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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九死一生

“好罢,我便成全你。”

正当燕歌准备和齐老告罪一声,躺下休息片刻时,齐老终于出声说道。

“老子闯荡江湖几十年,为了这内家把一切琐事都扔在了一旁,到这花甲之年还未有一个传人,当真愧对师门。现在恰巧遇见了你,你的资质算是不错,又是燕环山的儿子,或许这就是机缘。”

燕歌呆了一呆,这话中的含义谁还能听不出来?齐老的意思,是想收自己为徒么?

燕歌张了张嘴正要答话,不料齐老一摆手阻住:“慢着,等我把话说完,你再说不迟!”

“我方才说道,这些年里我一直追索内家的奥秘,这事情一直到前几年才探究得出。为了得到这个秘密,我差点命丧黄泉,直到躲进了这个地方,才避开仇家的追杀。呵呵,你想不想知道,我花费半生寻找到的秘密是什么,内家修炼又是如何远胜常人的?其实那些武侠小说中的威力未必不能实现,只是这大千世界又有几人能有这种大运道?”

燕歌轻轻点头,做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会不想知晓这种玄秘?

“内家真气,的确存在世间,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唉……”齐老轻叹一声,接着说道:“我们华夏武功沦落至斯,与此也大有关联。”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为何华夏武功沦落至斯,对不对?”黑暗之中,燕歌看不见齐老的面目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这真的是他的疑惑,或者也是绝大多数中国人心中的疑问。当代娱乐的社会,年年都有搏击比赛举行,华夏武功和国外那些泰拳柔道之间的对弈也很不少,可战绩总是不佳。在人们心中引以为豪传承数千年的武术,根本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强悍。

“刚才我说了,武自从被称为道一途起,便不只是用来伤人自卫,更多作用是为了修身。你应该知道,咱们华夏武功有招术一词,其意往往为常人误解。招术招术,便是招与术,术是发力技巧,发于内无形无相,招表于外,有形有相,这两者结合才是武术的真谛。现在外传的武术套路很是不少,但都只有招却没有术,按照这些有形有相的招习练,便是练上一百年也无济于事。你看外面那多如牛毛的武术学校,整天教的是些什么东西,这样教法练出来的所谓武功,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和招术相同,武功也是这样。武乃战争搏杀之道精炼而来,功是强身修炼之功。没有功的武,算什么武功?没有武的功法,也不能克敌制胜。就拿现在最普及的太极拳法为例吧,太极拳中首尾势那一招揽雀尾,看似绵柔无力,对敌根本没有用处,可却是整套拳法中最重要的一招。揽雀尾在古时战阵搏杀中至关重要,当年战场最难抵挡的便是对面刺来的乱矛,这一招左臂画圈后拢,是圈住众多矛头夹于肋下,右掌向前用来攻敌。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没有相应的功法做基础,这一招只能是个笑话。”

燕歌听得入神,这些道理他闻所未闻,不过想想却也有些道理。

齐老也不管他是否听懂,只顾自己向下分说:“武之道,来自战场搏杀;而功却出自于道家。中华几千年来,无数人想要修仙得道,多少帝王欲求长生不死,可惜这永生不死的梦往往破灭。而后有大能者将道武合一,竟然闯出了一个新的境界!我宗门秘典中曾有记载,我派二代祖师练就内家真气有成,挥手间可将顽石化为齑粉,岂是常人敢于仰视之人?”齐老声音铿锵起来,虽然音调不大,可隐隐带起的风雷之音,震得燕歌耳膜嗡嗡直响。

“哎……”又是一声长叹,叹息中包含着太多失落,齐老渐渐平复下来:“迈出了这一步自然海阔天空,但这一步却是极难迈出的,上下五千年,能走过这一步的人,除就几大宗门的内宗精英弟子,其他的人除非天大机缘,否则想都不必去想。”

“这是为什么?”燕歌终是忍不住发问,今日所闻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

“内家讲究的是一个修字,可不得入门的话,你从何修起?把一个文盲,扔进一个空屋休习一生,也修不出精美华章,因为他根本就不识字!我方才说到的门槛,便是这个。穷极半生追寻,到头来能看见满屋的财宝,却不能迈进一步,这是何等的悲哀……”

“修习内功的法门,通常被称为秘法,这秘法非亲近嫡传子弟不能习也,况且便算是能够修习秘法,真正走进这门中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练形而能坚,练精而能实,练气而能壮,练神而能飞。纵看武林,练形者比比皆是,练精者百中无一,练气者屈指可数,至于炼神,我这一生也未尝得见一人。”

“齐叔叔,您说的门槛,便是密功修炼之术么?练气的法门?”

齐老点点头,又摇摇头:“是练气的法门,也不全是。中华千万年的传承,也有些秘法山门传人断绝,功法传承于外,可是获得这些功法之人却也练不出个所以然。秘法秘法,倘若修炼不得法,练之毫无益处,还有瘫痪早夭的风险。这个道理我也是在数年前才在因缘际会下得知,秘法之所以被称为密,须有师长引领习练,内中关窍玄之又玄,法不传六耳尔。”

燕歌眨了眨眼,却是不太明白齐老的话:“齐叔叔,方才你说即便是三大宗门内宗弟子,能迈进这一步的人也是极少,他们不都是有师长教诲的?”

