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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名家讲坛 (5)

阎老对袁崇焕这个人物情有独钟。他说袁崇焕有很多优秀品质,最重要的就是勇敢,不论是多么凶狠的敌人,还是险恶的政治环境,袁崇焕都勇敢面对,绝不退缩和屈服,这一点对阎老的影响很大。遇到困难怎么办?克服!遭遇挫折怎么办?战胜!每个人在人生前进的道路上都会遇到种种困难、挫折和坎坷,但是要有一种精神——勇敢,勇敢地去战胜它。

阎老说,他这一生碰到的困难太多了,除了监狱没有坐过,别的困难都碰到过。他最困难的时候是在“文革”之前的下放与“文革”之中的遭遇。不过,最困难的时候,阎老还是很乐观,他相信自己能够克服和战胜困难,“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我总是想着光明。日落之后,不就是日出了吗?”

话外音:1963年年轻的阎崇年被下放到北京南口农场劳动,“五九”的冬天刮着六级风,他穿着背心在野地里干活,那是一种磨难,但并不觉得苦,他觉得这样不仅可以锻炼身体,而且也不耽误读书。因为一边工作一边看书,被人打了小报告,说他不好好劳动,劳动时候看书,还是宣传封建的线装书。劳动队的领导就把阎崇年叫去,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阎崇年说:“这是改造思想的地方。”领导又说:“既然知道你还不好好学习马列毛选,还看封建毒草的线装书?”阎崇年回答说:“我是学习历史的,研究清史的,清朝的书没有平装书也没有精装书,全是线装书。”领导说:“你回去等候处理吧。”一个星期后,阎崇年又被找去了,领导说:“你读书的精神是好的,但对群众的影响恶劣,这样吧,以后派你去值夜班。”

“文革”期间为了躲过红卫兵的抄家,阎崇年还把宋本清版的《十三经注疏》等书都包上了书皮,还在上面工工整整地用钢笔写着“祝毛主席万寿无疆”,这样才使得早期买的许多书籍得以保存了下来。

阎老说:“自己能够有今天的学术上的积累,实在要得益于下放的三年遇到了那位好领导,他给我安排上夜班,其实就是让我有好一点的环境看书,这样看到我看书的人也能少一些,《努尔哈赤传》就是在‘文革’的时候写成的。”

教子有方是从帝王“家教”那里受到启发

都说现在的孩子难教,阎老说:“你们知道清朝皇帝怎么教孩子的吗?康熙叫儿子背书,背100遍不行,得背120遍;儿子不肯,康熙说,我小时候就是背这么多遍才记住的。不信?你随便拿一本书,随便抽一段。于是,康熙当场就背给儿子听,一字不差,儿子佩服得不得了,乖乖地背120遍。”

阎老说,皇子们读书都非常刻苦,早上4点钟就要到书房,中午就吃侍卫送来的“快餐”,一直要在书房读到晚上6点钟;康熙每天要去书房检查两次,抽查皇子背书,老师还要拿着书对照才能挑出错来,康熙不用,光听就能挑出错来;皇子在练习骑射的课堂上学射箭,康熙亲自上场做示范,连射三箭,箭箭中靶心,皇子们不服都不行。阎老说,现在一些父母,让孩子做功课,自己在上网看电视,孩子怎么能服气呢?所以,教育还是得言传身教。

阎老说,他很钦佩清太祖努尔哈赤,他最优秀的一个品质就是开创,他开创了一个时代,开创了大清帝国,努尔哈赤的这种开创精神对于他的后代影响也是深远的。这也是一种言传身教,从皇太极到康熙都勇于开拓进取,完全继承了努尔哈赤的这种优秀品质。至于后来的八旗子弟养尊处优、不思进取,恰恰是把他们前辈的开创精神丢掉了。他认为,作为年轻学子,最重要的就是开创,一个人只有具备开创精神,才可能做很多的事情,如果没有开创思想,唯唯诺诺,墨守成规,就很难做大事,也很难担负起重大责任。

