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整个车厢里弥漫着浓厚的酒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叫司机打开窗子。风从车窗外吹入, 晚风吹着她的头发,张牙舞爪的,很凌乱。她侧脸偷偷看他,皮肤细腻,却很苍白,脸色依旧沉着,嘴唇紧抿着不说话,好像冰块一样绷着。
看他这样,她也不敢开口,从被他紧握着的手上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仿佛一瞬间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冷漠的苏少爷。
“你的手放开,疼。”风一吹,让她酒醒了一大半了,她轻轻地挣扎,他真的是握得很大力,即使是上了车,也好像生怕她随时会逃跑一样紧紧捏着。
苏木良因为这话脸色更加阴霾了,没有回话,冷酷地抿着唇,而贴在座位上的背挺得更笔直了。
他好像陷入没有听到一样,又好像在抑制他的怒气,反正他就是不跟她说话,她有些无措地盯着他的脸,最后聚焦在他性感的嘴唇上发呆。
她的嘴唇动了几次都始终没有再开口,她很想道歉,可是一想起苏夫人的话,一丝伤感的无奈就疯狂地涌上来,她疲倦地扯了嘴角,最终只是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继续发呆。
她有些累了,阖上眼睛,昏昏沉沉中,她的头歪向了他那一边。
他吓了一跳,可是心浮气躁的心也在那一刻放了下来,慢慢地靠近她一点,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鼻息间是来自她头发的香味,淡淡的,像极了茉莉花的香味,很是香甜,心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他今天真是担心极了,开了四五个钟头的会议,头非常痛,很想马上回去抱着她,跟她说说话,她身上有股很神奇的魔力,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吸引力吧,只要和她一靠近,他就觉得身心都舒服,很放松,感觉处在向日葵的海洋里,身边是缕缕清香,让他觉得很清爽舒服。
出来便被告知她出去了,开始以为她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可是到快下班了还没有她的消息,这才觉得不对劲,急忙打她的手机,手机可以接通,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心里做了无数个猜测,手机被人抢了,丢了,还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出了意外。不知道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心里急得七上八下的,可是无法得知她去了哪里,便只能一直打,忘记打了多少个电话,也忘记叫小江在所有远近周围的广场上逛了几遍,他眼睛看不见,但又安不下心来,只能在车里跟着小江一起去找。
那几个钟头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心好像被蚂蚁撕咬一样,揪着疼,一想到她有可能出了意外,自己却不在她身边,他简直不敢去想,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越想心越闹得慌,心也跟着越揪着疼。
终于在发现她“失踪”了五个多钟头后,她的手机终于有人接听了!心终于稍稍归位了一点,刚刚松了口气,却发现接电话的人不是她本人,而且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的脾气都上来了,她竟然在时代金贵,而且还喝得烂醉!
耳朵是吵闹的嬉闹声,他揉揉了紧绷了一天的脑袋,问了那个女人在哪个包厢,然后叫她留住她,便马不停蹄叫小江载他过去,车一路超速他也不管了,只想马上赶到她身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个下午都不接听他的电话,如果不是那女人接听,她是不是还想躲着他?!