“师长引领是不错的,但这只是第一步,更多的还是要看个人的天赋。须知搬运周天连接任督二脉,从后天至先天运转,这第一步走出去艰险无比,经脉开拓又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要走火入魔?若是家中豪富,还能得名师教诲,从三五岁起始便用药水泡大的幸运儿,能拓开先天的也十中无一。要知道这世上有几个名师,又有几个人天赋异禀还能生得一个好人家,最后恰恰还能遇见名师?如我们这些普通人,成年经脉定型之后再想重新打通,嘿嘿,唯有一种办法,九死一生而已!”

“啊?”燕歌吃惊低呼。

“没错,九死一生,这个词不会用错,十个人里面九死必然,剩下那个也未必得生。”齐老几分感慨而道:“你别小看了这九死一生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我穷半生的心血才换回来。几年里行遍中华大地,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处,才制得三颗定脉丹。这定脉丹便是没有出身的我们这类人,唯一跨过这道门槛的机会。”

一边说着,齐老一边解开上衣口袋,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瓷瓶,瓶口塞子拔掉,内里竟然隐隐透出些荧光。燕歌瞪大眼睛看着放射出微弱光芒的瓶口,九死一生定脉丹,先天内力?

“三颗定脉丹,我已经服过两颗,这两次都失败了,如若不是老子外功还算扎实,早年间还有些奇遇,身体经受得起丹毒的肆虐,估计早已是命归黄泉。九死一生定脉丹,可不是虚言恫吓。这最后一颗再无须尝试,我的身体再经不起此类丹药的暴烈,是以准备留给自己的弟子试试。如若他能够熬过定脉丹的异形塑脉之苦,即使无法冲破那个门槛,也当能得我峨眉点易宗真传。”

“如果熬不过呢?”燕歌闷声问道。

“你说呢?”齐老反问。

燕歌沉默,这个答案除了一个死字,还能有什么?

“你考虑一下吧,武功之道,非大毅力者不能得。人人都是怕死的,你只是二十出头,还有大把的时间耗费,尽可以选择别的道路。”齐老意兴阑珊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失落。

燕歌沉吟着,迟迟不能做出决断。

“你自己慢慢想,不要仓促做出决定,毕竟你们燕家一脉单传,有所顾虑也是应该……”齐老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夜深了,你吃点东西早些休息,明日再想。”

“是。”燕歌点点头,悉悉索索打开塑料袋,黑暗的号房里,微微响着进食的声音。

随便吃了些东西,燕歌把袋子放下,起身在狭窄的房中缓缓走动,活动手脚消消食。

“不要走动了,把这瓶药服下,明日ni的内伤便好。”隔壁床上齐老声音低沉,随后一声“啪嗒”轻响,一个瓶子扔到燕歌床上。

“嗯。”燕歌应着,伸手在床上摸索,寻到瓶子没有犹豫,仰头便服了下去。这一瓶药和上午服下的那瓶不同,上午服下之后心腹间如同火焰灼烤般绞痛难忍,这瓶服下之后腹中却是清凉无比,双眼片刻之后便睁不开,头脑昏昏沉沉再是坐不住,连鞋都不及脱,仰面倒下沉沉睡去。

齐老翻了个身,静静盯着对面,燕歌微微起了鼾声。看了一会,他轻轻坐起,幽然起身并起食中二指猛的点向燕歌的胸前。

“啪!”燕歌身体猛的一曲,头脚两端弹起,随后又落了下来,鼾声依旧竟是没能醒转。

“进来吧,无妨。”齐老低着淡淡说道,随着他的出声,那扇走道顶端的铁门吱呀被人从外拉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来人轻轻打开牢门,“哗啦”声响微弱得很,在走道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可以看见他的面孔,竟然是清江府第二拘留所的一把手,所有这座建筑物中犯人都害怕的人物,所长陈卦田。

“父亲,他……”陈卦田闪身钻进号房,没有关上敞开着的牢门的意思。

齐老点点头:“不用这么小心,他已经睡过去了,不到明天早晨是醒不来的。倒是你,大半夜的这么着急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有急事要和您说,”陈卦田陪着笑走过几步,在床边坐下眼睛看着对面的燕歌,轻轻的说道:“张宏生半个小时前给我打了电话,他要这个小子今夜就死。后来我打听了一下,似乎军方的人这次反应非常迅速,已经成立了特派小组,可能明后天就会抵达西川。”

“军方的人能有这么快?”齐老有些诧异:“怎么可能?张宏生应该会把这件事情先压一阵,等到燕歌死了才通报军方才对啊?”

