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空气都被抽离干净了。画面里,除了那对男女拥吻的景象,便只有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和那夜帐里的点点繁星相映衬。
莫小雅的双眼睁得大大的。那只搂住她腰际的手,似乎想要将她捏个粉碎。
唇齿里,弥漫着他淡淡的香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谁在她嘴边偷偷塞了一条鱼。
一条不听话的鱼。
苏贤温热的舌尖追逐着与她的交缠。
她快要窒息了。
莫小雅拼命的挣扎,却被他拥得更紧。手里的包掉落在地上,白色药丸从瓶子中洒出,慌张的向四方逃去。
他,做了些什么?
清脆的滚动声让苏贤登时清醒过来,舌尖来不及抽离,被她的贝齿狠狠咬下。
好痛。
他的心好痛,此刻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蜷在他怀里的女人,在瑟瑟发抖,掌心的温度也冰凉的厉害。
他让害怕了。
伏在她起伏的肩头,苏贤违心的勾起一抹笑,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红透了的耳边:“怎么,莫小雅,我的吻比不上裴歌的么?”
路灯晶亮通透的照射。她卷长的睫毛上涌起潮潮的湿气。
指甲戳进手心,犹如被切割的疼。莫小雅拔下卡着发梢的发卡。尖利的铁丝迅猛的插向他靠在她肩头的胸口。
快要痊愈的伤疤,又淌出了新鲜的血液。
苏贤吃痛的咬牙。
站直身体,他盯着她惊慌的眸子里,是满满是悲伤。那种痛,仿佛他已经死了一遍。
莫小雅收拢发卡,有股冰凉的气流,从心脏扩散。她明明知道他伤的很重的,可是她偏偏刺中了那块即便只是轻轻抚摸,也会疼得辗转难眠的地方。
可是。他在侮辱她!
莫小雅用力的擦擦唇瓣,眼珠没有神采:“苏贤。这样,你就满意了吧?”
他微怔,笑靥有些拘谨。是啊,只有这样拒绝他的她,才是莫小雅。只有这样狠狠伤害他的模样,才是她莫小雅。
血渗透白色的短袖,苏贤的胸口绽出一朵妖娆的红花。
他眼眶微红,仰天笑道:“只是一个吻而已。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长长的刘海从头顶挂落,遮住她的眼睛。他的血,和她的血相融,莫小雅擦拼命擦拭掌心的手停下。
讨厌么。
“我只是,很失望,为什么你选择的是裴歌。”他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
莫小雅抬眼,仿佛只是幻觉。他明媚的斜着头,任由血染红每一寸细胞。月光环绕在他的周身,就好像他整个身子都透明了。
她呆呆的,伸手。
窗外,夜色朦胧得如同是幻境。
裴歌吸气,浑身滚烫得像是炉子里正烧灼着的煤炭。鹅黄色的窗帘被拉到两边。大大的玻璃窗外,车马如龙。
他躺在柔软宽敞的大床上,翻身,从小小的缝隙中看到女人忙碌的景象。
厨房里,莫心哼着欢快的曲调,直到看见锅里的粥不断冒泡,才惊声喊起来:“啊,糊了糊了。我的粥。”
仿佛是很遥远的事。
他冰冷的唇角微微上扬。
星光从敞开的窗户洒进,点缀在他漂亮的睫毛上。室内,没有点灯。他习惯这样隐在黑暗里,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她的出现,让他开始心慌意乱。
恍若这只是个泡影,她不过时梦里一闪即逝的魂灵罢了。只要稍稍眨眼,或是一不留神,她又会不见踪迹的消失在他的生命。
又或者,他害某一个瞬间,当她记起那些过往,记起她和父亲的约定。
可是。
她的倔强,她的淡漠,好像都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来。喝点粥。”莫心端着还散播着热气的红枣粥,笑颜如同甜腻的花儿,“这可是我最拿手的甜品哦。”
微弱的光芒下,她盯住他的眸子,有些炫耀的挑眉。
他微笑,指尖捉住莫心的:“刚才烫着了吧?疼么?”
暖暖的温度,从那个被烫伤的口子,一直涌进心房。莫心一颤,慌张的扭头:“没事。没事。你呢?你的烧退了没?”
把手搁在他的额头,她险些跳起来。
如同燃烧的火柴。
“我,我去帮你买药。”
她的心,跳动的很快。这样美丽的人。这样温柔的语句。这些,本都应该属于姐姐的。姐姐。那抢走了妈妈,那么,我也可以抢走这个人么?
莫心飞快的跑下楼,外头的清新的空气让她不由得贪婪的多摄取了一些。
她仰头。
窗户边。隐约有个消瘦的身影,裹着黑色的衣裳,像天使般的注视着她。
裴歌。
裴歌,原谅我的自私。
冰凉的长椅上。
锥心的疼痛让苏贤忍不住咳出声来。
莫小雅脸色苍白的仰望天空。手心也跟着疼起来。
她不是该扭头就走的么,为什么,会乖乖的跟他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包扎,只凭那句,今晚,我是你的。
广场的大银幕。正播放着当日的娱乐新闻。
“人气超旺的地下出口乐团今日惊现在南孝的某个地下通道。引起了不少粉丝的围观,场面极其壮观。更有知情人士透露,男主唱X,在一曲《花都开好了》之后,和一位少女一齐失踪了。下面是具体报道。”
苏贤正在替她包扎的手加大了些力度,纱布裹得她的十指毫无血色。
她皱眉,画面里,裴歌的身影一闪即过,而他身边那个模糊的背影……
“呐,证据确凿。”苏贤勾起华丽的笑容,仿佛他的心口一点也不痛。
的确很像。
莫小雅抿唇:“那不是我。”
JASON,真是有趣。那个家伙,看上去很像我。
黑色的枝桠摇晃出沙沙是声响。
苏贤慵懒的伸个懒腰,那滩通红的血迹已被风干成深紫色。他轻抚自己的唇瓣,笑容精致绝美:“啊,该走了。真是个不错的晚上。”
她小小的关心,还有她抗拒的吻。
苏贤不免笑得更深。
至少,她并不是那么讨厌他。
胸膛里不断跳跃着的那抹恨意,似乎也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不错的晚上。她的手自然的绞着衣角,呼吸浑浊。是啊,真是个不错的晚上,她对那个女人,有无尽的好奇心,究竟是谁。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路口。
车子里,隐者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子。
黑发被高高的盘起,光洁的额头上,纹着几个融入肌肤的字迹。DIE。
轻轻吸了一口手中香甜的果汁,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去,把那个丫头抓回来。我要让她知道,背叛我们的下场,只有一个。”指甲划过那几个字母,闪出蓝色的光来。她的唇很漂亮,就像是初绽的杜鹃,“那就是,死。”
“是。小姐。”满车的男人都下了车,动作敏捷的将他们围的密不透风。
“是找你的?”莫小雅不耐烦的抬眼,目光里是浓厚的鄙夷,“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知收敛啊。”
苏贤粗略的扫了几眼,噬魂的微笑中带点嘲讽:“是么?你也一样,还是毫不领情啊。待会儿动手的时候走远些。本少爷的拳脚,可是不长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