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沈三呆在了那里,手中的玉梳“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折成两段。
“你怎么可能偷听我说话!”沈三豁的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问。
瞬间的绮绚化为乌有,眼前人依然是那个让他气得咬牙切齿的沈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什么?”
糟了,刚才的话该不会他都听到了吧!不可能,自己的声音很小,应该不可能。她强自镇定的仰起脸:“你是说自己是鬼?哎呀,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自称是鬼的,稀奇,稀奇哟!”
“你——”忻炅函闭上眼,逼自己冷静再冷静,千万别一时失手将他掐死!再睁开眼,眼中的波涛汹涌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一片平静。刻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又一遍,才面带笑意的低声说:“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美极了。”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极大的侮辱,他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可惜他没弄清沈三的性别,注定了这一招失策。
只见她嫣然一笑,“谢谢你的夸讲,我爹常说我貌美如花,原来是真的,多谢你证实了我爹所言不虚。“
呃!忻炅函的笑硬生生的僵在脸上,拉下不是,堆着也不是。
“我要唾了,将军请吧。”看到他样子,沈三那个得意,哼哼,活该!
他终于知道平静后的生活怎么过了,天天同沈三斗法,斗到他认输为止!
终于去了,低头一看,他看到了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真够气人!还好她单衣里有穿金丝软甲,要不然铁定露馅儿!不懂礼貌的家伙!忻炅函的罪名又加了一条。
对了,他刚才的眼睛好像变颜色了,真奇怪,人的眼睛还可以变色?下次再让他变变看,到底是什么颜色呢?
“唔!好困,今天可真够累的。”打个哈欠,伸一下懒腰,吹息灯,准备上床睡觉。
“沈三。”一个极低极清洌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呀这么烦人,我睡了,有——”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以极外的手法点了她的穴道,把她夹在腋下,又发风一般的速度飞离军营,时间只有眨眼的功夫,没惊动任何人。
被夹在腋下的沈三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谁******这么烦人非挑这个时间虏她!睡虫都给吓跑了!
风声在耳边呼呼直响,眼前模糊的树木飞快的倒退。这人的轻功比自己好!何止轻功,样样都比她好!
他是谁?他想要把自己虏到哪里?她想问,可口不能言,想动一动,身体也不能动弹。好难受,被人夹在腋下难受极了!
不知飞了多久,他们落地了,那人将沈三带到了一个极隐蔽的洞穴,洞中已经点上了火把,照得整个洞亮如白昼。
沈三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他——简直俊美得不像话!是她过最美的男人,比她两个哥哥还好看,不过还是比她差了那么一点。也不想想人家可是男人!
男人也打量着她,眼中不明光亮一闪而逝。想不到沈三竟是个美貌少年。动手解开她的穴道后,他也不管她,径自坐在石头上,喝了一口早准备好的酒。
沈三看洞里还有一块大石,也一屁股坐下,不说不问不跑,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不是不怕,而是怕也没用,不是不想跑,形势比人强,他的功夫好过自己数倍,反抗只能自己受罪,她才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有意思,我是景肃逍。”男子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他就是鬼将景肃逍?应该是天将才对吧!啊有鬼长得这么好看的!
“我是沈君诺,沈三。”她说了句废话。
“不问我为什么带你到这儿而不是军营吗?”景肃逍问,
沈三扯扯嘴角:“我问了,你会回答吗?现在我是阶下囚,有我问话的权力吗?”问了还不是白问。
他一笑:”也许我会回答呢?“
沈三耸肩不说话,我会被你的也许害死!
“为什么不盗解药反劫药草?你就不怕出错?”景肃逍见他不说话也不生气,再接再力又问。
“错了又何妨,死了可就再活不过来了,我不想死。”沈三回答。
景肃逍对她的直言不讳勾起了嘴角:“你很聪明。”
“很多人都这么说。”有吗?有吗?大言不惭,只有你自己这么说吧!
景肃逍突然一跃而起,一闪身站到她面前,高大的阴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仰。
只见他俯下身,一手执起她的下巴,一手在她的脸上轻划:“跟了我,如何?”
沈三拔开他的手,面带怒色:“我是男人!”妈的,想吃小爷的豆腐门都没有!从来都是她调戏人,哪轮得上别人戏弄她!呃,她好像又忘了自己是女的!
景肃逍不改姿势,双手扶住两边石缘,将她困在怀中蛊惑的朝她吹气:“男人又何妨?我不在乎。”
越玩越来劲儿是不是?好,要玩大家一起玩!我就不信玩不过你!她笑盈盈的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吹气:“将军在概不知道,我是男女通吃。大将军不介意吧!”
景肃逍突然哈哈一笑,放开手,又回到原来的石头上。难得找到一个玩得起的人,实在是振奋:“同我回去,我定当重用你。”
“将军真够坏心,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罪,你存心让我家破人亡啊!”跟你回去?真被吃了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保你全家性命。”他真的很想将他收为已用。
得了吧,这种话还是少信为妙。谁当真谁是蠢蛋!自古通敌卖国哪个有好下场!
