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打仗,打仗行军,进进退退,退退进进,两面三刀军对战无数次,双方各有输赢。这次,在普坡岭双方再次交战。
“将军,出大事了!”周连昆像一阵旋风刮进了大帐。
“何事?”忻炅函问。
“敌人用毒!他们的兵器上都抹了毒!我军将士伤亡惨重,军医无药可解!”周连昆愤愤的一拳打在柱子上。
“什么?赶紧撤军!”好阴毒的手段,忻炅函大为震惊,旋身去往军医处。
军医处,哀号声不断,无数士兵横着进,横着出。
“军医,到底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
“将军,他们全都中了毒,这毒老朽从未见过,无从解起啊!”老军医频频擦汗,“中毒者不出三个时辰全全送命,这毒实在歹毒!”
“无法医治?一点办法都没有?”
“办法只有一个,伤腿的锯腿,伤手的跺手,以阻止毒性曼延,很多人都撑不住,咬舌自尽了。”老军医满脸的不忍,他们都还年轻啊!
忻炅函环视一周,双拳紧握,就算救下来,那些人也全成了废人,还怎么打仗?
“传令下去,全力寻找可解毒之人,谁能解毒必有重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知在这儿管不管用。
“这赏我要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沈三吊而郎当的靠在柱子上,笑得好不得意,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不过她的眼一直看着帐顶,始终不落在哀嚎不断的伤兵身上。没办法,她还是不能习惯这种声场面。
“你会解毒?”忻炅函望向他,大喜过望。
“不会。”她回答得干净利落,一句话差点没让所有人吐血。
“来人,把他拉出去打二十军棍!”都这时候了还敢胡闹!找死!
沈三也不挣扎,任侍卫抓着:“打了我,毒永远都别想解!”她可是有恃无恐,料他也不敢!
“住手!”忻炅函喝住侍卫,走到她面前:“你想去盗解药?”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让他得到解药。
“切!”沈三大惊小怪的一叫:“拜托,那不是找死!人家都等在那儿了,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双抓一双,你不怕死你去啊,我可怕死!”白痴才会去做白痴事!
“那你从哪弄解药?信口胡说?”他也没忘胡编乱造也是他的强项。
沈三挣开侍卫,摇头晃脑的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那赏——”
“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欠着成不成?等我想好了再说。”想好怎么整你再说!
“只要你能找来解药!如果你敢骗我,小心人头不保!”忻炅函搁下狠话。
沈三不在乎的点头,我的人头你怕是不好要!
“我要一队人,最精锐的,别问我为什么,反正有用!”
“肖风,点一队精兵给他!”
“是!”小将肖风领命,利落的点了一队精兵。
“好了,等我的好消息,看本公子怎么变戏法儿。”沈三神秘的朝他眨眨眼。
“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足够了!沈三笑着点头。
对沈三的保证,他并不能放心,虽然他有那么点本事。
“军医,抓紧时间研制解药,不能等他,明白吗?”说着又吩咐肖风“发出告示,重赏寻找能解毒之人。”
是夜,沈三带着肖风点好的六十名精兵一路悄悄绕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座不起眼的山脚下,然后吩咐下去,要众人分兵几路,隐藏身形,守住所有进山路口,只准进不准出,出一个抓一个,由其是身上带有药草的人,药草也要全部缴获。吩咐完之后,自己躲进树林里唾觉去也!
士兵们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又怎么知道一定能抓到采药人?但不解归不解,军令照样执行。
果不出他所料,天刚蒙蒙亮就有一群背筐的敌军匆忙赶来,众人兴奋不已,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被敌军发现,坏了大事。
“又要我们采那破草药,天天挖,怎么就没个够呀!连个囫囵觉都不让人好睡。“一名敌兵边打哈欠边抱怨连连。
“有本事去向将军抗议,在这抱怨给谁听!“另一名敌军大声呵斥。
“我抱怨我的,关你什么事!我又没请你听!“抱怨者同反抱怨者吵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俩,做正事吧!误了将军的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声音越来越远,一会儿就看不出了人影,接着又有零星的几个人进出,然后就再没有动静。
等啊等啊,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时敌军才陆继出来。
出一个抓一个,藏起来,再抓再藏。光一个路口就抓了十多个,药草也缴了十多筐。
多个路口加起来,共抓了敌军四十三人,无一漏网。不过还捉了七个采药的药农,一共五十人。
沈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战斗成果,不断的点头,“好,伙计们,干的不错,回去我让将军赏你们!”
士兵一听有赏,个个心花怒放,不用丢命的差事还有赏,真是太意外了。
沈三又带着多了近一倍的人悄悄原路返回,途中有一名俘虏想逃,被沈三识破,又给拎了回来,并赏了他一顿排骨吃!小子,想从你沈爷爷这儿开溜,你的翅膀还没长齐呢!
