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凡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公司,一边走,一边考虑着该怎么跟眼镜男解释,没想到却在公司门口遇见了他。眼镜男把张凡拉到角落,小心的问:“昨天你去了吗?”
“去......了”。张凡有点心虚。
“那真对不起,昨天一哥们为了拿下他追了很久的一个女孩子,非要拉我去帮忙,所以......你不生气吧?”
“没事,是人都难免遇到些意外嘛,你也不想的。”张凡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于是大方的回答到。
“那太好了,噢,对了,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是刘卓,公司的技术员,负责网络维护和营销,你要是电脑坏了也可以找我修。”
张凡刚准备自我介绍:“我......”刘卓就抢着说:“我知道你,你是公司的前台,叫张凡,和另外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陈馨蕊一起进的公司,有几次我还在电梯里遇见你们,就站在你们旁边。”刘卓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着。
“噢,这样啊......”张凡有点找不着话题。
“陈馨蕊呢,老看见你们在一起,最近怎么见不着了?”刘卓问。
“她调去市场部了。”张凡说。
“那你们还是好朋友吧,如果有机会能认识她就好了。”刘卓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张凡。
切,我当什么呢,原来跟以前所有那些接近我的男人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陈馨蕊。张凡这样想着,于是有点烦躁的问:“你要我帮你追她?”
“不、不、不”刘卓赶紧摆手否认:“她那么漂亮,怎么会看上我,我只是想跟她交个朋友。”
“噢,时间不早了,我该上去了,不然就迟到了。”张凡面无表情的说着,绕过刘卓向电梯走去。
“诶......那个......张凡,其实我想追的是你,昨天就应该跟你说的,做我女朋友吧!”刘卓拉住张凡,害羞的对张凡表白着,声音小得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张凡挣开刘卓的手,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冷冷的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她觉得很郁闷,原本以为终于有人看到她的好了,喜欢她了,追求她了,却没想到这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根本是觉得自己档次低,容易到手,所以才下手的。一想到这里,张凡觉得自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真心庆幸那场电影没看成。
一场不愉快的对话让张凡心情糟透了,一出电梯,却又看见胡蝶一脸幸福的模样把玩着胸前的白金吊坠。这让张凡仿佛看见了第二个陈馨蕊,为什么身边的人都比自己幸福太多呢?
胡蝶看见张凡走过来,赶紧把坠子塞进衣服了:“你来啦!”她热情的跟张凡打招呼,张凡却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张凡如果看了胡蝶此时的表情,会发现她眼里充满了不悦。
一整天,张凡都是无精打采的,情绪相当的低,就只是闷着头坐在那里。原本大活小活都揽着干的胡蝶今天更是把活全包了。好容易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张凡把考勤卡交给胡蝶,让她帮忙刷一下,反正领导都走得差不多了,一般没人会注意,之前胡蝶要跟男朋友约会时张凡也帮忙打过几次,所以第一次早退的张凡显得很从容。
张凡出了公司就像丢了魂一样,在街上晃着。走着走着就到了街心公园,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张凡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的运行方向和轨迹,而自己只不过是个看客,没什么是跟自己有关系的。就算自己瞬间消失,想必也不会有人哭泣,甚至不会有人记起吧。
眼看就要交房租,而合租的人却还没找到,自己也没有存款,月底的工资连房租都不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就连原本以为迎来了感情的春天也不过是场玩笑,从精神到物质,张凡穷得彻彻底底,这让她开始厌倦,活着,好累!
在街边坐了好久,久得让人以为她是雕塑,直到胃开始抗议,张凡才意识到该回去吃饭了。生活还得继续,自己还得吃饭,一切问题都会有解决的时候,老天爷折磨了她这么久,一定不舍得让她就这样死掉的。张凡拍了拍裤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附近的车站坐车回出租屋。
第二天上班时,张凡被叫去了主任办公室。
“你昨天下班为什么没打卡?”李主任板着她圆烧饼一样的脸质问着:“张凡啊,你这样是不行的,平常做事马马虎虎,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是公司是有用人制度的,年中你考核不合格是要被辞退的。”李主任苦口婆心,让张凡想起来小学的班主任老师,她不敢解释什么,只是低着头听着,一如上学时被批评时一样。“这个月的全勤奖你是肯定没有了,至于早退的处分我帮你压下来,以后你自己多注意。”李主任最终宣判。张凡朝她鞠了一躬,说了句谢谢,就垂着头离开了。
今天一大早,胡蝶一见她就跟她道歉,说昨天忘记帮张凡打卡了,她一听,心都凉了,紧接着就被叫去训话了,于是微薄的工资变得更少了。张凡觉得无比沮丧,却又不能埋怨胡蝶,人家那么诚恳的跟自己道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快哭了,张凡怎么好意思再说什么呢。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张凡感叹着,仍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呆坐在前台,让胡蝶做所有的活。直到午休时,她仍趴在桌子上睡觉。突然,有人咚咚咚,敲着桌子。张凡抬起头,睁开惺忪的双眼一看,又是程刚!
