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握住她的小手，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容：“若夏是个孝顺的孩子，在若夏的心中当然娘亲是最美的。”
若夏这才放下心来，期待的说道：“以后我能常常找阿姨玩儿吗？”
我点点头，指了指窗外的药铺，告诉她我会常常在那个铺子里的。
若夏一喜：“原来你是菩提药行的人！”我不解的看着她的惊喜，点点头。
“太好了！你们铺子里的人都是好人，难怪阿姨也这么善良！”若夏高兴的说道。
我微微一笑，看来这砌灵城分铺的掌柜果然挺上道，晚些时候倒是要和他会一会。
“可是，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到过你呢？”小丫头歪着头盯着我一阵猛看，似乎想看看清楚我的面容是否存在她的记忆中：“对了，阿姨，你叫什么名字丫？”
“若夏可以叫我菁华哦。”宠溺的摸摸她的小脸，我轻轻的答道。
“哦哦，菁华阿姨，这个名字真是好听呢。”若夏微扬着小脸，开心的说道。
“若夏的名字也很好听丫。”我的智商瞬间被她带离了成人的水平，为了逗她开心竟然也学起她说话来。
“恩恩，我也这么觉得呢。我听紫衣叔叔说，这个名字是爹爹给我取得。原来我娘想叫我若离来着。”
若离？这么生冷的名字，听起来倒是还有几分无奈的感觉。想到这里，我倒是越发的对她的娘好奇起来。
“若夏的娘亲一定是极美的吧？”我有些期待的问道。
她原本笑盈盈的小脸蛋突然的寂寞了下来，半响不说话。我自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正准备转移话题。不想她却极快的收拾好了心情：“恩，我娘亲一定是这天下最美丽的女子。只是她很早以前就不要我了。”
心中一疼，一方面歉疚自己勾起了这个快乐小天使的伤心事，另一方面居然有点隐隐责怪她的娘亲，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这么的懂事，她一定不会忍心离开的：“若夏这么乖，一定是你的娘亲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得不离开的，等她想明白了一定会回来的！”
若夏点点头，眼中还有泪光，但是已经满是期待：“恩！娘亲一定会回来找若夏的！”
外面天色微暗，看着吃饱喝足在我怀中睡着的若夏，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怀中的小仙女。捏了捏已经有些麻木的左手，看向怀中的孩子，眉眼间与我当年的面容还有些相似呢。若然我还是之前的面容，此情此景我都会觉得她是我的女儿。直到夜已经完全的降临，华灯初上时间，她才有些微微的转醒了，睡眼朦胧间一声低呼让我心中一软。那声低呼如同泉水叮咚般的让我喜悦，又如同烟熏火燎般的让我想要落泪。
她说：“娘”
那声低呼让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面已经转醒的若夏，只好将目光投向窗外。手中的小可爱一个转身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不敢再低头看她，只怕眼中的泪水会惊扰了她的好梦。一直看向窗外的我自然也无法看到她嘴角边那丝满足的笑容。
我对这个城市有着片段性的回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在我的记忆中有着一大片空白。每每我想要去探究的时候，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诫我不要靠近，而一旦我努力想要回忆的时候便会头痛欲裂，尝试了几次之后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让我渐渐的对那块空白望而却步，可是此刻，我是那般的想要知道我的过去，我曾经在这个城市中经历过的东西。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开始集中精神力探寻那记忆的深处。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撕裂般的痛苦仍然让我难以忍受，脸色逐渐的苍白，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然而眼前逐渐清晰的画面让我咬咬牙，浑身因为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着。
不成段的碎片在眼前浮现，有芙儿，有斐然，有梅妃，还有莫言，一切与我现有的记忆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言的眼眸是紫色的，而且向来淡然的他竟然也有生气的时候，浑身散发的冷冽让我有些害怕。等我再想去追寻让他恼怒的原因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紧紧的攥住，任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拜托。眼前逐渐变得黑暗，我用尽力气想要大声呼喊出来，回答我的却是无穷的黑暗。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的是芙儿的声音。
