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抓着自己开始发愣的红豆,戎墨菁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瓶身精致。
瓶子从拿出来的那刻,骆米就一瞬不瞬的盯着,瓶身上的花纹让她立马就明白里面装着什么。那个黑色的锦袋曾在她手里很长一段时间,花纹相似。
“看你的表情,似乎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戎墨菁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小巧的瓶身在骆米眼前晃了起来。
红豆顺着骆米的眼睛,下一刻就跳起来想要把戎墨菁手中的瓷瓶夺过来,奈何一个小丫头屁功夫都不懂,怎么反应得过武功了得的戎墨菁呢!
“抢什么,以为我想毒死你主子?”
“都说想什么说什么,最后接着做什么,现在你就是这样,想了说了就欠做了。”
红豆嚷嚷着继续去够戎墨菁手中的东西,卯足了劲。
“红豆,咱们回玉人斋吧,你说的对,她就是想找着个借口把我给踢走,我不会上当的。”争抢中的两人皆因骆米的话而僵住了动作。
红豆甚是激动,这次换做她撇下了戎墨菁,上前拉过像是突然被神明眷顾到而变得清醒的骆米,动情地说道,“小米,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上当的,咱们回去,现在就回去。”
不再装作活化石一动不动,迈开步子跟着红豆的脚步向门外走去。带着一脸灿烂的笑,暖暖的浸入到红豆的心坎子上,也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红豆觉得,那个活泼的骆米,那个聪明过人的骆米,回来了。
戎墨菁也呲愣愣呆在了原地半天动弹不得,觉得像被人当猴儿耍了般面色通红,手里的利剑也有出鞘之势。
正想大喝一声,就地干些什么见红的事,却见半个身子已被红豆拖出门槛的骆米背对着红豆朝着自己点了下头,而也就是这最后的一回头,让戎墨菁看到了最初的那张冷然而无色彩的苍白,也让自己乖乖闭上了嘴。
她,答应了自己?!
沿着苑子小路,红豆心急的想快点把骆米给拽回玉人斋,生怕她一个反悔又跑回西厢房接过那刁蛮公主手中的未知药品。
“小米,我跟你说,这打仗的事八成是那刁蛮公主编出来骗你的,你可别上当了。还记得你给我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公主的故事吗?被她爹的侧房忽悠着吃了毒苹果,当时你还说这公主是缺心眼儿,那你能答应我不干这缺心眼儿的事吗?”
骆米被拖在后头,抬眼只能看见红豆梳着漂亮发髻的后脑勺,耳朵里不断传来她的唠叨声,并不觉得烦,反而增添了几分可爱。
这一幕和第一次在王府“道别”的场面多么相似。
握着红豆的手不自觉的收了收,手上的力道有些大,红豆停下脚步不再向前,扭头看着向自己被握得有些生疼的手,再看着一脸淡笑的骆米,问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真是缺心眼儿想倒回去?”
摇摇自己的头,骆米没有征兆的抱住了眼前的朋友,“红豆,是不是该找个人把你嫁了,省的你每天念叨我,走到哪我耳根子都是烫的。”
泪珠子掉了,心里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必须回去,不是缺心眼儿,而是整颗心都缺了。
红豆被骆米这突如其来的“亲热”弄得不知所措,机械的抬起手回抱住了骆米,心里有点儿憋闷,总觉得什么东西堵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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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密林中。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太子您第二次主动相邀。”
林中狂风大作,稍有不慎,人就会被这猛烈的力道掀翻,一身蓝色华袍的戎墨居手执折扇偏还悠然自得的迎风而立。
“你迟到了,驸…马…”华丽转身,戎墨居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鲜红。艳丽的朝服。
刘郸烈唇角带着笑意,可眼中却带着与这笑意不同的肃杀。他有备而来。
“太子说笑了,应该说是您来的早了,但终归是让太子等了许久,还望太子海涵。”
戎墨居看了眼面带虚意的刘郸烈,不言它话,直奔主题,“那帮庸才是你的手下?”话里透着明显不屑。
刘郸烈知道今天戎墨居到这里来绝不会简单,寒明夜夫妇遇袭的事他也定会暗中调查,只是让他不得不警惕的是,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深不可揭的身份,竟被个外乡人一语道破,没有磕绊。
“我该说你是有心计,有谋士之风,还是说你六亲不认。”
“……”
“寒明雪再不济,也是你的结发妻子,你竟然利用她对寒明淼下杀手;那帮庸才再无能,还是为你拼了命。看来为了权利,驸马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
戎墨居说,刘郸烈闷,一言无搭,二男相对,场面极为复杂。
刘郸烈面上无波无澜一片和平,内心早已波涛翻滚大浪不止。他的人生就是为权利而奔波,且只为了那遥不可及的位置而奔波。
“太子与其花时间放在我身上,还不如省下来布置半月后的大事,该拉拢收聚的人已经差不多,现如今就只差灵王的兵马。”
戎墨居自认已经够残忍无道,可他尚且知道亲情为何物,所以一直来都包容着戎墨菁对寒明夜的眷恋。可眼前的男人,那些被他亲手解决在酒楼的手下,睡在身边十余年的妻子,在他看来竟如粪土般“无价”。
风依旧呼啸着四处乱窜,没有规则,正是应了东南西北风。
林子里对峙着的二人终究没有继续谈论下去,消失在狂风的包围中,留下一片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