“大中午的,你不去吃饭,在这里睡什么觉?”程刚问到。
“不关你的事,别烦我。”张凡不耐烦的说。
“你怎么了,生病了?”程刚一脸关切,伸手去摸张凡的额头。
正在这时,电梯门开了,有人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程刚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假装翻阅报纸。等人走光了,程刚才一把拽起张凡:“起来,跟我走!”程刚强行把张凡拉到逃生通道,让她慢慢的靠在墙上,用手背试了试张凡额头的温度:“有点烫,你发烧了,不知道吗?”程刚有些生气,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不用你管!”张凡吃力的打掉程刚的手,歪歪倒倒的往外走。
“你上哪去!”程刚几乎吼了起来。
“不用你管!”张凡已经有气无力了。
程刚一把拉过张凡,却发现她整个人瘫软在了自己怀里:“张凡,张凡!”
张凡被送进了医院,程刚拿着检验报告找到医生询问病情。
“除了血糖偏低以外,其他各项指标均正常。”医生看了看报告说到。
“那她为什么发烧,还晕倒了?”程刚问。
“这个嘛,从初步的检查来看,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我怀疑她是患了‘情绪感冒’,也就是轻度的抑郁症,一般的‘情绪感冒’患者会出现烦躁不安、头疼、发昏、食欲下降、消极厌世的情况,有的甚至会自我感觉忽冷忽热,像她这种是比较少见的由精神引发生理性的发热。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女****和工作压力大,得这种病已经比较常见了。”医生耐心的跟程刚解释着。
“那怎么治疗呢?”程刚着急的问。
“我们会先用物理办法使其体温恢复正常,只要不出现反弹,就没什么问题了。回去后让病人多休息,听点轻松的音乐,如果能出去走走就最好了。”医生开始埋头写医嘱了。
“噢,那谢谢医生!”程刚离开医生办公室就直奔张凡的病房。此时的张凡正打着点滴,安静的睡在病床上。程刚轻轻的走过去,在旁边坐下,凝视着张凡消瘦的脸庞。突然发现张凡皱着眉头,嘴里嘟嘟囔囔在说些什么。于是程刚把耳朵凑了过去,只听见张凡反复的说着一句话:“外婆......别不要我......外婆......别不要我......”程刚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只是听着很心酸,于是紧紧握住张凡的手,想给她力量。张凡终于不说梦话了,又沉沉的睡着了。
四个小时以后,张凡的体温终于稳定了,人也清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程刚微笑的脸。
“我怎么在这里?”张凡用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你发烧晕倒了。”程刚轻声回答。
“那你怎么也在这里?”张凡一觉醒来,似乎忘了很多事情。
“我不在这里,谁送你来呀。”程刚伸出手指在张凡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张凡躲闪不及,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程刚摇了摇头,让张凡不用在意。
“啊!”张凡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尖叫起来:“完了,完了,我这是不是会被看成是旷工?现在几点,有表吗?”慌慌张张就伸手去翻开程刚的袖子看时间。
“诶!你别急啊,我已经给你请假了。”程刚抓住张凡鸡爪一样乱抓的手,把她按回到床上:“你放心吧,一到医院我就给你们主任打电话了,有我打招呼,没事的。”
听程刚这么说,张凡才稍稍放心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程刚一脸沉重。
“不开心的事?没有啊。”张凡觉得莫名其妙。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别在心里藏着,会憋出病来的。”程刚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张凡的家长。
张凡看着程刚一脸严肃的样子,挠了挠头,傻笑着说:“哪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是马上要流离失所了,有点着急,呵呵。”
“流离失所,怎么回事?”程刚关心的问着。
“也没什么啦,我以前不是跟陈馨蕊合租嘛,现在她搬走了,我又找不到其他人,马上就要交房租了,可是我钱不太够,所以......”张凡吐了吐舌头,冲着程刚傻傻的笑着。
程刚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仔细的看着张凡的眼神,很明显,她有所保留了。
张凡看程刚表情那么严肃,就想开个玩笑,于是就说:“要不,程经理借我点钱帮我渡过这一关吧。”说着,就把手伸了出来,在程刚面前晃着。
程刚扫了张凡一眼,把手臂放了下来,整个人往后倒了倒,靠在椅子上,幽幽的说:“我有比借钱更好的主意,想听吗?”
“什么主意?”张凡回答说。
“你搬到我家来,我把房间租给你!”程刚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悠闲的点上。
“什么?”张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就是开国际玩笑嘛。
“你先听我说完再回答不迟。”程刚吐出一个烟圈继续说:“我把客卧租给你,不收你房租,而且允许你每天坐我的车上下班。”
“啊?”张凡一听,觉得更不靠谱,直摆手:“不行,不行,不行......”
“当然,我也不是白白便宜你的,你得负责家里的所有家务,包括做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住在我家这件事,必须保密!”其实最后一句是有意说给张凡听的,为的就是怕张凡顾虑流言,不肯搬进来。而此时的张凡陷入了无比的挣扎——条件如此诱人,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省下大半的工资,有了结余,就可以买很多自己早就想要的东西,可是,孤男寡女,毕竟不合适啊。
张凡还在用她并不灵光的脑袋思考着,程刚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掀开张凡的被子把她拉了起来:“就这样决定了,我今天就帮你搬家!”
就这样,张凡在半自愿的情况下进入了这个单身离异男人的家里。看着这个不知道比自己那个出租屋强多少倍的新居所——谈不上奢华却很舒适,张凡心里充满了兴奋与忐忑。而她无法预知的是,这一切仅仅是一段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