齐老的疑惑陈卦田同样也有,这件事情非同寻常。燕歌被关进来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按他打听到的情况,清江府警察厅根本就还没有把这个案子往上报,军方又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父亲,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张宏生要我今夜除掉这个人,您看行不行?”

“废话,自然不行!”齐老一瞪眼,在看不清面目的漆黑室内,都可以望见他眼中的精光闪过。

“老子好不容易哄住他,怎么能前功尽弃?他的内伤现在还未痊愈,到明天上午还差不多。你答复张宏生,让他明天晚上派人来验尸吧!”

陈卦田默默点头,得到了答案却没有起身的意思,隔了一会又出声问道:“父亲,这一次希望有多大?”

“说不清楚,不过比从前可能性肯定大一些,燕家小子比从前那些人身体都好。况且他是侦查部队出身,意志力比过去的那些犯人都强不少,加上他有大仇在身,求生的欲望极强,或许有成功的希望。就算不能成功,也能胜过从前的那些药引子,应该把药力转化得多些。”齐老想了想如是答,语气中九分不肯定。

“唉……”陈卦田叹了口气:“父亲,咱们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您儿子我肯定要出事的。”

“放心吧,过了这一个,你就是求着我也没用,这药只剩下最后一份,用完了再想配难如登天。你以为这丹方是轻易配齐的?老子我花了足足二十年的功夫,连偷带抢还深入不毛之地才勉强集齐,如若这次还不能成功,便注定是天意不偿我愿,我也就死了这份心思。”

“父亲,难道这世上真有那种飞来飞去的高人?”陈卦田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相信自己父亲的说法,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真会相信有电影中那种武功?

“嗯……”齐老轻轻哼了一声,他明白儿子从始至终都不曾真正相信过这件事,对于此,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去解释,反正如果成功了,儿子自然会明白,若是不成功,就让他不知道的好。“这件事,过几天说吧,你现在先回去,按我说的答复张宏生,别让别人坏了咱们的大事。”

“呵呵,父亲,我当场便这么答复他的,放心吧。”陈卦田嘿嘿的笑,能当上第二拘留所的最高长官,对这点事情都拿捏不稳的话,怎么可能?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特意走上这一趟,是担心父亲我把好处都占尽了,不分给你?”齐老脸色一变,冷冷的问道。

陈卦田连忙摇头:“怎么会,父亲,你想的太多了。我这不是不放心,怕您耽误时间,所以才来提醒一声么?”

齐老嘿嘿冷笑:“是嘛?那你一定要在这间房里装上微型通话器,又是为的什么?”

“这……不是担心您的安全嘛,这小子特种部队的出身,万一伤着您怎么办?”

“那我是不是还要对你说声谢谢?”齐老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当然知道儿子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担心自己吃了独食罢了。

父子两静静的对视,谁也没有再出声,心中各有算盘。陈卦田不怎么信这种事没错,可他同样也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否则他怎会纵容父亲在自己的地盘里,三年连续弄死了十七个犯人?拘留所这种地方,连续死去这么多犯人,可真不是一件小事情,陈卦田为了这,几乎耗尽了大半家财去打点上司,才勉强把这些事情压了下来。付出了如此代价,在最后一次可能成功的机会上,对关注一些也无可厚非。

终于,齐老还是先开了口,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又不是别的人。

“卦田,父亲不会忘了你的,你是我的孩子,骗谁也不能骗你。”

陈卦田轻舒口气,和父亲对视的压力很大,无论是从父子关系还是别的什么,他心里都是有些发颤的。齐老先开了口,陈卦田当即顺驴下坡:“父亲,我真是为您的安全着想您要是不喜欢,那我现在关了就是。您方才还真是演的惟妙惟肖,把这个小子哄得团团转,他竟然真信了您是燕环山的战友。对了,父亲,您真的是峨眉的门人?这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

“我不是峨眉门下,至于哄他?我可没有哄他,燕环山是我以前的上司。”齐老悠悠惋惜道:“如果还能有别的选择,我倒是真愿意救燕歌一命,毕竟燕环山当年对我很不错,有几分香火之情。”

“啊?”陈卦田一愣,没想到自己一句缓和气氛的戏言,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不过,我认识燕环山,并不是在二十三年前,而是在四十三年前,那个时候我刚刚从江西辗转逃到西川,如果不是燕环山帮忙,未必能够进到军队里面避难。也正因为这样,才认识你的母亲,也才有了你。这事情过去虽然有四十多年了,可一想起来还能历历在目,现在燕环山死了,我心中也有些惭愧。”

陈卦田见父亲感伤,连忙再次转移话题,在这个时刻要是父亲想起了当年燕环山的恩情,改变主意放过燕歌,他就真要头疼了。

“父亲,您既然不是峨眉门人,那是哪一派的出声?”

“丐帮!”齐老摇摇头,似是要把心里的感慨全部挥散。

“丐帮?这江湖真的有丐帮么?”

