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热闹持续了很久,直到杯盘狼藉,只剩下残渣。
看一群人吃得开开心心,安槿觉得心里很满足。
对于生活的要求,真的不高。
一个相爱的男人,几个知心的朋友,还有这些所爱的亲人朋友们身体健康,生活顺意。
别的,不多求。
热闹散场时,她与阮维东将他们送至楼下。
何琪搭了苏怀慕的顺风车。
挥手,道别,看车子远处,消失于夜色之中。
轻微一声叹,被他捕捉在耳里。
“怎么了?”他低下头,声音低沉。
淡黄的路灯,拽着两人长长的交叠的影子,她把手指扣进他的指尖里,然后抬头,朝他微笑。
“维,谢谢你。”
阮维东微愣,头一回,不见她连名带姓地叫他。
“谢我什么?”
“谢谢你接受我的朋友啊。”她踮起脚尖,毫无预警地在他的唇边吻了一下,又倏然离开。
总觉得,以他的性子,能一脸平和地接受霍楚华与萧晓,已是不易。更何逞是,主动陪她将他们送至楼下,礼数周全。
旁边,有三两路人从小区门口进出。
她的一只手晃了晃他的手臂,另一手揉在肚腹上,“我们散会步吧,刚才吃了好多哦,肚皮都快撑破了。”
抬手,在她的头顶抚揉过,表示并无异议,喜欢她这温情的模样。
她便晃了他的手,两个人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
街上,有年轻的情侣,欢笑如风。
也有白了头发的老人,携手相牵坐在广场的木椅上纳凉,手里悠闲地摇着蒲扇,脸上是回忆的表情。
安槿想,能这样相守走到白头的,真是一种幸福呢。
虽然不能确定那漫长的一段人生岁月里,是否走得平坦,但到底是坚持了下来。
侧过头去,看男人一脸沉静,眉不展眼不抬的,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扯了扯他的手指,“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阮维东淡淡地回应,暗自沉叹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掩藏得滴水不露,却还是逃不过这个女人敏锐的感觉。
“哦。”女人也淡淡地。
霓虹灯下,她突然地停下脚步,抬手在他的脸上擦了一下。
“你脸上有东西哎。”
阮维东一愣,反射性去摸她触碰过的地方。
“什么?”
“写着骗人两个字啊。”女人在他的面前闪着狡黠的眸子,微撅着嘴。
在他抬手欲敲她的时候跳开来,嘴角俏俏地弯着,走开两步,又小心翼翼地来拉他的手,祈盼的眼神里在等待他的坦白。
他伸手一揽,环上了她的腰。
“真要我说?”
安槿轻叹,“我以为我可以分享你的心事。”
哪怕不能替他解决,至少可以给予安慰。
阮维东凝着她沉默片刻,忽然地抬起手,轻指弹上她的脸。
“我在想,等你变成老太婆时,会是个什么样?”
“等我变成老太婆时,你就是这样。”安槿猫下腰,作蹒跚步履状,微咳着,“老太婆,走慢点,等等我老太爷。”
臀上,立即挨上一掌。步伐趔趄中,就要往前栽倒。
男人的手快,将她一把捞进怀里,那唇角抽搐得厉害,阴霾在她逗笑的表情里暂且散去。
他想,没有这个女人,日子将会很孤单。她在身边,已成习惯。
街边有卖艺玩杂耍的,围了一圈的人。
她勾了勾他的手指,眼睛一瞄,“我们去看看。”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她便拽了他往人堆里钻。
有十二三岁的双胞胎,身体柔软得像一条蛇,后仰直至头点地,然后头从两腿中间穿过,反望着观众扮作鬼脸。
人群里有惊呼声,甚至有人也学着尝试去后仰,很不幸地是,弯不过九十度便因平衡力不够,栽倒在地,引来哄笑声一片。
陆续地有些好心的人往搁在地上的瓷盆里丢入一元或五毛的硬币或者纸币。
安槿摸摸口袋,身无分文。
“带钱没?”她碰了碰他。
阮维东轻皱起眉,“不怕被骗?”
安槿撇撇嘴,自己动手去掏他的裤袋,“街头骗子是有,但这姐妹俩肯定不是。”
“为什么?”他问。
“要是被人胁迫的,这俩孩子能笑得这么灿烂吗?”她赏他一记白眼,掏出他的钱包。
男人眸里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其实挺喜欢她在身上蹭蹭的感觉。
打开他的钱包,女人却犯起了难色,口中碎碎念,“有钱人就是不同,钱包里连张零的都没有,信用卡倒是一大堆。”
“你想丢多少就丢多少。”他说。
“我想全丢进去,成吗?”她问。
“你做主就好。”难得她主动来花他一回钱,虽然是带着捐助的意义。
“我倒是想丢上一把,反正你最不缺的就是钱,可人家不一定受哎。”
“她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阮维东不予置信。
“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什么赌?”
安槿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赌这个,她们会不会接受。”
阮维东道,“我不觉得她们会拒绝。”
“你要输了,就做件事吧。”女人眸里的狡黠又一闪而过。
“什么事?”
有那么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正在逐步走进这个女人的圈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