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后威信
官上懿和凤璃烟的感情从今天起回到原点，这是他们共同的意思，即便不用面对面对话，也能心有灵犀。
清晨，皇宫派了十个侍卫、两名宫女、一四人抬的轿子前来接我进宫，听说这是宫廷礼师准备的。这根本连民间娶亲都达不到，即使我说得好听是名为王妃，可我知道后宫的女子不值钱。
我身穿一袭白衣，净身从房间走了出来，因为我对自己说过不会拿凤风的任何东西进宫，明摆着要与他断绝关系。
“你怎么穿成这样。”凤风狠狠地瞪着立在他身边的我，小声附耳道。
“不然，你想怎样。”我淡然一笑，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移莲步下了台阶。
“王妃娘娘，您不需要带点什么吗？”为首的侍卫抱拳行了个礼，恭敬地喊了声。
“不用，不是说皇宫什么都有，这里的东西我不想拿。”我故意在说最后那四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一袭简单的白衣，长发扎起一半其余任由它披在肩膀上，不佩戴任何头饰，脸上未施胭脂，素颜看起来更美。身上并没有什么装饰，我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凡，为的是不想引起什么注意。
“那娘娘，能走了吗？”这次迎接的队伍是所有妃嫔进宫前最少的，但对方是丞相的千金，侍卫知道是不能得罪的。
“嗯。”我头也不回地上了轿子，连再见也不愿多说，若然和依晴则分别站在轿子两侧。
这简单的轿子接进宫中便是所谓的迎娶，幸好本身我也没抱多少希望。至于拿不拿丞相府的东西，这更是难不倒我，这些东西我有很多。
轿子渐渐远离丞相府，过了一会就到了皇宫，为首侍卫与宫门守卫交谈了一会，他们便放行。
“王妃娘娘，请下轿。”一旁的宫女拉开轿帘，示意我下轿。
我弯身走出轿子，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禁微微皱眉，但并不惊讶。眼前的地方怎么看都称不上是王妃居住的宫殿，院子虽然很大但却长满有人高的杂草，墙边的几棵大树也缠绕了藤蔓，台阶、石路上长满青苔，居住的宫殿也好不到哪里去。
“娘娘，这就是你住的宫殿，虽然荒废了很久，奴才等下叫人帮您收拾。”侍卫以为我生气了才不说话，于是连忙道。
“不用麻烦那么多人了，帮我叫几个修葺工匠过来就好。”我知道我不受欢迎，所以只需要整修宫殿的人就够。
“是，娘娘。”侍卫暗自松了一口气，非常感谢我饶过他一命。
“小姐，这地方能住人吗？”若然的眉头快皱到一块了，狠狠地瞪着那名侍卫。
“能，一起收拾吧，你们下去。”我扬手示意那些人离开，不想看到有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
我、若然、依晴三人一起在这宫殿中转了转，很快工匠便来修葺宫殿，我们三人就捋起衣袖，动手拔掉院子里的杂草。中午时分，工匠完成工作离开了，我们将杂草都除干净了，太监总管领着宫女送来日常用品，分派厨娘宫女太监。我只收下了日常用品，推拒了加多点人手的意见。
中午过后，我拿着毛笔在书桌上的白纸画着，专注到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
若然走到窗户旁将窗户打开，让阳光照进房内。依晴则把托盘里的点心放下，然后疑惑地望着我。
“大功告成！”我大声地喊了出来，开心得像一只小鸟。
“什么事那么高兴？”若然和依晴同时好奇地问，靠近我的身边。
“我要把院子设计成这样。”我笑眯眯地扬了扬手中的白纸，引起她们的注意。
“那明天就行动怎样？”若然仿佛看到了宝一般，高兴地提议。
今晚应该算是我与一直未出现的王的洞房花烛夜，他却没来。我是高兴的但为什么心中泛起了淡淡的失落感？或许他和我一样也是被逼的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他该来的时候没来，我能预知明天宫中的谣言说什么，王不爱新王妃，那不就是说明我在宫中无地位。也有可能他故意没来，是想看我出糗。
翌日清晨，我带着若然和依晴拿着凤风在我进宫前给的令牌出了宫，在他看来有了令牌出宫方便送情报给他。但我今日却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是来采购日常所需品的。
中午时分，我身后跟着十辆满载东西的车子，宫门侍卫认出我后，不敢怠慢立即放行。然后不到一会儿，关于我的谣言再次传遍整个皇宫，而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要告诉那些嚼舌根的人，没有宠爱并不代表要郁郁寡欢地活着，没有男人更不能就这样一辈子，而我要活得精彩，比任何人。
夏天的天气很热，热得连风也是温的，在落思殿更是热得慌，因为院子外没有大片的树木，挡不住炽热的阳光。于是我独自一人走出落思殿，来到皇宫的御花园。
