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微皱了皱眉,往合同上扫过一眼,微惑道,“这与我又有何关系?”
阮维东在她的耳侧轻笑,“刚才可是由你捡起来的。”
“那又如何?”
“这东西可值上两个亿。”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上面轻敲着,似在思量。
“很抱歉,我自小对数字不敏感。”甚至,学生时期数学不及格是她的常事,只是这话,没有必要与一个不相干的人说。
“它可是份绝密文件。”阮维东悠悠提醒着。
落在安槿的耳朵里却成了冷讽一笑,“原来阮先生是怕我泄了密,你可别止望我对天发誓之类的。”
他却摇了摇头,“安槿,你当真该仔细看看这合约对象的地点。”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一行字,那地名,叫宁城。
腰间的手臂松了松,安槿就势跳了下来,退到安全的距离。
阮维东将目光投向她,微微笑着,“原本我没有亲自去的打算,不过既然你要去,我突然地想改变主意了。”
安槿微愣,随即讪笑道,“这是阮先生的自由,不是我能干预的。不过,若是再不下楼的话,估计桌上的饭菜都要凉了。”
餐厅里,女佣妮慧正在摆着碗筷。看见阮维东下楼来,露出几分怯缩,小声地叫一声,“少爷。”
阮维东淡淡应了一声,在位子上坐下来。
“等王伯回来,你找他把这个月的薪水领了吧。”
这才月中呢,妮慧脸色一变,怔怔地站在一旁。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正是脸皮薄的时候,顷刻间便红了眼睛。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女佣,他的话却还是听得明白。那便是,她被解雇了。
安槿原本不喜欢插手别人家事,只是小女佣此刻委屈的模样,叫她有了几分不忍心。
“阮先生若是不喜欢我出入这座宅子,大可以直说,不必拿一个小女佣来说事。”
阮维东眉色微拧,墨色眸子淡淡扫过她的脸,“这与你无关。”
“那你就不该无缘无固解雇她。”
听老夫人说,这小女生手脚勤快,虽读书不多,却也知书达理,讨人欢喜。
“阮家不需要工作失职的人。”阮维东冷了声音。
厨房门口,响起阮老夫人愠怒的声音,“谁工作失职了,妮慧的假是我放的,你这小子是不是想把我这老太婆一并赶了出去。”
老夫人双手插在腰上,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安槿乐了,老太太的样子其实很逗,阮维东的样子很无奈,而她也不必再担心女佣会被辞退的事情。
老夫人本就是一个极为挑剔的人,能被她看上的,必定有喜欢的理由。更何况,那算不上失职。
午餐,成了三个女人的天地,由老夫人主局,将阮维东排除在外。
他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只是安静地吃着饭菜,时不时地瞟上安槿一眼。
细心的妮慧发现其中端倪,更何况那日/老夫人又再三嘱托,不得将安小姐到阮宅的事情让少爷知道,仿佛如今坐在面前的这名女子是这个男人的一个禁/忌。
可是现在看来,又不像那么回事。
左思右想想不通,主家之事又不好随意打听,只得将这份好奇埋在心里,或许等秦姨回来可以偷偷八卦一下。
老夫人有午休的习惯,饭后闲扯了一会,便回房休息去了。
妮慧则在厨房里拾掇着。
安槿自觉无聊,不想与阮维东大眼瞪小眼,便上了楼顶的小阁亭。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坐在长木椅上看蓝天白云以及偶尔掠过天迹的飞鸟。
坐久了,便有昏昏入睡之感。磕睡正浓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还是被她捕捉到。
他很快走到她面前,覆成光影,“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安槿笑笑,困意去了大半。如果可以,她倒希望在这一刻无人打扰,特别是这个男人,不习惯他的靠近。
偏偏他就在她的身边坐下,仅隔一拳的距离。
“安槿,你的习惯还是和两年前一样,中午喜欢在这里呆坐。”他看着她,瞳眸深邃。
安槿靠在椅子的这一侧,半眯着眼睛淡淡道,“可是阮先生有点不一样了呢,居然有了工夫与我在这里闲扯。”
“看来你挺不欢迎我的。”
“阮先生是这里的主人,想来便来,倒是我没有征得主人同意就上来,有点唐突了。”
阮维东剑眉一锁,隐隐生出几分不悦,“安槿,与我说话非得要如此针锋相对吗?”
她身上的刺,他很想一根一根地拔去。
安槿浅浅一笑,“阮先生要如此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除了必要的戒备,她其实并无特别的针对之意。只是这场对话,她却也不愿意继续。有些疲乏,只想安静地呆一会。
但是,她不能赶走他,自己突兀地离开似乎也不合宜。坐了一会,见他也不再说话,难得有片刻清宁,索性闭目养神。
倒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地就睡着了,醒来时,脑袋居然搭在了他的肩上,甚至倚上了大半边身子。
微窘,她低低道,“对不起。”
阮维东唇角微扬,“安槿,我并不介意。或许,你可以靠得更久一点。”
安槿起身,走到凉亭边靠着石柱,对他的玩笑并不回应。想起那个人,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这个世界,谁又是谁的依靠呢?
也许,谁都不是。于是,哀伤莫名地就在眸里覆满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