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很多,大多是出来看冰灯的。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我没有开灯任由屋子里一片漆黑,我坐在书房的转椅上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此刻,我的心里突然涌起无尽的思念,我想楚姗,想肖诗,想樱诺,我想起和她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想起她们都离我远去时的情景,我想起她们流泪的眼睛,就象钻石一样晶莹。她们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然而对我来说却又是那样的重要。樱诺说的没错,我要开始新的生活,应该学会去面对,应该学会去忘记,应该学会怎样去爱!
我拉开抽屉,厚厚的一摞日记静静的躺在那里,还有那四枚我买给楚姗的戒指,还是一样的熟悉,是的,我应该学会去忘记了。
我带着它们安静的走出了家门,我来到了楚姗家的楼下,楼上亮着红色的灯笼,我走上楼轻轻的敲了敲门,这是五年来自从楚姗离我而去我第一次来到这里,门被打开了,是楚姗的爸爸,他看见我后很惊讶,似乎还有一点的喜悦,他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进去,楚爸爸和楚妈妈看起来又比以前老了许多,过多的皱纹和白发让他们看起来与年龄很不相符,我们平静的交谈着,楚妈妈不停的给我拿水果和糖果吃,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客厅右侧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上面挂着楚姗大大的艺术照,我慢慢的走过去盯着那张照片看起来,楚爸爸和楚妈妈走了过来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对我说:“这就是姗姗的房间,自从她走后我们每天都会进来打扫,这里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我们没有进行任何的改动,我们一直都觉得她并没有离开我们。”说完楚妈妈轻声的哭了起来,楚爸爸搂着楚妈妈的肩膀说:“别哭了,大过年的,高兴点,以前的事谁都不要提了,是我们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走到头啊!”我看着楚姗屋子里的一切,干净而别致的摆设,我能想像的到楚姗在这里生活的情景,我的心突然针扎的疼,然后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楚爸爸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和我们一起包饺子,我们都不要再难过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饺子吧。”我擦干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我和楚爸爸、楚妈妈一起吃过饺子后便离开了。外面开心的人们在放着鞭炮和烟花,照亮了城市的夜空,更加衬托出我的悲伤与无奈。我在楚姗家楼下的一块雪地上坐了下来,这里没有人经过,我呆呆的望着楼上楚姗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周围都是冰冷的,只有眼泪还存有温度,我不断的深深吸着寒冷的空气努力不让眼泪过多的流下来,我怕它们还没有从脸上流下便已冻结在半空中。
我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了五年来我写给楚姗的厚厚的日记,真的好厚,五年,1825天,我没有落下一天,我借着昏暗的路灯一页页的翻看着,这里面记载了我的苦痛和伤悲,这时我才发现其实在这五年里我并没有真正的快乐过,我一直都活在回忆的阴影里,为了楚姗,我变的放纵,变的麻木,变的孤僻,为了楚姗,我放弃了肖诗,放弃了我不敢面对的人,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固执的把楚姗留在我的心里,我不允许任何人打破我和她之间的平静,我不许她离开我,一直以来我都活在和楚姗在一起的虚幻世界里,也许姗姗在天上也象我一样不开心,她已经走了,任我再怎么呼唤也唤不回来,也许,我真的应该放她走,给她在天上应有自由,而我也应该去面对自己应该面对的人和事。我把这些日记放在地上,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它们,刹那间,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我的眼睛,我把买给楚姗的四枚戒指一并扔在了火里,伴着燃烧的火苗化做一缕青烟随风飘散,也一并带走了我对楚姗深深的思念。我站起身遥望着楚姗家的窗户轻声的说:“我走了,再见,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黑暗中我努力的找寻着迷失的自己,时间它不曾蒸发掉感情,反而让思念迅速的成形,在无数个寂寞的夜里,我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你的名字,我以为我会再次拥有你,可是时间却让你学会了什么叫做忘却。所以,我不会忘记你。
2004年11月23日 大风 撕心裂肺的痛
今天是我离开邱泽的第62天,我以为时间和距离能让我把他彻底的忘记,可是我错了,原来恨一个人要远比爱一个人更加容易的种植在我的心底。离开学校和所有朋友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彻底的崩溃了,我不能再继续我的学业,我失去了这辈子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妈妈,我要努力的赚钱来养活自己。我也不能得到我最爱的人,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对一个人由爱变恨是需要一个揪心的过程的,离开邱泽后我一直在努力的思考着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的爱他,可他却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
我想我的心彻底的死了。我不敢再去爱了,我害怕受到伤害。我要报复邱泽,我要用我的身体去报复他,我要让他知道正是因为他我才变的堕落,我要让他内疚一辈子。
那天邱泽在我的面前撕碎了写给我的那两份保证书,那是他第一次说了如此伤人的话,我简直就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那两份保证书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是一个玩笑的产物,不可能在我们之间产生任何的效力,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是多么的在乎他,要他再开始一段荒唐的感情时能想到我,想到曾经的那个玩笑的承诺。我可以为他做任何的事,至少那时我是这么想的。可是那天的邱泽对于我来说不是撕碎了那两份保证书,而是把我的心完完全全的撕碎了。