“你不信?”他看出他眼中的不信。
“将军不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对手要比有这么一个手下来得有趣?”
景肃逍突然又晃到他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这么细的颈子,我轻轻一折就断了。”
“轻点,断了可就没人陪你玩儿了。”沈三不敢动弹,脸仰着,望向他,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谁愿意跟你在一起!
景肃浓的手在他脖子上划来划去,诡谲一笑。“要陪我玩儿是不是?那就不妨来玩个大的。”
什么?沈三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心里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牡化山,地处两军之间,若忻炅函能在明日日落之间找到你,我就放你回去,如若不能,你就乖乖跟我走,如何?”他又执起她的下巴,坏笑着看她愤怒的脸。
“不要!”沈三一口拒绝。笑话,她的去留为什么要握在别人手里,她又不是没有主见的牛羊!
“由不得你!”她的穴道又被制住,只能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早知道就把功夫练好了,也不用受这种闲气!
景肃逍解下自己的披风,轻柔的系在她身上,拍拍她的脸,大笑着离开:“乖乖等着看结果吧!”
景肃逍你******混蛋!哪天落到我手上,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沈三在心中把他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也不解气。
想用内力冲开穴道,可她那点功力跟本无济于事,只能像木头一样呆坐着。万一忻炅函找不到自己可怎么办?跟他走?不如杀了她来得爽快!忻炅函啊忻炅函,你一定一定要找到我,我可全靠你了!
她从不觉得忻炅函好,可这会儿跟景肃逍一比,他实在好太多了!
可是他会来救我吗?我天天跟他做对,老天啊,求求你,一定要让他来救我,我答应你,只要他来找我,我就不再向他报仇了,以前的事一笑勾消,救我啊,快来救我啊!
天刚透出青亮来,正是士兵最困,守备离松懈的时候,一只利箭破空而入,正射在帅旗旗杆上。
“什么人!”一名士兵大喝,望向箭射击来的方向,连个人影都没有。
“有张字条。”另一名士兵拔下箭,迅速的送到主帅营帐。
忻炅函接过字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道:“沈三现藏山中,日落之前若寻不到,此人归我,景肃逍。”
无声的将字条揉成一团紧握在手中,脸色沉得吓人,“来人,找沈三进来。”他必须先证实字条所言真假。
没一会儿,一名士兵进来:“沈公子不在帐中,外衣却还在,被褥也没动过,像一未睡。”
素以诡异无常行事的景肃逍做事果然怪异,他这是在向自己下战书!而沈三就是那战利品。一夜未睡,看来是被虏走多时了,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平素不按牌理出牌的他遇上行事诡异的连景肃逍大概要吃哑巴亏了,毕竟他还小。
一想到他昨晚娇弱的模样被景肃逍看到,而景肃逍又产生了兴趣,他胸中就有股隐隐的气闷难平,就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看上,要硬抢去一样。
“将军,听说有人射来一封信?”闻讯而来的周连昆一进帐就大声问,接着进来的是许清,及几名小将。
“在这儿。”他将字条射向周连昆,周连昆抄手接下,几人一同凑上去看。
“沈公子被虏?景肃逍欺人太甚!竟跑到我军中虏人还下战书!”周连昆火冒三丈,气得跳脚,“我这就去抓他来,看他还狂不狂!”
“周将军莫急。”许清拦住周连昆“这怕是敌人之计,莫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肖风看了字条,口中嚷嚷着:“这里有四十多座山,需要多少人才能够用?跟本就不想让我们找到!”
“更重要的是若把人全派出去,营中空虚,敌人来攻必败无疑!若是山中有伏兵,更是不堪设想!”许清忧心重重,就是论事。
救,还是不救?忻炅函眼前瞬间浮现出两人互相斗法的情形。他得意的笑,可怜的哀求,发火时的孩子气,捉弄人时恶意与张狂,那点点滴滴的回忆竟让他思念的很。多了他,军中的生活似乎变得不再那样枯燥,他很聪明,虽说称不上是足智多谋,却也总能出奇不意,虽然偶有玩劣,却也不是大奸大恶——
想来想去,自己想的念的全是他的好,何时起自己对他的厌恶变成了好感?他是怎样将他一点一滴装进自己心中的?这还不说,他在军中现已有些威信,若是不救,定会引起将士不满,进而影响整个军队的士气。必须得救。
一盏茶的功夫后,他做出了决断,书信一封,交给一名士兵:“当面交到景肃逍手中。”‘当面’二字说的极重。
“是。”士兵将信揣进怀里,转身出去。
将军为何给敌军写信?那信中又写些什么?众人好奇死了,却又不敢开口问。
“许先生,连昆,今日军中事务就由你们二人协商处理,肖风,点一队人马待命!”忻炅函经不容反驳的口吻下令。
“是!”从人纷纷领命,就算有千般疑问也要执行,军令如山!
靖军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