话外音:阎老有三个孩子,个个都像父亲一样刻苦努力,学有所成。在国外的两个孩子,一个学社会学,一个学医学,在国内的孩子学法律。受父亲的影响,他们都很喜欢历史。

“女儿原本想走我的路,但我坚决不同意,女孩子研究历史太苦了!”阎老说。阎老的儿女们都很上进,现在也都在自己的领域小有成绩,这大概是继承了父亲能吃苦的优点吧。

真诚第一,技巧第二

鲍尔吉·原野 著名散文作家,曾获得人民文学奖、中国少数民族奖、东北文学奖等多项大奖,作品《雪地贺卡》收入全日制中学课本,作品多次被《读者》杂志评为最受欢迎的文章。

2004年高考前夕,一位朋友找到作家原野,请他给报考中央戏剧学院的孩子辅导作文。原野婉言推辞,说别看我是作家,高考作文我辅导不了,我写作是随心所欲,高考是要写“标准文”,怕耽误了孩子。然而,那位朋友非要他辅导不可。万般无奈,他让这个学生把最感动的人和事一件一件都说出来。

原野告诉这个学生,作文最重要的是真诚,千万不要编造。后来,这个学生按照原野的指导写作文,终于如愿以偿。从真诚开始,原野谈了他对中小学生作文的看法。

你写作文是想取悦于谁吗?

中小学的作文经常会出现这样一个题目:《记一件最感人的事》,很多同学都会写出这样的情节:母亲下岗了,还得了重病,但从来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直到有一天放学,他发现母亲在瑟瑟的寒风中卖烤红薯,他热泪盈眶,感动万分,从此下决心要好好学习,报答母亲。这确实感人,但班里10名以上同学的作文中都出现这样的情节,就有些虚假了。

孩子们为什么要造假呢?他们在取悦老师,让老师感动。事实上,全班同学都这么写,老师恐怕也很难被感动。孩子们期望阅卷老师看了自己的作文能像看了韩、日电视剧那样动情、落泪。殊不知,用虚假的故事情节写出的文章,永远不会达到那样的效果,要知道,只有真诚的东西才会感动人,感染人。

老师和社会在引导学生们做这样一件事情:只有灾难才能感人。于是,孩子们把影视剧和写作混淆起来了,这种引导扼杀了孩子们的创造力。作文不是制造产品,没有统一的标准。所谓的范文,只是提供了一种思路,一个方法,写作应该体现个性,标准化的东西是没有生命的。

做到不虚假就得说真话,就是要真诚,就要保持一颗童心。

我的二外甥阿斯汗天真可爱,说话无厘头,天马行空,他说的话、做的事大人根本想不到。他说:“咱们什么时候上月球啊?”“不是说彗星要撞地球了吗?咋还没撞呢,我都着急了。”多么率真的问话啊,他在观察和思考中发现问题,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如果一个人一生都能保持一份童真,那么他就是爱因斯坦,就是爱迪生,任何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和发明家终生都是童心未泯的。

你能记得第一次看到花开的日子吗?

作文写不好的另一个原因是缺少观察。孩子们总有这样的感觉:每天的生活都千篇一律,觉得没有东西可写。让一个孩子观察金鱼,他眼睛瞪着鱼缸在数1、2、3……告诉你鱼缸里有多少条鱼,我说那不叫观察,那是在数数。什么叫观察呢?我用下面这段话来回答孩子们的困惑:当你看见一条河流,你会这样想:这不就是一条普通的河吗?河里根本没有鱼。其实,鱼怎么会多到让你离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呢?只有用网捞才会有鱼,所以只有细心地观察,才会有写作素材。

原野老师问大家,有谁能准确说出,2004年春天第一次看到杏花盛开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小草吐出绿芽又是在哪一天呢?没有人能回答出来。原野老师说,花开了、草绿了,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它告诉我们春天来了,万物开始复苏,如此重要的信息,你怎能对它无动于衷呢!

观察要对生活有准确的了解,观察是人生的一部分。观察力的背后是一种对家人、对朋友的爱心,对大自然、对宇宙万物的好奇心。每天早晨,你的母亲几点起床?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突然有一天早晨,她还在床上躺着没有起来给你做饭,你是否想到母亲病了呢?如果连最亲的母亲有了病你都没有观察到,你还会了解谁呢?怎能写出感人的作文呢?