“如何会没有?这天下诸多利益,凡有人多处便会成帮结派。盐有利便有盐帮,漕运有利便有漕帮,乞丐多了自然就有丐帮,这个根本不足为奇。不光我是丐帮出身,而且咱们祖辈世代都是丐帮中人,至少从我记事起,祖父这一辈便是丐帮江西信州府的丐头,再往前便不好说了。”

“丐头?这算是什么品级,丐帮不是用口袋来算那什么的嘛?”陈卦田好奇的问道。

“哈哈!”齐老欢畅的笑:“哎,武侠小说害人不浅,天底下哪有小说中的那种丐帮?一个帮众数十万百万的帮会,是多可怕的一股势力,哪个皇朝政府会容得下,要不得三五天就要被朝廷剿灭了。”

“真正的丐帮是兴起于两宋,但怎可能有小说家嘴里的那么精彩?无非是各地穷门各自顾着自己的生存,抱成团赚点花销维持生计罢了。到了明清,咱们丐帮更是直接受朝廷的控制,各州各府册定丐头,管束一方乞丐,不能扰乱地方,也帮着干一些脏活,譬如收敛那些路倒的无名尸,去义地掩埋。说起来咱们家也是朝廷认定的一方丐头,从道光年间便世袭罔替下来,到清末那阵子,已经慢慢转脱了乞丐的身份。那时候信州府有“边钱会”,便是你祖父做的龙头,边钱会里乞丐们打探消息,还有数十人干些没本钱的买卖,想想真是风光无限。整府的地方豪绅,有几个敢不卖面子给咱们家的,可惜其兴也勃,其……”

“和你说吧,我们家你祖父和诸位伯父,便是因为惹上了一个你不相信存在的那种高人而丧命的。那时候我才刚刚十八岁,还刚刚在信州府官立中学毕业,不料家中突蒙大祸,便是因为这份内家秘法……”齐老拍了拍胸前,接着娓娓的讲述下去……

“当时你祖父管理着信州府的丐帮,所以收敛信州府一带的无名尸也在你祖父的管辖范围里。这定脉丹的丹方就是从收取到的一具无名尸上发现的。”齐老看着陈卦田缓缓说道,神情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之中。

“定脉丹是从无名尸身上发现的?那这和祖父和诸位伯父被杀有什么关系?”陈卦田惊疑道。

齐老斜了一眼陈卦田,斥责道:“枉你在这个职位上坐了这么久,难道还不能明了这其中的缘故?既然是路旁无名尸,自然是受人追杀,受伤逃逸途中才死亡的”。

陈卦田尴尬地笑了笑,刚才他太沉浸于父亲的叙述:“这么说,祖父他们得罪的高人,就是追杀无名尸的人?”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陈卦田匆忙问道。

齐老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看着墙壁上的通气的小窗,夜色浓黑,小窗里的夜空只有寥寥几颗并不明亮的星辰。

齐老沉思了许久才说道:“恩,那位高人似乎会特殊的法门,在你祖父得到定脉丹丹方的第二天就找上门来。因为当时我并不在家,所以才逃得此劫。那人的做法似乎不想让定脉丹流落出来。所以我们全家十四口,除我之外,无一幸免。等我回去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一片碎瓦。”

说到这里,齐老毫无感情的脸上也升起了淡淡的戚戚之情。

“所幸的是,他并未找到密室中的定脉丹方。”摸了摸怀里依旧冰凉的瓷瓶,齐老的嘴角升起一丝微笑。

一张丹方竟然能够使人家破人亡。陈卦田心里有点惴惴,不知道这样的代价换取不知是否存在的飘渺内力是否值得。

齐老看着陈卦田脸上变幻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又在担心什么,招了招手道:“卦田,你先回去吧,明天早晨早点过来,成败在此一举!”

“我先回去吗?”陈卦田站直了身子,眼神在齐老身后的燕歌身上飘忽不定。

“哼!你还在担心我独吞吗?放心吧,这里不是有你安置的监视器吗,我也不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齐老在心里暗骂儿子混蛋,竟然连老子都信不过。不过脸上仍旧是平时的一副冷然面孔。

见齐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陈卦田知道自己再不走的话,就是自己不识趣了。

应了一声,在铁栅栏的哗啦声中,陈卦田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当他走到走廊阴暗的转角中时,掏出了身上的对讲机,要监控室严密监控齐老牢房的动静,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他。

“老爷子,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现在眼看到了收获的时候,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闪失。”

陈卦田收了线,闪烁着眼神,面向齐老监牢的方向,低声说道。然后踏着监牢中昏暗的灯光,‘咄咄’地走远了。

“龙哥,他走了。”

在27号牢房中,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陈卦田远去的背影,转身对身后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壮汉悄声道。壮汉就是这清江府第二拘留所的一霸:迅猛龙,人称龙哥。

“哦,走了吗?你继续盯着。”迅猛龙双手枕在一个罪犯的肚皮上,头靠在手中,交叉的双腿在半空中轻轻颠颤着,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光。虽然从他平静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波澜,可是他的心里现在已经涌起惊涛骇浪了。

