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阵痛来袭的时候,是没有一丝先兆的,离我的预产期还有十来天呢,我如往常一样在屋里散步,忽然一股抽搐的疼痛让我不由弯下了腰。只片刻就过去了,好像没有痛过一样,我却本能地意识到是时候了。
根据书上讲的,我知道从第一次阵痛,到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呢,于是一边吩咐海棠去将一直严阵以待的众稳婆们请来,一边继续在地上走来走去,这样待会儿才好生呀!
海棠哆嗦着就跑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进来七八个稳婆、仆妇。将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的。
我见苏姑姑来了,略略放心。有人让我赶紧躺到床上去,苏姑姑开口道:“还早着呢,王妃先活动一下也好,一会儿生的时候能够顺利些。”
我见众人比我还紧张,忙安慰她们道:“时间还长,大家先轮流歇着吧,只留一、两人在这儿就好。”话虽如此,谁敢走啊。无奈,我只能让海棠多搬几把椅子过来请众人都坐了。
海棠此刻战战兢兢,只有给她找点活儿干,才能让她少哆嗦点儿。海棠凑过来对我说:“小……小姐,叶大娘……遣人去宫里找王爷了,王爷……一会儿就回来。”
其实这些日子,上官毅也只是偶尔才去宫中点个卯,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留在府里,不巧今日宫中有事将他和公子兰若一起急召了去。
我胡乱地点点头,他不在,竟觉得心中隐隐不安。在我凝眉之际,第二次阵痛又来了,比之前强烈些,但也不是忍不住,众人扶着我坐下,我大口喘着气,对生育的恐惧比此刻身上的疼痛更厉害。
苏姑姑发话:“王妃还没有进午膳呢,海棠姑娘去端些参汤燕窝来,王妃需要吃些东西,呆会儿才有力气。”
海棠小脸苍白地应声去了,我感激地看看苏姑姑,因为那丫头紧张得直掐我胳膊,弄得我胳膊比肚子还疼。
一个时辰后,上官毅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到我屋外才飞身下马,直接闯了进来,唬得一众稳婆、仆妇纷纷去拦他。
他没回来之前我挺镇定的,虽然阵痛的间距越来越短,也呈愈演愈烈的趋势,但是说实话,还能忍。不疼的时候,我还在地上溜达溜达,喝点水什么的,还能勉强笑着安慰海棠几句,看她那样儿都快晕过去了,抱着我胳膊一个劲儿地哆嗦,想让她出去,她又不肯,也只好由她了。
可是见到上官毅的刹那,我却委屈地想哭,好像受了欺负的孩子,在人前尤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情,见到了家人却一下子流露出委屈和软弱。
又是一阵阵痛袭来,与上次只间隔了十分钟,我低吟着弯下腰,腿一软,直接倒在上官毅的怀里。
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苏姑姑睁开眼睛,“差不多是时候了,王妃躺到床上去吧。”
听在我耳朵里,就像是说:“差不多是时候了,王妃躺到‘刑’床上去吧。”
腹中的疼痛揪扯着我,让我直不起腰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在作怪,我觉得这次疼得比刚才厉害而难以忍受。
我大口喘着气,双手抓着上官毅的双臂,感觉指甲透过他的衣衫都掐到他肉里了。他一言未发,一把打横将我抱起,大步来到床边,轻轻地将我的腿放在床上,自己坐下来,依旧抱着我的上半身,让我依偎在他怀里。这会儿,我正疼得七荤八素,顾不得,也没力气推开他了。
屋里的人仍旧在劝他,“王妃就要生了,王爷请出去吧……”
“王爷若不放心,只消到隔壁屋里坐坐,有了好消息,奴婢们立即去通知您……”
……
上官毅一概充耳不闻,只紧紧地抱着我。一众稳婆仆妇们面面相觑,有人大着胆子赔笑道:“王爷还是先请回避吧,哪有女人生孩子,大男人在边上的?再说了,也不吉利。”
上官毅头也没抬,“本王的王妃生子,有什么不吉利?本王要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众人瞠目结舌,却也不敢再言语,只得小心翼翼地在一边伺候着。
对于他执意要留下来,我是本能地排斥的。毕竟是女人最隐私,最痛苦的时刻。前世看过DISCOVERY节目,在外国准爸爸们是要进产房陪伴妻子生产的,并会亲自剪断孩子的脐带。
针对丈夫在场,是否有助于妻子生产,有助于巩固夫妻感情,连外国专家也意见不统一。支持的一方说:丈夫在场,有助于缓解妻子的紧张,丈夫们看到妻子生产时的艰辛会对了解到女性的伟大,更加爱自己的妻子,同时父亲们见证了孩子的出世会更加感悟生命的神奇,体会初为人父的骄傲。而反对的一方则称:女人生产时是最原始最赤/裸/裸的,在如动物般的哭嚎挣扎中没有任何美感,往往会给男人留下终生难忘的恐惧阴影,甚至有报道称,国外的一名男子因陪妻子入产房,惊吓过度而导致阳/痿。
对于上官毅是否会吓得阳/痿,我并不在意,我也不需要他来见证我的伟大。但是尽管我对他心生排斥,却也因为他的在场而感到莫名的心里踏实。我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因为我已经痛得没有精力去仔细剖析,我只能凭着本能和感觉走。
此刻他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我,下颌贴着我被汗水****的额角,亲王服饰上的精美刺绣,扎得我的脸微微地痒,他身上的檀香气息和吹在我脸颊上一凉一热的呼吸让我浮躁而惊恐的心渐渐安宁……我的感觉告诉我,有他在,我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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