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着这条路走了一段后,望见路边有一座园木为墙的木头房子。当走到木房前向房主问路时,竟然意外惊喜的得知:这是筹建玉矿的房子!俩人听说后都激动异常,心情象远航的船员看见缥缈朦胧的海市蜃楼变成真实的岛屿码头一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将他们多日来奔波的劳累、疲惫与失望沮丧,都一扫而光。上官
蕊菲与夏侯特此时的心情,只有发现新大路的哥仑布和穿过鸭绿江桥头凯旋门的抗美援朝归国将士们能理解。
夏侯特与上官蕊菲从玉矿的人嘴中得知:当地以前也曾有发现玉的传闻及玉的传说。但是,没见过谁将玉摆在众人的面前。这些故事、传闻,人们对它也就象“古”一样,耳听为虚了。后来,这个地方来了地质调查的堪探队。他们先发现了一种植物,说它是含有某种化学元素的岫玉矿植物矿苗。接着,地质堪探队员在江边找到了藏有岫玉的石头,--矿样。估计矿样是山洪暴发时冲到江边的。地质堪探队的人,说出向导听不懂的一大串矿样的拉丁学名。地质堪探队又测出这种玉的硬度是多少;推测出了这种玉的工业用途、艺术价值、经济价值;确定了矿脉的走向、深度、含量,并绘出了矿床图。以后,这里就开始有人来筹办玉矿了。
据讲:这些玉运出去以后,除了雕琢艺术品外,还有多种工业用途。就连碎玉屑、玉粉,都是价格较高的研磨料。这个木头房子,就是玉矿的筹办处。在夏侯特的央求下,玉矿的人向他们展示了一块玉。眼见为实的玉,有半块砖大小,颜色、光泽与司马宏图从鱼腹中得到的玉相类似。看起来,苟爷爷讲的关于玉的“古”,不是空穴来风。玉的矿藏确实象传说的那样,与江有关。但寻玉的发财梦,不是任何人一时冲动、心血来潮就能办到的。实现梦想,需要专门的知识与本领,需要大批专业人员的长期刻苦勤奋的工作。
俩人向木头房子中的矿上人表示谢意后告辞出来,又沿着公路向公社走去。
俗话说:“路远无轻栽”。夏侯特与上官蕊菲挖药材、摘嘟柿时,不辞劳苦,--唯恐收获的少。但当他们背负着收获物满载而归时,才明白负载物的数量与付出的体力成正比的关系。他们向前走的路线越长,觉得背负的东西越重,歇息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次歇息的时间也呈累加状态--越来越长。这时,他们两个人真希望听到马达的声音,非常渴望有车来搭栽他们。然而好久、好久,连辆车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他们没有听到所盼望的马蹄声、汽车喇叭声,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与越来越疲惫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咬着牙走走、停停,走走、歇歇,缓慢的朝公社的方向行进着。这时能帮助他们的,只有反复念诵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就在夏侯特、上官蕊菲累得疲惫不堪时,随风传来“救命!救命!快救命啊!”的狂喊声。他们二人听了,立时忘了自己的疲惫、劳累,拼着命向江堤疾奔。
狂奔的上官蕊菲先跑到江堤上。他向堤坝下的江中望了一眼,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有个女人正在向江心走去, 眼看江水就要淹没她的头部。江堤下还有个女人抱着腿滚作一团,不时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救命!救命啊!”
上官蕊菲边从江堤向下边的江跑,边脱衣服。跑到江边时,已经甩脱了鞋的他,扑向了江水,急速的向江心游去。
慢了几步的夏侯特,跑到堤上见状,忙向抱着腿狂呼的女人奔去。跑到女人的面前时,夏侯特才看清楚:狂呼救命的女人脸痛苦的抽搐着,脸上滚动着泪珠、汗珠。问:“你怎么啦?”女人抱着腿哭号:“救命啊!”夏侯特忙说:“我把你背到江堤上去医院。”女人停止了痛苦的“哎哟!”呻吟声,大声喊:“救命!救江中我的妹妹!快去救她!”夏侯特这时才明白:呼救的姐姐是着急救妹妹的命,并不是急着枪救自己的伤腿。夏侯特忙朝江边跑去。
此时,上官蕊菲已将妹妹救了后挟带到了浅水区。夏侯特见了,顾不得脱鞋,跳到水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二人奔去。待到与二人会合时,水在他胸的部位。
腋下挟持着妹妹的上官蕊菲用脚探江底站稳后,与夏侯特抬着妹妹向岸上走。上官蕊菲向夏侯特感叹:“好险!我游到的时侯只见水泡不见人。我如果再晚一会儿,这个丫头就没命啦。”
把妹妹抬到岸上以后,二人服侍妹妹俯趴在江边的石头上控水。安排了妹妹后,上官蕊菲无力的瘫软在沙滩上,说:“把我累得都瘫成一摊泥了。你如果再晚来一会儿,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能不能把她救上来,我都说不准。”
那边的江边,姐姐见妹妹获救了,注意力又集中到自己的伤腿上,开始大声的呻吟。被提醒的夏侯特苦笑着说:“任务艰巨呀!那边还有一位呢!看样子,腿部是重伤。
“怎么这么巧呢?都是死去活来的!比《红灯记》里的李铁梅还惊险呢。”
上官蕊菲从沙滩上爬起来,向姐姐走去。夏侯特问:“你行么?腿直颤悠,还没缓过乏来呢。”
上官蕊菲说:“没办法,遇上了--不行也得行!
