼稚,父亲犯罪,身为女儿,能不受牵连吗?
“你还看不出来吗?”卫胄断然道,“薛美人无缘无故早产,大王同时遇刺,如果,如果行刺成功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萧瑶怔住了,在卫胄的这一番话的缠绕之下,一时半会似乎并没有真正领悟到卫胄在说的什么。
“接下来,薛玧贪污边关军饷,冻死将士无数的罪名,会因为王位落到薛美人的孩子手中而被默许无罪,而大楚接下来,会连番受到诸国的烽火挑衅。幼主无能,楚国又能撑起多久?”
卫胄一字一句,再没有任何隐瞒的对萧瑶坦言,直将萧瑶说的无话可回。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大王,那么急着,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骨肉,也要将薛氏势力铲除了吧?”卫胄最后问。
“呵!”一声无力的苦笑,在萧瑶与卫胄全都沉默的时候,蓦然窜起。
卫胄突然全身一肃,却赫然发现,这一声苦笑,竟然是已经幽幽转醒的薛美人发出。
“原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我已经走近了,这条绝路!”薛美人孱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楚,刚才卫胄的话,她全部听到。
只是此刻虚弱如她,就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意识,将手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面,“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薛美人的苦奈,也只有在问及自己肚中的孩子的时候,才有了一丝缓解,带着一抹凄然淡淡的笑。
萧瑶沉默着,在薛美人的注视之下,最后哽咽着回答道:“没事!”
“那就好!”薛美人安心的闭上眼,这一切,看在萧瑶的眼中,是无尽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