那天以后我接受了驴子的追求,我知道邱泽那么做是为了驴子,他把我当作一件商品一样送到了驴子的身边,我成全了他,这样他就真的轻松了,不会再去躲避我的出现了。其实当时我只是为了和他赌气,我想如果邱泽是真的在乎我的话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后来,我收到了邱泽寄给我的18张明信片,我知道其实那段时间他过的并不快乐,我从小志那里得知他离开哈尔滨出去散心了,一路上,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买到当地的明信片寄给我,最后,我收到了18张明信片,每张上面都写满了他深深的歉意,我知道他一共走了18座城市,我能从卡片上体会的到他的喜怒哀乐。直到他回来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一刻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的开心与激动,其实我早已经不怨他了,要一个男孩子徘徊在18座城市之间不停的去想一个人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邱泽。
可是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使我再次陷入了绝望,我恨他。我把第一次给了他,只有天知道我有多苦,他把我当成了楚姗,他在和我做爱的时候嘴里不停的喊着楚姗的名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来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我的心痛到了极点。对于楚姗的出现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那晚之前我只是凭直觉猜想邱泽一定有着伤心的过去,他一定深爱着一个人。第二天清晨我看到了邱泽掉在地上的钱夹,里面放着楚姗的照片,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孩子啊,她是那么开心的笑着,我能想像的到她和邱泽在一起时甜蜜的时刻,我想我都有些嫉妒她了。可就是那个清晨,邱泽抢过钱夹对我大声的咆哮着并且把我赶了出去,那一刻,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没想到他会那样的对我,我把一切都给了他,可是却没换来他对我丝毫的爱,我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在他的面前哭出来,我要走的有点自尊,我做到了,我没有哭,可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在心里憎恨邱泽,我始终都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离开学校后我和驴子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对我很好,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步,我打心眼里感激他对我所付出的一切,可是我并不爱他,感情这种事是需要感觉和缘分的,而我却对他没有丝毫的感觉,我更愿意把他当作我的哥哥,那样我的心里就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愧疚与不安。驴子对我很规矩,他一直都在客厅里睡行军床,每到夜晚的时候他就不再跨进我的房间半步,这是我对他比较欣赏的地方,少了现在的男生普遍都有的一种轻浮。
从那时起我每天都会出去找工作,我心里清楚的知道一切都该从零开始了,没有人可以任由你去依靠一辈子,想要生活只有依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真实的。可是,现实的残酷让我屡屡受挫,一切都不是以前在学校里想像的那么简单,在这个社会里看重的不是能力而是形式,我没能拿到毕业证,这让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坐下来和用人单位接触,我开始对这个社会,对自己灰心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公司的老总对我说,如果我可以陪他一个月的话他可以给我5万块钱,那时我觉得他无疑是在人格上污辱了我,我真想狠狠的抽他两巴掌,可最后我却对他说给我两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从写字楼出来好久我都不敢承认那句话是从我嘴里说出的,我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一个人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哭了好久,擦干眼泪后我终于明白了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要想生存就要不择手段,那些以往的高贵人格和贞操都是狗屁,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高看你一眼,我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奉献了出去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这个社会钱永远是第一位的,没有什么比钱更让人心动,去他妈的真爱,现在在我看来都是他妈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一晚我主动来到了驴子的床前,我要把自己给他,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报答他,而我又不想对他有任何的亏欠,于是我把自己给了他,可他却因为我已经不是处女而对我大发雷霆,那一刻我很想笑,处女?处女值几个钱啊?我发现原来他比我还要傻!他问我把第一次给了谁,本来我不想对他说,可后来我还是告诉他了,我要报复邱泽,我要让他们所谓的好哥们去自相残杀。
第二天我从驴子的房子里搬了出来,我没有告诉他只是留了张字条给他,我费力的拎着笨重的箱子走出了房子,我走的很安心,至少我对驴子已经没有任何的亏欠了。拎着箱子过地下通道的时候箱子的锁突然断掉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一阵大风吹来,邱泽写给我的18张明信片随着大风漫天飞舞,这时我才发觉不知不觉中我把它们装进了箱子,我拼命的伸手想去抓住它们,可是呼啸的北风早已把它们吹散的不知去向,然后我就坐在箱子上开始大声的哭,也许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那一阵狂风吹散了我和邱泽之间的有过的对我来说最美好的回忆,任我再怎么努力也抓不回来了,留下的,只有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
陪了那个男人一个月后我很顺利的拿到了5万块钱,这是我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越过了所谓的道德底线。直到现在,我每天都过着用酒精麻醉的生活,陪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不同的床上翻云覆雨。有一天,我一定要让邱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要让他对我愧疚一辈子。
肖诗
凌晨1点0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