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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星夜迷谈

宓菲善琴,在那悠然的乐声中,众人如痴如醉,皆缓缓入了梦乡。深夜,宓菲卧在马旁的一棵树下;婧芯环抱着古月侧躺在一边;王若飞和赵俊杰横七竖八地倒在草地上鼾声大作;叶娇婷、刘若溪、夏紫琪三人挨在一起;朱子风则蹲在篝火的另一边,依旧侧着脑袋,痴痴地看着那他的心上人。平乐四花,各有所长,声名远播,今日得遇宓菲,姿色不俗,才艺更是一绝,不免让年少的朱子风心潮暗涌。但思前想后,朱子风还是觉得夏紫琪更好一些。她那柔弱的样子,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冲动。虽然相隔咫尺,朱子风竟然觉得似乎只有每晚的这个时候,才能好好地看一眼。缓缓,朱子风又暗暗叹了一声:“若能把她的样子刻到心里,永远都忘不了,那该多好!”

夏馨宇悄悄地从夏紫琪背囊里摸出酒壶,倒了一小杯,飘飘欲仙地嗅起来。当着朗月星空,夏馨宇感慨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又嗅了一阵,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夏馨宇心中蹦出来:“还是帮他们一把吧!”想罢,他把酒小心翼翼地倒回酒壶,魂身一闪,缩回了夏紫琪体内。这朱子风正在发呆,那熟睡中的夏紫琪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朱子风心里一慌,连忙闭上眼睛,佯装睡着。

假寐中,朱子风耳边缓缓传来心上人柔媚的声音:“子风,能陪我到附近走走吗?”朱子风心头一震,急忙跳起来,兴奋道:“没问题!”少时,俩人已并肩走到树丛里。夏馨宇心里嘀咕着:“该说些什么好呢?以前身为太祖皇帝,为一睹自己的龙颜,人家姑娘还要托关系走后门!现在为了妹妹的终身幸福,还要装淑女卖矫情,这牺牲可太大了!谁让她还管着自己吃喝,真是虎落平阳!”

夏馨宇概叹着,一时竟是热泪盈眶。借着月光,朱子风突然发现心上人脸上的异色,慌忙就问道:“紫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夏馨宇心头一喜,便借着夏紫琪的嘴故作伤感道:“可能是想家了!你……能不能借个肩膀我靠一靠?”说罢,夏馨宇即暗自窃笑!帮人钓凯子这事他还是头一回做,感觉挺邪恶的。

朱子风心里的小鹿早已跳个不停,听着紫琪的话,一时更有一种找一个无人的山头大吼几声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紫琪,我的胸膛随时为你打开!”说罢张开手,等待心上人的投怀。夏馨宇佯作女儿姿态,微微向朱子风怀里靠过去。待朱子风双臂环绕,夏馨宇才觉得被男人搂着挺别扭的,忙将他推开一些。朱子风愕然道:“怎么了?”夏馨宇按捺住心头一种想吐的冲动,吞吞吐吐道:“我……”朱子风脑袋一热,咬咬牙,便强吻上去。夏馨宇喉咙一浅,慌忙从夏紫琪的身体逃出来,刚才嗅的酒一全吐了出来。

树丛的另一头,王若飞一干人正看得入神。许婧芯忙蒙住古月的眼睛,低声道:“小孩子不能看!”“我要看!我要……”嚷了一阵,古月一路哭喊着,已被许婧芯抱走了。叶娇婷看了一阵,竟觉得心里竟有几分酸酸的,回头便扯了扯王若飞的袖子,道:“若飞,你陪我到那边走走吧。”“好”王若飞爽快应了声,临行前又不削地看了朱子风一眼。赵俊杰咽了一口唾沫,满怀期待地朝两边瞧了瞧,只见刘若溪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我还有点困,先回去睡了。”这时,躲在另一个角落的宓菲,心里却有几分羡慕。“但愿未来的相公也这般怜香惜玉吧……”想罢,才转身回到了白马的身边。

夏紫琪睡眼朦胧,迷糊间忽然觉得唇边火辣辣的。她睁眼一看,竟是朱子风一脸陶醉的表情。夏紫琪心头一惊,慌忙要把朱子风推开,却被抱地正紧,无奈又挣动了两下。难得天赐良机,朱子风亲得正是投入,忽然感觉夏紫琪要挣扎开,便又加了一把力,将心上人的蛮腰搂地更紧一些。夏紫琪又羞又怒,勉强睁开半只眼睛,即发现夏馨宇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般,蹑手蹑脚地逃走了。情急之下,夏紫琪想起了熟悉的寒冰之术。可是心头如此慌乱,怎地将那冰盾打开来,她竟一时忘记了。

