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适逢京师都尉府监牢的典狱长轮休,四名当值的狱卒又皆是半年前才来的新人,其中一人还是沈鸿生的同乡,因此无人识得唐月琅。
倒是都对沈鸿生姐弟不陌生的。
“沈公子这是……”那名与沈鸿生同乡的狱卒得了通传,急急忙忙出门来迎,却见沈鸿生的家丁自马车中抬下一名女子来。
他又见沈鸿生满脸的青紫,不禁大惊:“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伤了沈公子!”
他能在都尉府监牢谋上这个狱卒的差事,多少还沾了沈家的光,且之前沈鸿生两次惹事下狱都被人保了出去,又听说是来头很大的人物亲自向都尉大人要的人,于是更觉得沈家深不可测,对沈鸿生自然又更仰视了些。
沈鸿生抬手指指唐月琅,又按住自己唇边的伤口,愤愤道:“这人目无法纪,光天化日竟对本少爷行凶,将她关个几天以示惩戒吧!”
说得好像都尉府大牢是他家开的一样。
狱卒喏喏地陪着笑脸道:“这……未经庭审,怕是……”
“你这人怎的不知变通,”沈二小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递了几粒碎银过去,“待明早她醒来时,你就叫她写信通知家人拿钱来赎,这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狱卒想着典狱长正好休假,后天才会回来当值,觉得此法可行,便笑着将那些碎银收进腰间,点头哈腰地道谢:“多谢二小姐提点,小的这就照办。”
根据沈二小姐的计算,唐月琅至少得次日清晨才能醒来,不过她自小习武,根底也还算扎实,因此当天夜里便提前醒转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是以这样的状况回的九华京师。
这场景,实在是……情何以堪哪。
唐月琅无奈地坐起身,先是确认了一下贴身收藏的那枚信封还安然稳妥,这才松了口气。
信封是离开夏国时岁安给的,这一年来韦锦澜费尽心机收集的重要信息都在其中,若这东西出了差错,那牵连的范围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唐月琅不禁有些后怕,暗暗嘲笑自己行事莽撞,竟没轻没重和两个小孩子斗起气来。所幸信封没弄丢,不然真是要闯大祸。
她盘腿坐正,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让尚还有些混沌的脑子再清醒一些。
这才觉出有些肚饿来。
她原本是想在城外多坐一会儿便进城回府用饭的,这下都还不知是在哪家的牢里,也不知还要耽误多久,想来晚膳也要变宵夜了。
先前那名与沈鸿生同乡的狱卒巡进来看动静,却见唐月琅已醒来,虽暗暗有些惊讶,倒也没多说什么,只走过来问道:“你醒啦?”
唐月琅继续揉着额角,抬头看向牢门外的狱卒:“敢问这是哪家的大牢?”
“这是京师都尉府大牢。”狱卒想起她被送进来时是昏迷着的,不知如今处境也是自然的,于是还算耐心地解答道。
“那再请问,我又是因何名目被关进来?我人都没醒,是躺着过的庭审么?”
狱卒趾高气昂地啐道:“用不着庭审!谁叫你不长眼得罪了沈公子,赶紧写封信叫你家里人拿钱来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