一想到她有可能是因为躲自己而故意不听电话,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工作了一整天,神经紧绷了一天,很累,可是这些都比不上打不通电话而带来的焦躁,那种莫名的焦虑让他坐立不安,甚至有点恐惧她不再回来了。直到有了她的消息,才稍微放松了一点,马上第一时间赶过来,再到现在,拉着她的手,带她回去。
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全心全意去爱过一个女人,一切就好像中了邪一般,鬼迷心窍似的,小心翼翼地讨她欢心,满心欢喜地宠着她,尽可能的迁就她,虽然不大习惯,但也甘之如饴,他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爱她,所以才发自内心地忍不住关心她,在乎她的一举一动,直觉想要对她更好。
就连他决定回公司这件事,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她,既然决定要在一起,他就必须自强起来,尤其是在他有身体的残缺的基础上,他希望可以给她信心,让她相信即使他看不见,也有能力可以照顾她,甚至帮助她照顾基地。
只想一心宠爱她,对她好,给她全世界的爱,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这样的念头,可是她却这样对待他,真是让他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终于抵达公寓,拒绝了小江的帮忙,他转换了几个姿势,才将她成功半扶半抱着拥着她出了车,然后由理查引导着他回去。
怀里是温香软玉,脖子上是她热热的呼吸,他的心微微有些乱,两人的心跳和呼吸用同一个频率在黑暗中混乱地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哐啷”一声,门被打开了,他没有开灯,径直扶着她往她的房间去,然后摸索着出来给理查卸掉导盲鞍,理查跟着他工作了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再倒回去,听到她下床的声音。
“你又想干什么?”他沉着声音问道,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时明时暗,着了墨一般的眼瞳,即使没有焦距,依然漂亮得让人无法眨眼。
“我想喝水。”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喉咙有些不舒服,无法大声说话,因此声音听上去很柔弱。
吴侬软语,他心中一动,转身离去:“我去倒。”
瘫在柔软的床榻上,她有些虚脱的感觉,今天走了很多路,四肢累得好像要从身体脱离出去一般。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脑子清醒无比。其实车一停,她就马上醒过来了,啤酒度数不高,所以她远没有到醉的神志不清的地方,加上之前在洗手间洗过脸,只是后来在车上吹了风,有些困乏才朦朦睡着了。下车后,半靠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她是有意装醉,心里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想多靠近他一些。
扯掉脖子的领带,摸索着给她倒了杯水。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将杯子凑到她嘴边,她就着这个姿势喝下去,屋子很静,静得可以听到她喝水的咕噜声,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忽然间也觉得有些口渴,而她靠在自己身上那种温软的触觉更是让他全身绷紧了。
她无意中看到他吞咽的喉结,瞬间,心里某个防线轰然倒塌,只觉得脑中“轰”的声,全身血液往脸上冲。
房间里的温度迅速升温,空气中漂浮着暧昧的因子,躺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她扭动了一下,有意想拉开彼此的距离,可是却被他紧紧拉住,他手一拉,她整个人重新倒回他的怀里,一张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下一刻,他的唇便落了下来。
他手中的杯子落到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弄出声响。他的手臂拥住她的肩,她被他圈在怀里,放佛很怕她下一秒就会逃走一样。
她反抗了一下,却换来他更紧的拥抱,睁开眼睛,她只看到他那双黑如墨玉的深眸里,闪亮着两簇小火苗,仿佛添上闪亮的星星,却是为了她而闪动,她心里忽然一紧,慢慢的在他怀里翻了个姿势,然后手本能地地环上他的脖子,慢慢地回应他,没有再推拒。
他浑身一颤,温凉柔软的唇更加贴紧她,在她唇上温柔地辗转,带着悸动的试探,攻城略地, 从唇瓣轻啄到深深地吻了下去,唇齿纠缠,没有一丝空隙。
被子,枕头……零零落落地散了一地……
仿佛全世界停顿了一般,外界一切声音都消息了,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唇齿纠缠间,她只听到他和她的呼吸声,交缠着,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地涌向她,一种怪异的快感流遍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她的脑子好像秀逗了一半,完全无法思考,只知道唇瓣相依间,是他熟悉的味道,那样柔软的触觉让她有股如吸毒般的上瘾,那样的诱惑让她无力抵抗。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她整个人几乎是贴在他身上,把头靠在他怀里,有点狼狈地喘着气,眼睛依然闭着,心跳的频率跟他一样。