夏紫琪心里焦急地想道:“一定要静下心!”想罢,她即深吸一口气,缓缓要将心气平服。夏紫琪体内的凤凰之力在阴阳二气的交汇间竟生了一丝动静。那如一潭净水般的幻境一闪而过,随即连幻境也破灭了。寂静中,夏紫琪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很小的时候,病弱的自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那时候很想去看看院子里的花,可是她起不来。惋惜之际,朱子风抱着一个大花环跑进来,气喘嘘嘘道:“紫琪,你看,我给你摘了花!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花园玩了!你要赶紧好起来哦!”夏紫琪点点头,那是她有生以来头一回有想哭的冲动。时间又往前推移了少许,她看见朱子风拽着花,被雪姬一直追赶着。原来朱子风常说清辉阁里有妖怪,再也没敢靠近一步,是为了那个花环。时间继续往前流动,她看见自己和朱子风在母山迷了路。那一晚,雷雨交加。在山洞里,朱子风一直抱着她。夏紫琪突然觉得很温暖,就像在父亲的怀里一样。更看到有一次,考试的时候,朱子风为了给她扔小抄,被先生罚到门外,整整站了一天。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故事,这每一页都写满了朱子风对她的爱。

回忆翻涌着,在夏紫琪的心里,朱子风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成了两行热泪,在脸上滑落下来。朱子风正吻得起劲,忽然感觉脸上湿湿的,睁眼一看,夏紫琪却在哭。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朱子风慌忙松开了手,懊悔道:“紫琪,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夏紫琪擦了一把泪,摇头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罢,百感交集地走开。

回到营地时,众人早已洋装睡着。把刚才发生的事又想了一遍,夏紫琪觉得脸上热热的,心头却暗暗在骂:“哥哥太过份了!”她在篝火前又踱了两步,还是不见夏馨宇的身影。一气之下,夏紫琪便从包里翻出酒壶,挂在冰箭上,一箭射到了那树林的深处。这时,夏馨宇悄悄在一块山石后面探出脑袋,摇头叹道:“女人,真不能得罪!尤其是像妹妹这样的女人!”许婧芯悄悄瞟了他一眼,一时竟想笑。此时,怀里的古月又挪了挪身子。她抚了抚孩子娇嫩的小脸蛋,才又安心的合上了眼。

次日,刘若溪醒来时,发现大伙竟都是黑眼圈,尤其是朱子风,似乎一整夜都没睡好。宓菲与众人客套了一番,便急急地策马上了路。夏馨宇亦找了一个机会,缩回了夏紫琪体内,呼呼睡去。众人稍稍整备一下,即动身前行。这一天,朱子风和夏紫琪的话特别少,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甚是纠结。

众人又行了好多天,终于走出了瘦道。前方,便是夏氏王朝的地界。南部夏氏,根基深厚,将才辈出。夏氏军队以步兵为主,依据点分为太虚殿禁卫军、伴月城朱雀军、七星镇七星军、银川平原新军四个组成部分。因其皆以南方守护灵朱雀为旗号,故又被称为朱雀军团。那本是攻防平平的军力却在将领们的光环下历年也有不俗的表现。其中,比较有名气的大将是前朱雀军振国大将军侯易、银川新军游骑将军王振卿及先锋赵威山,皆是江湖名人榜前十位的狠角色。

“前面是什么地方?”叶娇婷好奇地问道。“是卢村,那是距离伴月城最偏远的一个乡村,却是附近的山货唯一的买卖地。那里的集市,相传和平乐一样热闹。”刘若溪柔声应道。“好啊,可以好好喝一顿了!”赵俊杰兴奋道。一听到酒,夏馨宇心头一喜,忙从夏紫琪身上探出脑袋来看。刘若溪缓缓又道:“若我们再加紧一点,太阳下山前应该可以赶到卢村。”众人一阵欣喜,正要加快脚步往卢村赶。忽然,树丛里传来了一阵尖叫。

朱子风反应极快,忙喊一声:“大伙别动,我过去看看。”随即飞身跃进了树丛。又狂奔了一阵,即见一位少女提着木棒战战兢兢地缩在树底下。她的身前,是一条花色的长蛇。朱子风纸扇一挥,一阵劲风飞射而出,蛇头随即炸裂开。少女的脸上沾了一点血,吓得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朱子风收起纸扇,上前两步柔声问道:“姑娘,你还好吧?”少女摇摇头,缓缓说道:“谢谢你,我没什么事了。”

众人在林外等了一阵,就见朱子风领着一位布衣少女从林里出来,少女的背上,背着满满一大框的山果。王若飞眉头一紧,心头不悦道:“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他身上了?”夏紫琪小脸一红,身子往刘若溪边上缩了缩。叶娇婷上前一步,在王若飞的手臂上猛的一拍,噌道:“你就没遇上好事?”王若飞恍然大悟,忙豪气干云道:“他们的福气,比起我,那是小巫见大巫!我才是最幸福的!”叶娇婷听罢,脸上即现了些烟粉色,半责怪的瞟了王若飞一眼。