沿着绿湖的柳树徐步走着，忽然前方一抹颀长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名男子背对着我，让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可是，能在这御花园中游览，肯定是身份不凡的人，出于好奇心我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怀着想在这冰冷的皇宫认识朋友的心情靠近他，但总觉得这抹背影好熟悉。
“王妃娘娘。”那人感受到有人接近，然后转过身体，看清楚来人后，他双手抱拳弯下腰行了个礼。
“是你！”我瞥了他一眼，惊讶地微启嘴巴。想不到见过一次的人会再次见面，我不知道心里是开心，还是庆幸是他。
“正是，在下上官睿。”男子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就像和煦的阳光，灿烂而温柔。
“你到底与银月帝国有什么关系？”我忽然想起他上次未回答的问题，于是耐住性子再问了一遍。
“难道你是与我的身份做朋友，而非我本人？”上官睿不回答反问，他第一次如此想与一个人做朋友，并且对方还是他避恐不及的女子。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我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那么厚的。懒得再理会他，我提步欲往前走，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
“谁说不是呢，你别急着走，我们聊聊。”上官睿快一步拉住我的手，也不忌讳这里是充满流言蜚语的皇宫。
“可以，但你先放手。”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即使他说了我们是朋友，但我们并不熟。
“喔，抱歉。”上官睿马上放开我的手，并且诚恳地向我道歉。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十分好奇，假如是朝中大臣不可能在宫中呆那么久，如果是皇亲国戚可能性很大，加上他姓上官，再者巡逻的侍卫对他毕恭毕敬的。
“欣赏景色啊。”上官睿回答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很好的借口，实际上也没说谎。
“那晚，你潜入丞相府所为何事？”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单看他的身份就知道。
“摸东西呀。”上官睿知道纸包不住火，但仍坚持最初的理由。
“以你的情况，不需要再说谎。”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相信？还是他在小看我？
上官睿微微笑了笑，不打算再开口，但事实上他在努力想办法。他不可能告诉她是王要他去调查她，因为这关系着王与丞相如今的形势，他不能轻易道出。
仅是不得宠，宫里的人将我传得一个比一个难听，害我走到哪里也必须接受别人的目光。谣言止于智者这该死的话不知道是谁说的，这根本是自欺欺人。
但没办法，我今天非出去不可，因为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我不想回家，又想起我好像还没奉茶给长者。于是，打算从最年长的人开始。
太皇太后住在皇宫的东南位置的一大片桑树里，这里名唤露落园。听说这里的每一棵桑树都是太上皇种下的，专门用来酿制桑籽酒，而且只有太皇太后酿制的他才喝。这是皇宫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爱情故事，也是在这冰冷皇宫每个女人都希望得到的。
守门的侍卫得知我的来意后，为我们打开了殿门，我们进去后门再度阖上。映入眼帘的是修剪整齐的大片桑树，一名穿着朴素的老人家正弯身施肥。
“老奶奶，我来帮您吧。”我边卷起袖子边走过去，扶起老得都快走不动的老奶奶，拿过她手中的勺子，给一棵棵桑树施肥。
若然则跟在我身后给桑树浇水，依晴将老奶奶扶到一旁的石凳坐下，把腰间随身携带的小纸扇拿出展开，为满头大汗的老奶奶扇风。
“小姑娘，那是你家小姐吗？”老奶奶双眸紧盯着忙干活的貌美女子，衣着虽朴素但看得出是非常善良的孩子。因为连这种活都愿意干，而且出自真心不做作的人，一定是不会耍心机的。
“嗯，前几天刚进宫的。”依晴不方便透露太多关于自己家小姐的事，于是简单地带过。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老奶奶可不打算放过依晴，她是什么也要知道清楚的人。
刚干完活洗手回来的我，看出依晴的不自在，便附在她耳边小声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奶奶，我叫凤璃烟。”我觉得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因此笑着对她说，我希望她猜不到我的身份。