“时间宝贵,只得发扬‘接连打几仗’的精神,‘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没想到,老蔫的觉悟还挺高呢!”跟在后面的夏侯特打趣了一句,又问:“把妹妹自己留在沙滩上,放心吗?”
上官蕊菲听后头也没回,说:“她有脉、有气,没事。
“让她先在那控着水,把喝的江水控出来,人就醒过来了。”
夏侯特与上官蕊菲搀扶着姐姐上了江堤,来到公路边。二人又折回到江边接妹妹去了。
妹妹已醒转,见了回转的二个陌生人,问:“是你们救的我?
“你们为啥要救我呀?你们为啥不让我死?”哭喊着,妹妹的泪水在脸上连成了线、汇成了串。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向江边奔去。
“站住!”夏侯特在后面大吼了一声,“你姐姐为了救你,腿折啦!”
妹妹的身体战栗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她那颗欲会龙王寻清洁归宿的心,又回转来关心红尘俗亲:“她这个昧着良心作孽的,也能摊着这样的报应。妈呀,俺姐俩的命咋都这么不好呢?!”
妹妹又趔趔趄趄的向江边奔去,凄厉的哭声听了让人心酸:“姐呀!我那苦命的姐姐!你咋也摊上这横事呢?你是真心舍不得让妹妹走吗?”“你真能狠心撇下为你伤了腿的姐姐自己走么?”夏侯特冷冷的一句“画外音”,打动了情感的迷途者,将妹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几个人在江边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盼来了一辆马车。夏侯特、上关蕊菲忙跑到公路中央摆手、大声呼喊着拦车。但是,马车没有停车搭载知青的意思,直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他们不得不让开路,然后跟在马车后面跑,央求车老板停车。待到车老板看见了公路边的姐妹,高声喊“吁!”将马车停了下来。
车老板看着抱腿呻吟的姐姐,惊问:“这不是后屯子的惠兰吗?你的腿咋的啦?”
妹妹代姐姐答话:“这个偏心眼子的玩意儿,腿折了。快送她去病院吧。”
“你是妹妹秋兰吧?这么利害?!”叹了一句后,马车老板点头:“中,把她姐姐抬到马车上,我拉着她去病院。”几个人将惠兰抬上马车后,车老板甩了个响鞭、喊了声“驾!”马车伴着“得得得”的蹄声,在公路上疾驶。
马车将要到公社时,车老板问:“是不是去公社卫生院?”
秋兰说:“去公社卫生院,能中吗?就他们那两把刷子?还不得让我姐落残疾呀!
“还是去县城病院吧。”
车老板听后点头:“可也是,行。”
马车进公社后,在一家挂着〈公用电话〉铁牌的食杂店前面,车老板拽马缰绳减了车速。他向食杂店里面喊:“后屯大队的惠兰腿折啦,我拉着她们去县城病院。麻烦你们往后屯子挂电话报个信。--往后,惠兰的家里能谢你们。”
店内的一个女人喊:“都这节骨眼儿啦,还啥谢不谢的?你们放心,赶快上县吧。我这就往后屯子挂电话。”
在去县城的路上,秋兰忧心忡忡的说:“俺们这屯子的土老鳖,是头回进县城,在县城病院两眼一抹黑--连一个认识人也没有。现在这年头,没有认识人哪能办事呀!我姐能住上院吗?--她这条伤腿,保不定就得耽误了。”说完,她蹙皱着眉头,将眼睛扫向上官蕊菲、夏侯特的脸上去寻找答案。马车老板见机,明白秋兰因为自己是女孩儿家不好张口求两位男知青。他为秋兰解围,对夏侯特俩人说:“不知道二位贵人在县城病院有没有认识人?能不能帮这个忙?”两位知青‘贵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夏侯特打破尴尬说:“我叔叔在县医院有个朋友,我去找他试试看。”马车老板脸转向惠兰、秋兰说:“你们真得好好谢谢这两个知青,他们是你们命里的贵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