他也气喘呼呼,嘴唇转到她的脖子上去,一点一点地吻着,用鼻子摩擦着她的肌肤,她下意识地想缩起来,犹如电击般颤抖了一下,浑身竟都起了鸡皮疙瘩。
意识到她又想缩回去,他猛地搂紧她,带着点惊慌不安的感觉,用很大的力气将手臂范围越收越小,勒得她有点生疼,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觉。
“你知道,当时找不到,我多怕你出事,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好像第一次面对无尽的黑暗那样,无限的恐惧……”
“对不起……”千言万语只能说一声对不起,她将手插进他的发间,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里,心微微地发疼,蔓延着一股涩涩的感觉,像没加牛奶和糖的咖啡。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只是以后不准再吓我了,也不准再这么没有声息的失踪,你知道我看不见,我无法满世界地去找你。”
她心疼地抱紧他,但没有点头,眼角瞥到外面的月亮,像镰刀一样的月牙儿,弯弯的,像极了他嘴角的弧度。
爱情意味着两个人的妥协,他的包容是爱的表示,只是这时候的她无法回应。
两人拥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转个身,才发现他居然躺在她身边睡着了,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非常清秀英俊的五官,眸子紧紧闭着,还没有醒,仿佛一个小孩子一样,没有一丝防备。
她怔愣了半会,才慢慢爬起来,却在要离开时,被他拉住一只手。
“还早着呢,再睡一会。”他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夹着显而易见的喜悦,狭长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笑意。
“不要闹了,你还要上班呢。”她想趁着今天就把培训给结束了,他已经能很好地和理查相处并正确地下命令。
他用力一拉,将她锁回怀里,因为刚起来,神色有些慵懒,“再睡一会,你不知道昨天开了一天的会议,真是头脑风暴。”
她心微动,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孩子气地向她抱怨,样子极其委屈。
“你放开我,我有事情跟你说。”她不敢去看他的脸,两眼怔怔地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
“这样也可以说。”他心情似乎特别好,神情语气都带着一丝少见的孩子气。
挣不开他,她只能坐正,尽量拉开彼此的距离,“我看你和理查的相处都非常的好,我想……将培训期提前结束。”
他想了会才回答道:“也好,不过你结束后正式搬过来住吧,这样就不用两头跑了。”
她心里有丝难过,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喉咙哽得难受,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会搬过来住的,培训结束了,我也不会在这里住下去,今天我就搬出去。”
“你是怕人家说你未婚同居?”他似乎还没注意到她的语气,一心沉溺在昨晚的甜蜜中,眉角间都仿佛带着一丝春色,“还是不放心我?你放心,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的。”
闻言,她咬了咬下唇,决定不想再这么牵绊下去了,多耽搁一秒,就错给他多一秒的希望,她猛地拍开他的手,站得远远的,“苏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脸色变了变,笑容迅速隐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刺痛的感觉越来越重,呼吸都显得有些难受,“我想可能是我昨晚的行为让苏先生误会了,以为这是答应了做你女朋友的表现,昨晚是因为喝醉了酒,神志不是很清醒,如果让你误会了,我道歉……这段时间来,我认真考虑过你的表白,苏先生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可惜我无法忘记过去的男朋友,所以苏先生还是忘记我,另找他人吧。”
他揉了揉额角,沉默了好久才压住怒火,用压低了的声线说道:“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你觉得发展太快了,是不是,那我退回之前的位置,然后继续等你。”
“我……我想不必了,我们就这样结束吧,I'm not that into you,昨晚完全是因为酒精的关系……”
他只觉的头痛欲裂,怔愣了好一会,再开口时,声音彻底沉了下来:“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她的呼吸有些乱,一种酸意直冲眼睛:“不是,我是认真的,而且我现在非常地清醒,知道自己……”
“够了!!”他终于被惹火了,胸膛大力地起伏着,最后站起来,冷冷地穿过她的身边,走出房间时,挑了挑眉:“走吧,想走就快点走,快给我走!”
门“砰”的声在他身后关上,理查在外面偷偷潜进来时,看到袁艺歪坐在地上,马上上去蹭她的脚,她抱起理查,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