众人结伴而行,路上十分融洽。闲聊一阵,大伙才知道,原来这位姑娘名叫马妮姗,是卢村的村民。因为双亲早逝,她每天得徒步到十八里外的子山,去摘水果回村里卖。遇到冬天,也常常有衣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日子虽然苦,小姑娘还是挺开朗的。入夜,众人应邀在马妮姗家寄宿,赶了半月的路,今晚算是最舒坦的。待夏紫琪用水之术将水桶里添满,马妮姗省去了些打水的麻烦。叶娇婷想给马妮姗一些银两作为借宿费,可惜被拒绝了。推搪了很久,马妮姗才勉强收下几个铜板,还送了众人大盘的山果。果子很甜,大伙心里却是涩涩的。

入夜,夏紫琪却发现一个怪异的情况。一个壮实的中年魂身,一直守在马妮姗的床头。那死魂眼神里充满慈爱,竟与刘青稞,有几分相像。夏紫琪找了一个机会,把那死魂请到了屋外,闲碎地攀谈起来。卢村里的人比较纯朴,又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死魂滔滔不绝。便把他的遭遇一五一十和夏紫琪说了一遍。一阵寒暄下来,夏紫琪愕然道:“你是妮姗的父亲?”死魂点头叹道:“她年幼的时候,很胆小,老鼠都要怕。我就是放心不下,妮姗她一个人过日子。”夏紫琪心里难过,和夏馨宇又劝了他一阵,可惜还是没能让他安下心来。

次日一大早,叶娇婷就嚷着要刘若溪陪她去集市逛逛;赵俊杰则硬拉了朱子风去喝酒;许婧芯要陪古月去买糖吃。众人约了在村里再留一天,便各自忙活。夏紫琪和夏馨宇,在一旁陪着马树里,静静地守护着马妮姗。马妮姗的山果摊,位置有点偏,但在她不断的吆喝下,也总算卖出了一些。

晌午,女孩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山果,往衣服上蹭了蹭,便蹲在地上吃起来。突然,摊子前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人。为首的男人随手拎起一个山果,咬了一口,便扔在地上。他身旁一个消瘦的男人张嘴就吼道:“唉!妹子,我大哥吃了你的山果,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啊!你是不是该陪一点药费?”马妮姗心里有些胆怯,忙将早上挣得的几个铜板递过去,赔礼道:“对不起,今天生意不好,只有这一点。”男人将铜板抛了抛,随即砸到地上,怒道:“你当我们是乞丐啊?就这么一点,我看你是不想做生意了!”说罢一脚将果框踢倒在地。马妮姗,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双手紧紧抓着粗布衣,微缩着身子,愣不敢动。

夏紫琪心里有气,刚要过去理论。霎时,一只手拽住了她。夏紫琪回身一看,竟是夏馨宇。这时,夏馨宇的另一只手,也抓紧紧地拽着马树里。马树里挣扎了一阵,见脱不开身,便急道:“你放开我,我要过去教训那些混蛋!”夏馨宇沉声说道:“先待着,你们要相信,姗妮能处理好这事!”夏紫琪和马树里缓了缓神,忧心冲冲地朝妮姗的果摊看去。

这时,喧闹声已将巡防的人引过来。为首是一个穿着战甲的满脸胡渣的男人。到了摊前,男人便喝道:“究竟什么事?”见了官爷,捣乱的人亦没刚才那般张狂,却还是赖道:“大人,我大哥刚吃了她家的果子,不舒服。想来讨个说法,想不到这姑娘年纪轻轻,却如此狡诈,给几个铜板就想打发我们。求大人明察!”男人不悦道:“刚才我在对面的茶寮喝茶,你们的作为我都看见了!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来人,把他们带回去。”说罢手一挥,官兵立即将无赖们逮住。

其中一人不满道:“村长是我舅!我要去让他免你的职!”男人笑笑道:“你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我乃七星军先锋龙卫!你要说理,找侯丞相去!把人带走!哦对了,明天让你那什么舅舅带一百两黄金来找我!少一两我要在你身上割下一块肉,陪给这里的村民!”说罢往恶人屁股上狠踹一脚,转身就要将人犯压走。

马妮姗连忙跪在地上,扣头道谢。龙卫俯身将她扶起来,正气凛然道:“小的时候,我爹就是卖山果把我拉扯大的!你们安心在这买卖,若再有人捣乱,我要拆他的皮!”一时,集市内掌声四起。随后,一些好心的路人帮忙将果摊收拾好。待到收摊的时候,马妮姗细细一算,竟比昨天的生意还要好。

傍晚,马妮姗用卖山果的钱换了上好的檀香和馍馍,来到父亲的坟头祭拜。众人则静静地立在她身后。磕完头,马妮姗动容道:“爹,你也看见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虽然穷,但女儿会一直努力,照顾好自己。你要相信我!”坟上,马树里缓缓点点头,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安详。缓缓,马树里的魂身渐渐淡开,化成了一缕清风。他的眼泪落在泥土上,长成了一株小小的树苗。夏紫琪的眼睛有一点泛红了。夏馨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她身后,轻轻搭着她的肩膀。夏紫琪回身看了看,叶娇婷和刘若溪早已泣不成声。天边的云,很薄,晚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这一刻,竟是如此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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