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临在事务所工作后就在周边买了一套房子,以往住在家里,晚上加班太晚回来总是会影响家人休息,巫浅听说许伯母坚持每天晚上等他回来才睡觉,有时还会熬汤做好夜宵等他吃。许东临为了方便工作,也不影响家人正常生活,便决定买一套房子。
在寸土寸金的Z市繁华地段买一套好的房子,除了许东临在美国攒下的一部分积蓄外,更多的还是许伯伯在后方给他的大力支援。
许东临扶着巫浅开了门,打开灯,巫浅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是许东临的风格。客厅的主色调都是灰色,两张灰白亚麻布面的沙发,只有上面斜倚的两只湖蓝色靠垫和墙上挂着的金色油画,做着别致的点缀。
许东临好像并不太喜欢潮流,他更喜欢中西方风格的杂糅,古典与时尚的碰撞,极致、简单、和由差距反衬出来的美。字画,古典音乐,书籍,都让这个家显得简约而又有韵味。
“你这房子装修得不错。”巫浅赞了一句。
“我家老爷子送的,我没出什么力。”许东临淡声道。
“你敢说你现在没能力买?谁不知道你是如今“鼎言律师所”乃至整个Z市最受欢迎的律师,事业可谓风生水起。”
巫浅说的是真话,朱鼎言在律师界是一个名人,甚至是一个传说。曾有两年在A大法律系教书,碰巧教到了许东临。因为许东临性格冷静,专业成绩优秀,又不像别的男同学一样只知道沉迷游戏,他肯于钻研,又真正地喜欢法律,颇得朱鼎言的喜欢。那时朱鼎言在A大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阿信,另一个则是许东临,甚至带着两人一起出庭打官司,实务性的操练使两人比别人积累了更多的经验,汲取了更多的知识,曾引来无数法律系学子的羡慕嫉妒。大学毕业后,阿信到了鼎言律师所工作,而许东临大三就去了美国念管理。朱鼎言本以为他已经放弃律师这一行了,还为此心痛了很久。谁知回国后许东临就主动找到了他,希望能到律师所上班。朱鼎言曾说许东临是天生当律师的料,短短数月里打的官司全是旗开得胜,如今也成为了Z市法律界的宠儿。
“其实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当律师这个梦想。我现在只想用自己学到的东西把每一个案件处理好,但求无愧于心。”许东临顿了顿,又道,“你找到工作没?”
“没有。”巫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我本想当个摄影记者,可是太难了,没人愿意用我。我爷爷现在也开始干涉,说是不希望我从事这么危险的职业。我想,我还是去做个教师或助理秘书什么的吧。”
“为什么想当摄影记者?”他以前从没听过巫浅喜欢当记者,相反的,由于受她爷爷的影响,她对中药中医很感兴趣。
“其实也没有,我就是想摄影,就算去给别人拍婚纱照我也是可以的。”如果身边的同学知道大学四年都拿奖学金的巫浅放弃学了几年的专业,视教师资格证为粪土,只想背着部破相机到处跑怕是也要唾弃她几番的了。
“听你那么一说,我倒想起我有个大学同学是开影楼的,专门拍婚纱照,你可以去试试。”许东临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这样,算不算托关系啊?”巫浅抿嘴想了下,忽而开口道,“不怕不怕,我有实力。”
所谓实力,就是在大学里面只要有她参加的所有聚会讲座各种活动,都由她来负责照相,别人只需要负责微笑。
“好,我明天给他打个电话。”许东临笑开了,眸光也温暖如春。“很晚了,你去洗个澡睡觉吧。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就行。”
“我不洗了,没衣服换。”已经是凌晨一点,巫浅的伤口也不能碰水,于是就打算第二天回去再洗。
“你应该,没有洁癖吧。”巫浅狡黠地笑了下,“我不洗澡睡你床你能接受吗?”