迅猛龙在猜测着楚歌的身份,从燕歌刚刚进来的时候,在江湖上滚爬了多年的他,就看出了楚歌不凡的实力。而且本来就是一个死刑犯,却还被关押进了清江府第二拘留所最恐怖的牢房中,这已经让他感到奇怪,所以才叫手下看着楚歌牢房的动静。

可是现在连这监狱的老大陈卦田,都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进出燕歌的牢房,迅猛龙对于楚歌的身份就更加好奇起来。

“这小子,估计是个人物!希望他不要像以前进入那间牢房的人一样结局才好。”迅猛龙对着黑暗碎念道,叫刚才的小个子继续监视,缓缓闭上了眼睛。

灯光摇曳,现在已经是半夜。清江府第二拘留所的监牢中,除了微微的风声和偶尔不知从哪里发出的老鼠吱叫声,终于陷入了一片死寂。

送走陈卦田,齐老在燕歌一旁的床铺躺下,隔着黑暗,他看着沉睡中的楚歌,嘴角微扬,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叹道:“这一次,应该会成功的吧!”

第二天一早,天色不过才泛起鱼肚白的样子,一夜难眠的陈卦田就来到了燕歌的牢房中。

看见齐老正抓着燕歌的右手腕,一脸凝重。

燕歌仍旧沉睡着,而且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了床上,就算醒来,也丝毫不能动弹。在他的床边,多出了一个一米高的小推车,上面摆放着一些输液管和空的血袋。

齐老坐在燕歌身旁,右手中指和无名指虚扣在燕歌的右腕上,眉头紧蹙,陈卦田知道父亲在勘察燕歌体内的情况,只是静静地站在齐老的身后,没有出声。

“呼……”

过了许久,齐老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将右手从燕歌的右腕上取了下来,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好呢!”,齐老像是在对陈卦田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脸笑容。

“父亲,他的内伤好了吗?”陈卦田看着齐老高兴的样子,心底也有些兴奋。想着自己早来算是来对了。

齐老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对于这么早就出现的陈卦田,,他似乎并不吃惊。

看着燕歌,齐老一脸的高兴,右手五指相互摩擦着。

虽然是自己亲自测试,可是齐老心底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燕歌的身体素质太好了!原本齐老认为燕歌的内伤,至少要等到今天中午,如果情况稍差的话,也许要等到晚上才能够痊愈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才清晨,齐老刚才勘察燕歌身体,发现燕歌不但内伤痊愈,而且全身的生机也达到了一种鼎盛的状态。

也许,这最后一次机会,他可以帮我实现愿望也说不定。齐老目光炽热地看着燕歌。感觉到希望在望,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左手紧紧握住装着定脉丹的瓷瓶。

“卦田,准备准备,我们现在就开始。”

齐老将怀里的瓷瓶掏了出来,一颗泛着绿色光芒的丹药静静地躺在里面。乔老狂热地看着瓷瓶中的定脉丹,转头对陈卦田道。

“恩!”陈卦田闷着声音应了一声,从衣服的里兜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物件,有点形似一般的遥控器。

滴。

陈卦田拿着黑色遥控器,对着监牢铁栏的方向。摁了黑色遥控器一下,随着一声清脆的电鸣音,牢房里突然响起了微弱的嘶嘶声。

伴随着奇怪的声音,一道淡蓝色的玻璃,从监牢铁栏上面缓缓降落袭来,像是一道淡蓝色的帷幕一般开始将牢房遮蔽。从里面看,虽然有些浅蓝的颜色,可是玻璃外面的世界在陈卦田的眼中依旧清晰。

可是如果站在监牢外面,就可以发现,监牢里面的一切情况都被一道缓缓降下的深蓝色帷幕遮掩起来,丝毫看不见监牢中的情况。

咯。

深蓝色玻璃已经降到了地面,边缘镶入了地面铝合金制成的小凹槽中。

陈卦田见玻璃顺利贴合,望了望空荡外面的走廊,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一层的狱警都被陈卦天提前支开了。

为了给父亲做实验,陈卦田特意购置了这么一块巨大的隔音玻璃,并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改装到了这件特殊的牢房里。这样,不论他们在这件牢房中弄出怎么样的动静,外面都不会有丝毫发现。

“可以了父亲。”将遥控器收到里兜中,陈卦田走到了燕歌床头的小推车旁边。熟稔地将输液管和血袋连接起来,拿在了手上。看着燕歌,陈卦田的双手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很激动!

