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煽情不是你的style,”她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会不会还有good-bye kiss这一套?”
“你想骗我的初吻有没事先刷牙?”
她笑得脸部肌肉都有点发酸了,站起来正式跟他道别,“纪成浩,你真是个好人,如果下辈子还能遇到你,我真希望我能爱上并且嫁给你。”
他也站了起来,张开双臂作迎接状,“以身相许这种事,你未嫁我未娶,不用等到下辈子的。”
莫小奈抱住他,这样亲密的动作,却是陌生的怀抱,让她无比想念曾经相知相爱的味道。趁着情绪还能自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了检票口。在这广阔的车站里,她渺小得如同一颗沙砾,被风吹落到某个人的眼睛里,却足以咯得他额蹙心痛。
“范若礼,偷窥是不是比光明正大地看更有内容?”纪成浩看着从男厕所走出来的范若礼,毕竟还是初级的偷窥狂,连最佳视角的地点都选不好。
范若礼没有心情和他贫嘴,“我们回去吧。”
“车还没有开,就算开了,莫小奈看到你也会砸了窗户爬出来。”纪成浩提醒他现在还来得及。
范若礼摇头,既然她选择了不辞而别,他何必再去左右她的决定。她说过,他以后都不再出现,她才能好过一点。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纪成浩见一切已成定局,只好不再提这些挽不回的憾事,“若礼,你真的不打算回公司了吗?我爸说如果你愿意回来,苏黎的工作也可以安排。她一个人撑了这么久,能够再回来和我们一起也是好的。”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时冲动,对于苏黎,对于我们三个人的关系,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
纪成浩无奈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竞争什么,在苏黎心里,我和你一直都是不同的,我一直都没有这样的资格,你放手的时候没有,现在更没有。”
范若礼握住他的手,“不管以后怎么变,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
“喂!你叫范若礼,不叫范老土,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好不好。”纪成浩往旁边一闪,唯恐被人看见这样基情四射的一幕。
范若礼终于笑得嘴角上扬,任时光如何蹉跎,总有那样一个人,陪他风也过,雨也走。
他们刚刚走到停车场,就被两个人迎面拦住,他们拿出随身的证件:“我们是经济犯罪侦察部门,请问你是不是范若礼?”
范若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意识到事态严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涉嫌一宗泄露商业机密案,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范若礼的取保候审申请通过,从公安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作为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却这么荒诞地要从警察的问话里,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景天投资公司VIP客户资料外泄,资料的终端来源于景天投资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脑,时间则是范若礼辞职的那一天。警方查过公司的闭路电视,当天除了一些来访的客户,没有其他可疑人员,而他们也仔细核对过访客的记录,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况且,要想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并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将资料窃取出来,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加上范若礼与纪昊天之间的矛盾冲突,和他毫无理据的辞职举动,最终警方将他作为主要犯罪嫌疑人立案调查。
“若礼,你还好吗?”苏黎看到他出来,心里还是很担心。她在当天去过景天找纪昊天谈判,让他取消收购案,也被带到警察局作了一份详细的笔录。
“我没事,没有做过就不用担心。”他尽量放松心态,安抚着她的情绪。
“范若礼,我看你还是去庙里请到符辟邪吧。”纪成浩开玩笑地说道,充当着缓和气氛的角色。
“成浩,这件事纪叔怎么看?”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陷害他这个离职的总经理根本没有意义,目的肯定是想打击纪氏集团。
“他相信你的为人,但是你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他要向董事们交代,循例要过堂审讯的。”
“替我谢谢他到现在还这么信任我。”
“如果真的要谢,官司完了之后,你亲自去。”
“一定,”他深信自己的清白,然后对苏黎说,“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送你回家好吗?”
苏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其实她很想在这个时候多陪陪他,即使这些无济于事,她也想给他一点支持和鼓励。但是他们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关系,连她自己都觉得异常尴尬,无法自处。
这个案子第一次开庭审讯的结果很不理想,连律师都劝范若礼,如果主动认罪,可以轻判很多。
范若礼不是学法律的,也明白律师以当事人利益为出发点的立场,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法律的公平、公正,在子虚乌有的事情面前都无法得到申张。轻不轻判,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如果罪名成立,这个污点将一直跟着他,再也洗不干净。
他从法庭上出来就一直一言不发,苏黎和纪成浩也没有出声,各自心里盘算着最坏的结果。他们一出法院的大门,一大班记者就蜂拥而来,6月的酷暑,都及不上他们对新闻热点的狂热追求。
苏黎和纪成浩上前去挡住那些记者的镜头,他们却依然穷追猛打。
“范总经理,所有证供都对你很不利,你一直矢口否认,要是官司输了,你是否会选择继续上诉呢?”
“外界一直传言,你和景天的高层有很深的矛盾,也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线,请问传闻是否属实?”
他们一直围堵到范若礼上车也不气馁,即使车子已经开出去好远,闪光灯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若礼,你打算怎么办?”苏黎的担忧流露于表,看上去比所有人都要紧张。
“就算定罪,我也不会承认。”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查过最早放出消息的许氏集团,他们一向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打击纪氏,对他们百利无一害。”纪成浩分析着这几天得到的情报,却苦于找不到突破的证据。
范若礼叹一口气,“过了这么久才放消息,想必很多线索都被他们收拾干净了,算准了我这段时间无暇顾及。”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范若礼家门口,他打开车门,外面的暑气忙不迭地往车子里涌入。他走到车前弯下身,对坐在驾驶座上的纪成浩说:“你们回去上班吧,不用担心我。”
苏黎已经从车上下来,扶着车门说:“我陪你。”
范若礼看了看纪成浩,又看了看苏黎,点头同意。苏黎第一次来到范若礼的家,房间的格局和装饰却似曾相识。客厅的摆设,沙发的位子,墙纸的颜色,一如多年前她心中的“梦想之家”。
“你要喝点什么?”范若礼进了厨房,探出头来问她的意见。
她给他猜个谜,“照旧。”
他那边没有继续询问,只有轻微的玻璃器皿碰撞声,似乎明白她想要什么。她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朝南的那间书房。
一个房间,两个天地。右边是四方的大写字台和配套的坐椅,桌上面摆放着办公用的文件还有电脑,看上去有种条理的秩序感。左边的风格却和右边的形成强烈的落差,一个白色的木制书柜靠在墙上,角落里一张田园懒人沙发和碗状的小矮桌。一张一弛,好像人专注和放松时所处的两种精神状态。
她很久以前对他说过,很想要这样一间书房,她缩在沙发上惬意地看书,看得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工作时的投入模样,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刻。
“苏黎?”他从厨房出来没有看到她,见书房的门开着,就拿着杯子走了进来,“柠檬是之前若仪买的,我不知道还新不新鲜。”
她接过杯子,柠檬吸足了水分沉到了杯底,果肉特意用勺子捣碎,让水能够更加充分吸收柠檬原有的味道,“没想到你都记得。”
“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在沙发那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子,苏黎会意地走了过去。本来就小的沙发,刚好有容纳两个人的空间。
他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身上,“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被判刑,不要再为我耽误自己了。”
“我从来不觉得这是耽误。”她抓紧他双手,闭着双眼,很怕这只是一场梦,一睁开眼睛,梦就会破碎。
两个人靠在一起,好像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时心如鹿撞的感觉。纵使经历了时移事异的更迭,还有最温暖的东西得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