当她把一队俘虏带到忻炅函面前时,他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解药啊!你不是解药吗?我弄来了。”沈三眨巴眨巴大眼,笑盈盈的望着他。
“他们——解药?”这沈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三让人把那一筐筐的药草拎了进来:“这就是他们制毒的草药,有了因,就能找到果,这解药不也唾手可得?”
忻炅函恍然大悟,不找解药找毒药,大概也只有他能想出这种办法。“说得容易,你可知那毒药各种草药的分量多少?配制解药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容易。”
沈三拎起一株草药在手中把玩,眉眼间尽是得意的笑:“那些我早考虑到了,这里有五十筐草药,七筐各种混杂在一起,是菜药人所采,剩下的有五种草药,三个十筐各装有相同草药,一个七筐一个八筐各自相同,而这些是靖军所采,药的分量比例不全有了?而且那些敌军我也问过了,他们天天这么采,还有,制毒的是他们一个叫束术的军师,据说很厉害,总是蒙着半边脸,很可能没脸见人。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忻炅函看向摆放整齐的药草,不得不说沈三他还真有那么些鬼主意。挥手让士兵将药草交给军医,心的的大石终于落下。“沈三,这次算你头功。”
沈三摇摇头:“别,你只要记得欠我一件事就好,至于这功,你还是赏赏下面那帮捉人的小兵吧,我可都向他们许诺请赏了。”
他还真会做人情,自己什么都不出还落个好名声!算了,这次就依了他:“好。”
“那我就代他们谢啦。”沈三摆摆手,这可是一石三鸟,又得了他的许诺,又分文未花笼络了人心,还立了威,她那个得意啊,得意啊!~
出了营帐,肖风就跟了上来,一张脸皱成了一团。“沈公子,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实在太妙了,跟我讲讲成吗?”他想到头都要炸了,可还是不明白。
“想知道?”沈三扬眉问。
“想,想极了,要是不弄明白,今晚我都不用睡了。”肖风涎着脸,巴结的望着他。
沈三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才说:“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我来问你,敌军是不是所有兵器上都有毒?”
“没错,是啊。”
“那是不是需要大量的毒?”
“没错,没错。”
“用得多,自然得找大量的原料,他为什么原来几次都没用毒?”
“那时大概没有吧!”
“不错。知道吗,我们去的那座山是本地有名的药山,就地取材明不明白?”
“哦,原来是这样,沈公子真是高明,他们用毒是因有药草,不是毒虫是因为量不够多,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沈公子怎么知道那座山是药山?难不成公子来过?”肖风想明白了大部分,可还有这一点怎么也不明白,这不是依推理推出来的吧!
“笨!多看点书你就什么都知道了!”沈三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丢在了他的脑袋上。
《江州山水志》?肖风翻开书一看,里面尽是江州附近的山水地型。原来如此!
原来,沈三在江州时闲来无事在书店晃了一圈,出来时手上就多了几本书,其中一本就是这《江州山水志》,其实他看这书也纯粹是路上无聊,谁知竟帮了这么大的忙!
天助我也!
看着军医连夜制出的解药,忻炅函笑了。他真没想到沈三能在一天之内找到解药,他原以为他只是在说大话,可他真的做到了,解了这燃眉之急,说一点都不欣赏那绝对是骗人的。
想他得意的勾起嘴角,张狂的扬起眉梢,他就止不住想笑。一个鬼得让人又爱又恨的少年,在他玩世不恭的背后,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真想揭开他的机纱,看看他的心长得是什么样的。
夜色还浓,淡淡的月光洒在这严肃的军营显得格外柔和。帐外一片虫鸣,热闹得让人忍不住出去看看。
信步走出营帐,一股青草的芬芳迎面而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如果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如果这里不战场,自己会在做什么?他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他就是为战争而生,没有战争,他这个将军留下何用?这十多年南争北战,平叛巢匪,自己竟没有一刻安闲,平静的生活是怎样的,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无故想起这些,他暗自摇头,抬眼一看,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沈三营帐前。
转身准备回去,可帐内的一声刻意压低的笑却又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笑什么?
接着又是一串轻得让人听不清的嘀咕,若不是他耳力好,根本不会听清,可听清之后他的脸都气绿了。
“死忻炅函,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看我整不起他!他还欠我一件事,这可得好好利用,叫他学狗叫汪汪汪,学狗绕营爬一圈儿,保证他丢脸丢到西天去!不行不行,这样对自己又没什么好处,以后还不整死我?要他一切听我的?不太可能,要不然——我一定得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再整他——”
“再怎么整我?”气极的忻炅函一掀帐帘,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呆了。入眼的简直就是一个玉人儿,放下束发只着白色单衣的沈三是那样的脆弱而美丽,让人忍不住想拥进怀里疼惜。他的双眼在一瞬间浮现出浓浓的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