十八条人命,秘密改装牢房,最后一颗丹药,无一不让他的希翼膨胀。

“龙哥,又出现了!”27号监牢内,还是昨天晚上看着陈卦田走的小个子牢犯,瘦小的脸紧紧地贴在铁栅栏的缝隙中,努力地向上面观望着。本来已经有些睡意的双眼,突然清醒过来,跑到迅猛龙的身边喘息道。

即使是听说,可是每次这种情况的出现,就代表着一个牢犯即将病死……这个传言在清江府第二看守所已经犯人皆知,只是大家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他们可不想被请到那间恐怖而神秘的监牢中去。

“陈卦田那家伙也上去了?看来那个叫燕歌的小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迅猛龙听了小弟的消息,略略有些惋惜道。在这样的监牢中,能够碰见一个有血性的人并不容易,而且迅猛龙在江湖上,本来就是一个重情义二字的人。

“龙哥,那间监牢真的那么恐怖吗?”27号监牢里最后进来的一个高个子望着迅猛龙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进来这三年里,进去过的犯人,从来没有一个直着走出来的。”迅猛龙的声音很平淡,可是听在周围几人的耳中,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几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虽然他们并不冷。

齐老听见陈卦田的话,迟迟地没有回应。他将装着定脉丹的瓷瓶拿在手中,双手不住地摩擦着瓶壁,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溺爱。

他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从残破的家中的密室中拿到丹方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和这定脉丹不曾分开过。天南地北地寻找制作定脉丹的材料,然后炼成定脉丹,就花去了他整整二十余载的时间。在监牢中试药,又花去的几年时间。

现在,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成功还是失败,都维系在自己手中的这最后一枚定脉丹上。想到这些,齐老的呼吸不免沉重起来,一旦失败,他大半辈子的努力就算是付诸东流了。

“嗯,开始吧!”齐老拿着瓷瓶,走到楚歌的床头站定。陈卦田紧紧地站在齐老的身后。

呼……

齐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颤抖着双手拧开瓶盖,将定脉丹倾倒了出来。

原本子啊瓷瓶中只是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定脉丹,一离开瓷瓶竟放出耀眼的光芒来,似乎它的光芒都被瓷瓶锁住,现在终于逃逸出来!整个监牢的顶板都被闪烁的绿色光芒晕染着,变幻莫测。

随着丹药的光华外放,狭小的牢房里,还充斥起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这气味无比浓烈,似乎一条腐烂了的鱼放在自己的鼻间,十分呛鼻。瓷瓶不但封住了定脉丹的光华,连气味也锁住了。

陈卦田闻着刺鼻的腥臭,头甚至有些晕乎的感觉,赶紧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才稍微好受了一些。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可是他仍旧受不了这股怪异的味道。

陈卦田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这能给人无上能力的丹药,竟然会是这般气味。第一次听他父亲说这定脉丹,他还以为这丹药必定是和仙侠小说中的仙丹一样,气味有着清醒宜人的功效,却没有想到是这番模样。

看着陈卦田的样子,齐老的眉头皱了皱,却没有理会。他弓起身子,伸出空闲的右手伸向燕歌,准备喂药。

“咳咳……”

就在齐老的左手要握住燕歌的嘴时,昏睡中的燕歌突然醒了过来,闻到定脉丹的腥臭味,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被燕歌这一突然动作一吓,齐老收回了左手,将定脉丹放回了瓷瓶中。重新站直了身体,看着燕歌的眼神,开始是惊诧,却逐渐变成了掩饰不住的热切。

“恩!?”燕歌醒过来感觉头有些昏沉,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立刻清醒,在部队里受过反绑缚的训练,让他醒来的瞬间就清楚自己全身已经被人缚住。

“齐老,你这是干什么?”被牢房里的绿色光芒晃花了眼的燕歌,眨巴了一下眼睛,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的面孔,寒声问道。却不认识陈卦田。

一边说话,燕歌一边暗自用力试着身上绳索。尝试的结果让人沮丧,捆绑的人手法很老练,而且又是全身被绳子绑缚住,挣脱的几率不大。如果是传统的背缚手,燕歌有自信能够轻松解开。

“呵呵,你醒了。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不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内伤痊愈。而且,喝了我配置的迷药,又被我点了睡穴,竟然能够在我预测的时间提前五个小时清醒过来。我对等一会儿的试药结果越来越期待了。”齐老并不为燕歌的表情所动,看着楚歌一脸高兴道。

燕歌能够有这么出人意料的表现,表示着燕歌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燕歌身体素质越好,那么定脉丹能够转化出的内力就越多。齐老看着燕歌的眼神已经开始发光,他甚至已经嗅到了成为先天高手的气息。

“迷药!?是昨天晚上你给我的汤药吗?你说的试药是怎么回事?难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这原本就是一个局?你是张宏生派来杀我的?”燕歌一转头,闷声问道。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片刻之后便冷静下来。

齐老看着燕歌的神情,不过心念电转间,便明白他想要拖延一点时间,希望寻找到逃生的机会罢了。

“呵呵,你的问题还真多。看在你是燕环山的儿子的份上,我就让你死得瞑目些。”齐老微笑着看着燕歌,索性在燕歌的身旁坐了下来。

“父亲,还是快些处理吧!”一旁的陈卦田见齐老竟然拉开了架势,忍不住劝道。虽然已经是箭在弦上,可是陈卦田看着清醒过来的燕歌,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想让齐老快些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卦田,你别急,我自有打算。”齐老冲陈卦田摆了摆手,目光再次回到了燕歌身上。

燕歌听见齐老呼唤身旁的人的名字,心头一震。卦田?难道是清江府第二看守所的所长陈卦田!?