“快去吧。”许东临无奈地笑了,脱下外套准备去洗澡。
“我没睡衣。”巫浅局促地开口。
“衣柜里有衬衣,你随便拿一件。”许东临走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巫浅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端详着她的睡颜,黑发些许凌乱地散落下来,穿着白色大号衬衣,衣领的纽扣微微敞开,露出雪白的脖颈,恬静而唯美。
伸手给她掖好了被子,关上灯,慢慢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七点多钟,一阵门铃把两人吵醒。许东临半睡半醒间跑去开门。
“妈,半夏,你们怎么来了。”门外站着的是许东临的母亲和妹妹。
“我早上出去买早餐,碰到了阿信。他问我你伤势怎么样,我才知道你昨晚出事了。”许东临看着母亲已经进屋,才猛地想起巫浅昨晚在这留宿。
“妈,我没事。我是律师,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你和半夏回去吧。”朝半夏使了个眼色。
谁知半夏并没理他,坐下来拿出在路上买的早餐摆在餐桌上,“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律师啊?还敢和那些无赖打架。以后谁还敢找你打官司啊。”然后又说,“坐下吃早餐吧,我在‘全福记’买的,你最喜欢了。”
半夏毕业后就在阳光工作的设计室当了他的助理,两人是典型的夫唱妇随,前段时间两人去了上海参加公司总部的会议,昨晚才回来,第二天就听说了许东临在酒吧打架被拘留的事,忙和妈妈赶来看他。
“看到你没事我和妈就放心了。”半夏和阳光恋爱后终于变得有点体贴人的味道了,“对了,我上次把一个Kitty公仔放在你这了。就是粉红色的,很大很可爱的那个,我缠了很久阳光才给我买的,你放哪了?”
半夏很喜欢那只幼稚到不行的Hellokitty,房间里堆满了这种东西。生日的时候向阳光撒了好久的娇,阳光才答应捧着这只比人还大的笨猫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亲自送给她。可是家里卧室前段时间重新装修,半夏只好放在许东临这里。
“哥你吃早餐吧,我自己找。”还未等许东临回话,她已经打开了卧室的门。
巫浅其实平时是一个很浅眠的人,稍微有点声响都会把她吵醒。但是因为这段时间白天找工作太累,加上昨晚经历那么一件事,又到了凌晨一点才得以睡觉,一沾上床便睡着了,所以连许伯母和半夏来了都不知道。
“哥房里有女人!”半夏尖叫起来。饶是巫浅再熟睡,这会也睁开了眼睛。
巫浅毫无意识地看着许伯母冲了进来,随后许东临也走了进来。三人齐刷刷地站在门口,巫浅真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许伯母,半夏,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巫浅已经恢复了意识,确定了眼前发生的不是梦。慌忙地站起来,礼貌地说,“昨晚,我……”
话还没说完,半夏又惊讶地说了句,“浅浅,你穿着我哥的衬衫。”巫浅这才打量了下自己。许东临海拔有一米八几,他的衬衫穿在自己身上只盖到大腿,露出白皙的两条长腿。加上巫浅涨红的脸,任是谁看到这么一副画面,都会联想到同个屋檐下的男女主角发生了什么。
巫浅知道许伯母和半夏定是误会了,忙用哀求的眼神向许东临求救。谁知许东临竟微菀了一下,看着巫浅小小的身子裹在他宽大的衬衣里,显得憨态可掬又性感迷人。
“巫浅,东临。”许伯母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观念和我们不同了,你们现在是不是在搞什么‘试婚’啊?这些我也不懂,不过你们可要好好处,年纪都不小了,要认真对待感情。”顿了顿,“好了,我和半夏回去了,你们赶快洗漱去上班吧。”
拉着半夏往外走,半夏转手跟巫浅用嘴型说了句,“等下给你打电话。”然后朝着巫浅和许东临暧昧地笑了一下。
“你得和你妈妈解释一下,我怕她误会。”巫浅换回自己的衣服,打算回家去。眼里却全是慌张和抵触。
看到了巫浅眼里升起的紧张感,许东临莫名地生气。
“你就那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许东临眸中寒意渐起。
“我们不应该有任何关系。昨晚,谢谢你的收留。”巫浅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袋。
“不应该?说得真好。你和周梓腾就应该有关系?”
“他不同。”巫浅说。
许东临咬咬牙,“我们没关系,没关系那你昨晚为什么奋不顾身地为我挡了个啤酒瓶?”
“是你先来救我的,于情于理我都该这么做。”巫浅冷静地说出这么一句。
“我在你眼里充其量就只是个路人甲是吧?”许东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巫浅。五年前我就知道你无情,我是疯了才会给你这样践踏我的感情,在你面前,我都要卑微到尘埃里去了。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心?”许东临真的很佩服巫浅,只要她想,她能用最简短的话给你最直接的伤害。
“对不起。”巫浅小声道歉,眼眸中早已迷雾一片。
“走。带着你的对不起,走出我的世界。”许东临怒吼。只有在巫浅面前,他才知道自己的脾气有多差。
巫浅硬生生把眼中的薄雾逼去,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