我努力的张开眼睛想要告诉她我没事，却发现是徒然，我能够听到她的声音、焦急甚至是跪坐在床榻边。可是任凭我百般努力都无法张开眼睛，亦或者是我看不见也说不出话来。心中暗笑一下，菁华啊菁华，你还真是没用，只不过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座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便失了一魄，也不知道那控制我肢体的一魄飘荡去了哪里，将她收回那日必定是要好好惩罚一番的。
“主人，不要啊！”心中突的传来一道声音吓了我一跳。
“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第五魄绯独啊！昨夜你非要用灵慧魄探寻命魂，因为精神体太过强大，所以。所以我受了一点小伤。”
“阿姨，阿姨你怎么样了啊？”糯糯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若夏下回再也不赖着你睡觉了，呜呜”
原本不准备和那一魄计较的我突然的浑身紧绷，这是若夏的声音，她一定是急坏了。心中一急：“受了一点小伤是什么意思？菁华自认为对自己还算不薄，修炼法术也是小有所成，怎么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探寻就让你元气大伤！”心中对若夏的担心全部转化为怒火对着绯独魄开炮。
“主人，您原本就少了天魂，地魂也不在体内，乾坤阴阳，命魂独大啊。纵然我们七魄再强大，您这样强制的让我们去探寻命魂，也会受伤的。相比于其他的六魄受伤，还是我的受伤比较好恢复一点，所以。所以人家就把所有的伤害一己承担了啦！”绯独见我误会了它，哇啦哇啦的辩解起来。
体内居然还住了这么一个聒噪的魂魄，真是让我无语。只是听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我便不再责怪他，只是对他所说的话有了些疑问：“你说我少了天魂是什么意思？地魂不在体内又是什么意思？”
“天魂呢，就是主人的仙魄咯，这个是天机来的，总之你的天魂是被取走的。地魂呢，就是主人前世的记忆了，我想，或许也是跟着天魂跑了的吧。”绯独魄尽力用我能听懂的言语解释着。
“好吧，那么按照你所说的，我现在其实不算是个人，对吧？”
“不不，主人，您当然是人，只要有命魂在您就是个人！”绯独急急的辩解着。
“为什么只有你能和我交流？”我又问道。
“额。其实这个要谢谢主人，若不是这种机缘巧合打开了我的灵魄，我也是不能和主人交流的呢。”
“灵魄。你也有灵魄？”我疑问道。
“恩恩，总之主人你是个很强悍的人哦，只要机缘对了，你的每一魂每一魄都能炼成一个单体呢。”他认真的说道。
“不是吧。那你们岂不是可以变成十个我！”我不可思议的喃喃道。
“额，主人，除非你允许。否则我们是不能随便就脱离你的啦。”绯独讪讪的说道。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
绯独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除非你的天魂或者地魂回到体内，这样便能牵制命魂，你就能动了。”
“我的天魂和地魂到底在哪里呢？”耳边似乎又传来了若夏的低泣声，我有点着急。
“主人，他们。”声音渐渐的小下去。
“绯独，绯独！”见他突然没了声息，我焦急的在内心呼喊到，却如同石沉大海般再无回应。
“爹爹！”耳边传来了若夏略微惊喜的声音：“爹爹，你快来看看阿姨！”
“若夏。”好听的声音传来：“你先和紫衣回去，你的娘亲着急了。”
“爹爹，我不。”他的爹爹脸色应当很难看吧？只听见若夏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我心中一乐，似乎能看到她嘟囔着小嘴的表情。只是，刚才我似乎听到了她的娘亲之类的词语。那么，她是因何要告诉我她的娘亲很早便离开她了。耳边传来房屋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声音中有着危险的味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你到底是谁？”
花瓶落地的声音让我能感觉到他不仅仅是质疑，甚至是愤怒。我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只是从他的言语中可以知道，我似乎已经与他甚至是他的家人见过多次。
下巴上传来一阵疼痛，差点将我的眼泪都逼出来。痛。我想表达我的感觉，却仍旧无法发出声音。
“小姐，大人，您放开我家小姐！”芙儿一开门便见到国师大人的手掐在床上女子的脖颈上，自家小姐的面色已经渐渐的失了血色，心中一急，竟然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想要拉开他的手。
