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军中之礼,从此便真的与子同袍。再没有心机,再没有利用,再没有算计,再没有愧疚。
“与子同袍,生死不惧,”韦锦澄字字句句说得极真心,“后死的埋先死的。”
前方是绝境,此处也未必安全。两人之间谁是能活下来的,那只有天知道。
可至少他知道,此刻自己与唐月琅,都没在怕的。
唐月琅重重地点点头,泪痕斑驳的脸上笑靥如花:“后死的埋先死的。”
所有前情后事都交割清楚,当夜唐月琅便领着一千名亲卫出了京师。
这一千人皆穿上了百姓的衣服,分成几股化作难民或商队,几日后陆陆续续抵达了庆中边缘。
庆中是屏东王韦昀的藩地防区,更是与夏国接壤的东境重地。
尽管庆中的主帅韦昀已带领大部队一路且战且退,可半年来整个庆中地区的战况却一直都很惨烈,其中以宁蒗与兰坪两座城池为最。
城池失守又夺回,夺回又失守,半年间不知多少人前赴后继,原本的九华守军却仍旧没有放弃的迹象。
唐月琅带领的小分队率先抵达庆中城外的山区,她虽对韦锦澜的安危心急如焚,却未选择贸然进入,而是强自按捺下心中焦急,等待其它分队一一到齐。
这一路走来处处皆是战场,处处皆是溃兵与流民,一千人的亲卫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中途有人逃走,也有人在与夏国小股军队的交战中死去。
待到几支小分队聚齐清点人数时,唐月琅意外地发现,有一支小分队竟只少了三人!
这实在很出乎她的意料,于是出声询问:“领队何在?”
“武德司亲事官顾影流,请副使示下。”夕阳下的山林中,一道略有些纤细的身影自人群中昂然出列,躬身见礼。
唐月琅惊讶地打量着这位眼生的女子,一时有些发懵:“你是新来的?”
她此行带的是裕国公府与屏东王府两府亲卫,怎么其中会有一个武德司亲事官,而她也一点想不起来武德司的亲事官中有这样一号人物。
顾影流未得她指示就仍单膝跪地,垂头回道:“下官本是屏东王府亲卫,之前武德司临时征召各府亲卫参与日常操练时由枢密使大人亲点进入武德司,成为亲事官甘怀大人的副官。渡江时甘怀大人染疾身亡,下官临危受命,递补成为亲事官。”
经顾影流有条有理地一说,唐月琅这才想起似乎真有此事,只是接连的事情太多,导致她对顾影流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我此次带出来的是两府亲卫,你身为武德司的亲事官,怎么抗命跟来?”
顾影流不卑不亢地答道:“下官虽是武德司的亲事官,但自小在王府长大。如今家中有事,此行便非来不可。此前已得韦副使许可,这是韦副使给您的信。”
唐月琅接过她手中的字条,虽龙飞凤舞,一看便是仓促挥就,但确是韦锦澄的笔迹。
此人堪用。
阅毕,唐月琅点点头:“此行一路不易,你是如何做到只损三人的?你起来答话吧。”
连她亲自带的这一队都少了三十余人,由此可见韦锦澄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