燕歌现在才仔细地打量起齐老身后的男子,男子三四十岁,面貌白净,眼神闪烁,一见就知道是个极有城府之人。从轮廓上看,的确和齐老有些神似。只是不知道是齐老太年轻,还是陈卦田太显老,两者站在一起,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对父子,如果说是兄弟应该贴切得多。

看着陈卦田身上的帝国狱警警服,燕歌知道这中年男子必定是清江府第二看守所的所长陈卦田无疑了。陈卦田微微眯了眯眼,被燕歌眼神掠过,竟然有几分冷意涌了上来。

齐老没有立刻动手试药,并非因为和燕歌父亲燕环山是故交的缘故。告诉了被杀的理由之后杀掉;和二话不说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无法洗轻杀人者的罪孽。

只是燕歌的表现越是出色,齐老的心里就越兴奋和开心。他想让燕歌多清醒一会儿,他想着这样做,也许等下试药的效果会更加的好也说不定。

挣扎,他希望燕歌能够有极强的求生意志,药引子的求生意志越强,成功的几率就越高!

“燕歌,这的确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昨天晚上给你的那瓶药里,我下了迷药。可我并没有骗你,我的确认识你父亲,关于帝国的四大宗门的消息,也全都是实情。而且,我也不是替张宏生那小子来杀你的。”

齐老神情悠闲地叙说着,仿佛在和熟识的晚辈唠嗑。一句话,却把燕歌心里想要知道的几件事全都回答了。

“不是张宏生?那你这番作为是为何?你是姓陈吧!”

燕歌听了齐老的话,心里一惊。他在刚才知道齐老身后的男子,就是清江府第二看守所所长陈卦田后,就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张宏生让齐老父子杀了自己。官官相护,在帝国并不是什么少见。

可是齐老的否认,让燕歌有些措手不及。燕歌自然不会怀疑现在齐老的话的真实性,现在的状况,对方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只是如果不是张宏生,楚歌想不出齐老需要这样害自己的理由。

“呵呵,你注意到了。因为仇家的追杀,所以我才隐藏姓名。我的真名叫陈远天,过去曾经是你父亲手下的一名士兵。他是我的儿子陈卦田,他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张宏生的确拜托了我儿子让你死在牢狱中,而且死期是在昨天。算起来,因为我的缘故,你才多活了一天。”

齐老老神在在地说着,他的目光已经开始在装着定脉丹的瓷瓶上游移,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对你说一声谢谢么?“燕歌忽然笑了一声,身体微微一挣,床铺纹丝不动,没有料到这张床铺竟是紧紧焊在地板上的。

只是这一挣,燕歌便已经明白,缚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不可能挣得断,起码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挣断的。

燕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回忆起了在父亲生命最后一刻,在他面前持刀而立的英雄气魄。脸上的笑意愈发的盛了起来,父亲,你的选择终归是错的,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英雄只有末路可言。

“你不用挣扎了,这绳索是牛筋制成,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是挣脱不得的。我这样做的理由,先前也和你说过,就是为了这颗定脉丹,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四大宗门之事吗?”

齐老将右手中的瓷瓶向燕歌晃了晃。绑缚燕歌的绳子,是他专门为试药准备的。没有千斤之力,休想扯断!他也是老成精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为有药引在定脉丹的作用下,万一突破先天之境的状况。就连燕歌睡的床铺的四脚,都是直接焊接在墙体中的钢筋中的。

不过齐老也并不知道先天高手到底是什么实力,这一切他只能按照自己的设想,尽量做到完美。

燕歌看着齐老手中的丹药,点了点头。

“这定脉丹虽然有着让普通人跨过后天之阻碍,直接进入先天之境的大威能。可是它却有着自己的缺陷:它是一种毒药!九死一生定脉丹的说法,就是因为它强烈的毒性!只有忍受过毒入五腑的人,才能够修得到内力。可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哪里受得了毒入肺腑,所以这定脉丹即使神丹,也是凶药!”齐老满脸凝重,看着燕歌认真地说道。

“那用我试药是因为?”燕歌听了齐老的话,对于齐老这么做的原因,心里已经明了了几分。

看着齐老手中的小瓷瓶,燕歌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不禁握紧了双拳。他早已经发现原本是铁栅栏的监狱牢门,现在竟然多了一层玻璃,燕歌如何不知道这玻璃的作用,怕是自己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而且,这里怎么说也是陈卦田的地盘,就算真有人听见自己的呼救,恐怕也不会有人搭理。

望着墙壁上透露出晨曦的小窗,燕歌似乎准备放弃抵抗一般,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陈卦田站在齐老的身后,也仔细地听着。以前他向齐老打听定脉丹的事情,齐老总是含糊其辞,现在他才知道这定脉丹为何如此腥臭,原来这是大凶的毒药!