“芙儿！休得无理。”莫言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颈脖上的力道一松，新鲜的空气灌涌而进，我贪婪的呼吸着这久违的气息。
“国师大人，好久不见。”莫言款款有礼的问候道。
“哦，原来是莫王爷。”夙夜并没有离开我的床边，懒洋洋的抛出一句敷衍的应答。
“不知国师到访所为何事，是府中下人们不懂规矩了。来人，还不带国师大人去前厅。”
夙夜摆摆手说道：“无妨，只是来会见故友，几年不见甚是想念。”
莫言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却依旧沉静：“国师大人说笑了，莫言府中又有何人可高攀上国师大人。”
夙夜一笑，并不介意这是敌非友的话：“王爷高抬了，只怕是夙夜攀不上王爷了。”
两人看似谈笑风生的向外厅走去，言语间的风起云涌却是毫不避讳的，直到两人完全离开后，芙儿才将刚刚一并端上来的中药喂我喝下。
我本是极不爱喝药的，平常有个小毛病什么的忍忍便过去了，几年下来也没有吃过几次。真真扛不住的时候，莫言也会亲自去替我熬药，并在适当的时候添加些甘草枸杞之类的，使得药味甘甜又不至于影响了药效。只是初尝，我便知道这碗是他的杰作了。
前厅。
“她是谁？”夙夜冷冷的问道。
“莫言似乎没有必要回答国师大人的问题呢。”几番被质问的莫言也变得有些恼怒起来，自从遇见她起，但凡与她有关的事情，自己都是不能云淡风轻的，早已习惯了为她才有的浮躁，莫言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夙夜看了他一眼，眼前的男子风华绝代且多谋善断，几次将边疆的战乱处理的恰到好处，其实连他也是要敬佩上几分的。其实，若是他想，这整个栎社王朝都会纳入他的囊中的吧，只可惜。收起心中的钦佩，换上一副经久不变的不羁面容：“莫王爷果然相信夙夜的能力，那么我就亲自来查吧。哈哈哈！”狂妄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
莫言微微皱了皱眉，夙夜的能力他不是不清楚，其实两人也算是龙虎相斗了。出于同一个师门，且都天赋禀异，法术和修为都不相上下。近几年他因为身体一直没有恢复，渐渐的在公众视野中淡出，而自己几番征战下来，在栎社的名威已然不弱。如果真如他所言亲自来查的话，那么菁华的身份不过多时便会暴露。幸而百狮宴在即，还能拖延些时日，看来自己真应该有些行动了。
若夏依旧每天都来看我，细碎的和我说一些心里的小故事。她也是个寂寞的孩子吧，有着如此出众的父亲，自己也是极为聪颖的。几日下来，我心中的疑惑也都得到了解答，她认为她的娘亲并不是她的亲娘，而她的亲娘早已离她而去，只是自己的爹爹一直沉醉在这个谎言中，未能识破那个女人的伪装等等。有时候她也会呆呆的座在我的床头，一呆就是一整天，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天真和吵闹。
我的心是极痛的，尤其是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她母亲的离开，我甚至听不出一些些责怪，言语中透露的是宽容和想念。我在心中默念，请求老天能够让她的母亲想明白，最终能回到这个伶俐乖巧的小女孩身边。绯独魄自此就再未出现，我想他也许是在自我恢复吧。
莫言也经常会来看我，他知道我的感官都是可以使用的，于是便和我说说铺子里的事情以及我需要如何调整体内的气息。他已经找到我的地魂，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我知道这种引渡魂魄之法是极为伤害心神的，我的记忆中似乎还有这种法术—及修大法，甚至还有这种法术带来的极度痛苦的感觉。我不知道对这个法术的印象从何而来，只能从有些破碎的记忆碎片中汲取到一点点相关的信息。
那个人，是若夏的父亲吧。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不近不远。我甚至能撷取到他的呼吸，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深邃，就连他的样貌都逐渐的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不知道为何，此时的空气是极为悲凉的，似乎他正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罢了，我现在形同废人，不能行不能言，便由着他在我的房间呆着。
明日便是百狮宴了，那人又来到我的房间，这次没有了那股冰冷气息，他同若夏一般座在我的床头，轻微的皮肤接触让我的汗毛有些耸立：“菁华，是你吗？我从夏儿那里听来了你的名字。”
夏儿？是极为宠溺的称呼呢，看来她的爹爹对她是极好的，我的心中不知从哪儿多来了一些欣喜。
“如果是你，就起来告诉我为何当初要离开。”回答他的自然是一片沉寂：“呵呵，我知道你能听见的，虽然你的面容变了，然而从第一次我们相见，我就被你身上熟悉的气息吸引。然而莫言对你保护的是极好的，竟然第二日你们便离了栎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