“烟儿啊，名字很好听呢。”老奶奶的黑眸闪过一抹了然的眼神，伸出瘦削的手摸了摸坐在她身边的我的秀发，就像我的娘一样温柔。
她们四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忽然窜出一位身穿宫装大约五十多岁的妇人，一脸焦急地看了看，然后朝她们快步走来，并且在她们眼前噗通地跪下。
“太皇太后吉祥！”妇人跪下后恭敬地喊着，身体因害怕而剧烈颤抖。
我、若然、依晴三人同时一怔，身体僵硬了起来，甚至忘了要行礼，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怕什么，本宫没怪你。”这话是说给妇人听的，更是说给漓颜她们听的。
“太皇太后吉祥，我们无意冒犯。”我回过神来，左右手一起拉着身旁的两人跪下。
“我也很久没跟外面的人聊得这么开心，起来吧。”自从她打理桑园，便过着无人打扰的生活。今天是个意外，也有收获。
“谢太皇太后。”我扯了扯若然和依晴的袖角，示意她们站起。偷瞄了一下依旧笑得慈祥的老奶奶，我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既不想成为公众人物，更不希望有人说我故意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用来博得王的关注。我想远离是非，但这些是非却紧随我。
“烟儿，别怕我。以后多点来这里陪我，当我是平凡的奶奶，或许你可以叫我皇奶奶。”她从来不摆架子，况且她很喜欢眼前这女子。
“好的，皇奶奶。”我感受到她话中的孤独，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她。
因为夏天太热了，而古代女子又视头发如命，我不能剪掉，只好将秀发扎成马尾状，但发依然垂到身后的大腿处。戴上小巧精致的水钻耳环，腰佩上好凝脂白玉，手执世上独一无二的白骨玉扇，表面雕刻着一幅栩栩如生的高山流水图，一袭鹅黄色素衣。
我双臂交叠置放在栏杆上，一手用玉扇一下一下敲击，站在御花园九曲桥的凉亭内，出神地望着一湖碧绿的湖水，微风带着花香把玩秀发。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我小声地呢喃，发现头有点昏昏沉沉的，直觉认为是最近太忙了，便不再理会。
我与官上懿这辈子应该不会再相见了，他肯定对我恨之入骨。我宁愿他忘记我，这样他才会开心。但是，人的记忆又怎么能抹去，无论酸甜苦辣都是人生必经的过程。
“大胆王妃，太后来了也不行礼！”突然一道尖锐的太监声音自身旁响起，我皱起眉疑惑地转身。
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威严地立在我身后，她的两旁各站了一名宫女，她身后带着四名太监，前来提醒我的是一位龙公公，虚伪的慈祥笑容。
“臣妾不知您来了，太后吉祥。”我将玉扇放入腰间，双手交叠置于右腰侧上，弯身礼貌地行了个礼，不敢有一丝怠慢。
“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行如此大的礼。”太后平日听了不少关于凤璃烟的谣言，对我的态度更是不满，但没有理由她是不会动我的，毕竟她现在还不想得罪丞相。
“太后教训的是，下次臣妾会注意。”我不想有把柄被她抓住，放低姿态十足受教的孩子。
“嗯，你陪本宫回孔雀台吃顿午膳吧。”太后的双眸闪过一抹狠毒，走上前伸出手拉着我的手，故作亲昵道。
“是的，太后。”我没看遗漏她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心想：这只老狐狸，她想让我成为宫中妃嫔的公敌，利用每个人都有的嫉妒心。
我跟在太后的身后，随她往孔雀台去。他们都没发现在对岸的矮树旁立着两条纤细的身影，正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你去找太皇太后，叫她去孔雀台救人。”若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你呢？”依晴不相信若然会不担心小姐，但就不明白她一脸坚决是为什么。
“我去找王，无论如何也要拉他去救人。”若然拍了拍依晴的肩膀，示意她争取时间。
而在此时，太后的一行人已经到达孔雀台。太后吩咐宫女上了一桌子的酒菜，还噙着淡淡的笑意盯着我。看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想逃却逃不了。
“听说你是丞相最宠爱的女儿，一定知道很多事吧。”太后没有招呼我进食，反而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我。
“臣妾不懂太后指的是什么。”我直挺挺地站在离桌子不远处，扬起最无害的笑容，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