“你就是一个药引,说得准确些,你就像是一个过滤器。将这定脉丹中的药力凝聚在血液之中,将它里面的毒性过滤在肺腑之内。等你服用这定脉丹后,我们再取食你的血液,这样做,虽然药力会流失一些,不过却是不会有半点毒性。”齐老望着燕歌,字字铿锵地道。

“哼!原来如此!”燕歌没有继续挣扎的意思,仿佛是知道逃跑无望之后,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这时已经是早晨九点,朝阳东升,温暖的阳光透过墙上的小窗,斜射在了燕歌的身上。齐老看着在阳光中飞舞的灰尘,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燕歌的床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说着,齐老将右手中的小瓷瓶向左手一倾,定脉丹再次滚落在了齐老的手中,散发着淡淡绿色荧光,牢房中再次充斥了一股腥臭之味。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帮你?”齐老站在燕歌床头,左手托着定脉丹,看着燕歌问道。

“哼!不用劳烦你了!”说着,燕歌自己张开了嘴,他知道就算是他不主动吞药,齐老也肯定有办法让他张嘴,相比那样,还不如自己主动些好。

置之死地而后生,谁赢谁输怎么说的清?

“呵呵,有胆气!果然不愧是燕环山的儿子!”见燕歌爽快的动作,齐老高兴地道。

“要动手就快点!不要用你那脏嘴提及我父亲的名讳!你不配!”燕歌听见齐老提及父亲,心底一阵厌恶,大声骂道。

“你这家伙,是不是想讨苦头吃!”站在齐老身旁的陈卦田见父亲被人辱骂,立刻要向燕歌动手。

“卦田!算了!毕竟也是我对不起燕环山。”听见燕歌的讽刺,齐老的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他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今天却被小辈如此辱骂,心中如何不气恼!只是见陈卦田要动手,连忙制止了。现在要燕歌做药引,转化药力,如果为了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就得不偿失了。

到了这个时候,齐老再不拖沓下去,一手紧握着定脉丹,另一只手伸向燕歌头部,五爪微张蓄势待发,预备出现任何意外。

九死一生定脉丹,先天内力!

燕歌看着齐老左手上越来越近的定脉丹,身体不由得绷紧,九死一生!

人生永远少不了赌博,爱拼才会赢。不拼一把十死无生,拼了这把起码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一定不能死!不管这定脉丹是大凶之药还是砒霜,我都不能死!我还要从这里出去,找张宏生报仇!找河源张家报仇!找川帮报仇!感受到落入口中的一颗腥臭,在吞下的一刻,燕歌一遍遍地在心底告诫着自己。

感受到定脉丹落入了自己的口中,燕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任何触感,定脉丹一落入燕歌的口中,似乎就融化成了一团腥臭的液体。燕歌感受着嘴里腥臭的液体,胸中涌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燕歌忍着胸口难受的感觉,以为这定脉丹会被自己呕吐出来。心里涌起一股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难受的感觉。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能够成功,无法转化药力。

不论是因为张宏生的请求,还是自己知道了乔老父子的秘密。乔老父子都断然不会放过自己!

这么想着,燕歌突然醒悟到自己的生机,就只有将定脉丹的药力全部成功转化,成为齐老口中的先天高手这一途。

一旦成为先天高手,只要他能够挣断束缚在身上的绳索,他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这么想着,燕歌强忍着难受,开始用力地吞纳在梗在喉间的定脉丹所化的液体。

刚才没有注意,燕歌才没有发觉。现在神识全部集中在了喉间的定脉丹上,燕歌的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感觉:这团定脉丹所化的腥臭的液体,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不论燕歌是努力地吞纳,或者不能自已的干呕,这团梗在燕歌喉间的液体,就像是生长在燕歌间的一样,并不为所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哪里出了问题?燕歌回想起齐老说这定脉丹是剧毒大凶的丹药的话,可是现在定脉丹附在他的喉间,他除了被那股腥臭弄得很难受外,并没有其他太大的感觉。

“父亲,他的表现怎么和以前的那些药引有些不一样!?”站在一旁的陈卦田看着燕歌的表情,狐疑地看向齐老。

陈卦田记得,以前的药引,只要定脉丹一落入口中,脸色瞬间就会变成淡绿色,呼吸也会变得沉重而急促。可是眼前的燕歌,面色虽然苍白,却没有呈现出以往见到的淡绿色,而且呼吸也只是稍稍比刚才沉重了些。实在是奇怪!

齐老也大感诧异,重新在燕歌身旁坐下,右手扣在燕歌的右腕之上。吞吐吸纳,齐老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燕歌脉搏的起伏中潜伏的身体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齐老脸上的神色精彩纷呈,燕歌脉搏的任何一个微弱的变化,都让他面色大变,右手虚扣之下,齐老感觉到燕歌的脉搏虽然紊乱,却铿锵有力,只有微弱的中毒现象。齐老皱了皱眉,慢慢放开了燕歌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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