学会观察,生活才会变得丰富;学会观察,生活才会变得美好;学会观察,生活的良辰美景才不会被遗漏。良辰美景不是在市政府广场放烟花的时候,生活本身就是良辰美景。

别把自己给“刨”了

“韩剧能让大家痛哭流涕,因为它有情节、有细节。而太原街上伸着脏手要饭的人却不能博得我们的同情,不是我们不善良,而是他们千篇一律的可怜相打动不了行人的心。”原野老师在强调了真诚和观察之后,又谈到了细节在作文中的地位和作用。

原野老师的父亲在“文革”的时候被囚禁了两年。他说,我在写亲人重逢的情景时,如果写成:“我爸爸回家了。我见到他眼泪哗哗的,我爸爸见到我们,眼泪也是哗哗的,那种感情简直没法用语言形容……”这样干巴巴的文章还有谁看呢?中小学生写作文最头痛的就是写几句就没词儿了,原因是先把“底儿”给交了,用相声的行话说,是“自己把自己给‘刨’了”。比如,电视剧《红楼梦》中贾宝玉和林妹妹刚出场,旁边出来一个人,说了一句:“注意啊,后来这个女的因没能和宝玉成亲而得抑郁症死了,那个男的因为没娶上林妹妹出家了。”这就叫“刨”,先把结果告诉了别人。这样还有谁愿意看下去呢?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在作文中充分运用通过观察而得到的细节。

原野老师这样写他父亲回家的情景:“那天晚上,我们把刚刚煮好的玉米粥端上来的时候,爸爸突然进屋了,肋下夹一个行李卷,肩上带着雪花。我们全惊呆了,我妈撒手把锅扔在了地上。”

当写到父亲回家的复杂心情时,原野老师写道:“……父亲喉头和脸膛都在起伏。回到了家,哭和笑这两件事,他不知先做哪一样好。”

文学是无情的东西,你自己滥情,眼泪“哗哗”的时候,别人可能丝毫感受不到。

只有“敢想”才能“敢写”

2005年7月18日,著名作家鲍尔吉·原野在43中学与《初中生写作》杂志的小读者交流会上,给同学们上了一堂生动的作文课。去年冬天,在本报组织的“我们今天怎样写作”的讲座中,原野关于写作的独到见解让中小学生茅塞顿开,当时记者写了一篇《真诚第一,技巧第二》的报道。这次记者再次聆听原野讲座,又有耳目一新之感。他告诉同学们,只有“敢想”才能“敢写”。

公园里,有个女孩说“我想飞”

说到“敢想”,让人不禁想到一句广告词:“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原野在谈到写作要大胆联想时,说起让他记忆非常深刻的一件事:一次,原野在百鸟公园散步,他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台阶上,大声地喊:“我想飞!”接着小女孩望着天空琢磨着:“我怎么才能飞呢?”原野听了小女孩“我想飞”的呐喊,内心特别感动,他说:“如果我们都像这个小女孩那么敢想,怎么能写不好作文呢!”

“敢想”是什么?是创造,是创新。原野说,他小时候上数学课时,老师讲解一个定理:“两条平行线永远不能相交。”原野心想,永远不能相交是件多悲哀的事情啊,课后他满腹狐疑地问老师:“两条平行线真的在任何条件下都不能相交吗?”老师给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如今证明,两条平行线在光速条件下便可能相交,原野的“瞎想”最终变成了可能。原野说,有多少伟大科学家的发明创造都是“敢想”而“想”出来的。

那个“我想飞”的小女孩和少年时代的原野之所以敢提出疑问,是因为他们都有一颗强烈的好奇心,他们敢于发表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怕自己的想法幼稚、不成熟而被别人笑话,因为“敢”,所以思路不受任何形式或思维定势的限制,思路宽广了,素材就多了,文章才有东西可写。但是,“敢想”不是“乱想”,是在对事物有真实、真切感受基础上的大胆想象和准确表达。

是铅笔断了,还是思路断了?

报告会上,有位同学给原野一个小纸条:“我常常写着写着,就断了。”原野看过小纸条笑了,幽默地说:“不知道这位同学写着写着,是铅笔断了,还是思路断了?我就当你是思路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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