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院君连滚带爬起来,连衣服都没有披,赶紧跑到格柜拿了药,是化食药。她赶紧泡了给老头送去。黄明德已经痛不欲生了,接过药一口就喝了下去。喝下去半响,仍不见效。黄院君急了,急忙把儿女们都叫醒。林定郎正在睡梦中,被黄院君一叫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第跑出去,跑到岳父房前,迎面撞来了黄世忠。黄世忠捂着眼睛对他破口大骂:“死人,赶着来投胎啊?”
“对不起,大哥,岳父有事,我来看看。”
“我爹有事,关你什么事?”
“定郎,定郎。”里头黄明德叫开了。
“哎,来了!”林定郎推开前面的黄世忠挤了进来。
“岳父恐怕不行了。”黄明德见了林定郎虚弱地说道。
“不会的,岳父,我听岳母说了,我马上去叫大夫。”
“没有的,我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本来早该走了,那时你爹救了我一命,现在他不在了,我却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赚到了。”黄明德拉住林定郎的手,声音哽咽。虚弱。目光开始涣散。
两人正说话,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门被一把推开,黄三袅扑门而入,喊道:“爹!”
“女儿。”黄明德努力探身上前,黄三袅扑上前去泣不成声。
“快去找大夫,快呀!”黄三袅大哭大喊道。
“已经差人去叫了。三袅,你别伤心,岳父不会有事的。”林定郎扶起颤抖的黄三袅。
“爹,大夫来了。”黄世忠大喊。
“老爷,给大夫看看吧。”
来人约四十来岁,中年人,留着长长的黑胡子。看似也有几分医术。大家全部屏住呼吸等待郎中的宣判。此时的黄世忠心情矛盾,在他心里,他是对父亲有情的,但是父亲多年来对他的无视和偏心又让他怀恨在心,他一时希望父亲快些好起来,一时又希望父亲就此离开红尘。这样黄家最大的就是他,掌权的自然也是他了。
“大夫,我爹爹怎么样?”黄三袅泪眼婆娑问道。郎中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请您救救我爹,求您了!”黄三袅对着郎中跪了下来。
“小姐,万万使不得。我会尽力的。但是老爷的脉象非常虚弱。我也奇怪到底吃了什么,怎么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
“大夫,夜里睡前我给他吃了几个本地蛋。他以前也有吃过的。”
“哦,这之前他还吃过什么?”
“我不知道,他朋友家娶媳妇,他去吃酒了,喝醉了回来的。路上可能受了风寒。”
“那就是说黄老爷得的是风伤食夹,您还吃了什么?”
“有……有柿子……还吃了很多螃蟹。”黄明得咕噜着,发声困难。
“这就不妙了,这是食物中毒的症状,这几种食物都是不能一起吃的,体质好的人吃些倒也无碍。就怕像黄老爷这样的,有多年的老胃病,加上夜里受了风寒。这次麻烦大了。哎,在下也爱莫能助了。”
“不会的,不会的。大夫,您一定有办法的。以前那个林春大夫就救过我爹一命!求求您,想想办法!”黄三袅哭着说。
“林大夫是神医,可惜天妒英才,他或许有办法救老爷,在下学疏才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郎中跨上药包准备走。被黄三袅一把拦住:“您还没开方子呢,怎么就知道我爹救不了?”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 这个病我实在无能为力,开了方子也是白开。我还怕这万一黄老爷吃了我的方子不见好,我可担当不起啊。”
“孩子,别为难方郎中了。爹知道爹的大限已到。已经乏天回术了。你就放大夫去吧。”黄明德虚弱地说道。
“大夫,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以前在我爹身边,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方子,我记得爹以前给风伤食夹的病人开过一个方子,我有点印象。我把这个方子写与您,给您参考一下行不行?”
“这……”郎中犹豫着。
“就算医不好岳父,这责任我来担当不关郎中的事如何?”
“小子,你别不懂装懂,害了我爹!”黄世忠叫了起来。
“定郎,我的命我放心交到你手里,就算有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怪你。你爹当初救了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上天的这份恩赐了。有你这么一个女婿我感到骄傲。在喝药之前,我要先立一个遗嘱。你们都听着。我要把良田一百亩和白银三千两给三袅当嫁妆。”
“岳父不可,我喜欢的是三袅,没有她纵使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要……”林定郎眼睛湿润了。
“爹,这怎么行呢?”黄世忠急了。
“我说行就行,三袅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定郎是我最欣赏的女婿。这嫁妆就该给他们。”
黄世忠生气地一甩门,走了出去。黄明德站起来,用颤抖的双手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块黄布,慢慢打开,是龙凤婚书。黄明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女儿啊,这是你和定郎的婚书,爹爹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成婚,爹也不再给定郎压力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没有必要非要得到一些虚名而浪费了自己的大好年华。我看你们是相爱的,女儿,这婚书你藏好,你的心不能变,永远是定郎的。你知道了吗?”
“爹,我知道了。您放心吧。”黄三袅泪如泉涌。
林定郎声音哽咽地说道:“岳父,您放心,我这一辈子都只爱三袅一个人,对她不离不弃。我会努力考中进士,不让三袅跟着我吃苦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去吧。”黄明德闭上了眼睛。两人离去。
不多时,药煎好端来了。黄明德喝了一碗药,睡下了,这一觉他睡得很安详,从未有过的宁静。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响起了打更声和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