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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流年转身之张秋

我剪完头的时候秋就打来电话埋怨我考试结束也不说打个电话。我说不是啊,我这有点事。

秋也不等我说完就插嘴说,得了得了,快点来接我啊,我在宿舍门口。

我说好,不过秋,待会见我你要有心理准备啊?你快点来啊,什么还心里准备,你化成灰我都认识,准备什么啊?

我说知道了,一会就去了。

不过秋看见我的时候比我预想的反响还大,秋瞪着眼睛望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说怎么了啊?我说了让你有心理准备的,你?

秋终于缓过神来,张嘴就说,你别跟我走一块了,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让人家看见我男朋友是这样子。

我说我剪了头发就不是祝天天了啊,你怎么这样封建啊?

怎么啊,你这架势,想出家的是不是?

不是啊。不是很凉快嘛。我给自己辩护。

凉快,老娘剪个光头也凉快,你愿意吗?

我看秋真有点火了,就赶快说,你别生气,我不凉快了,我这就去买个帽子去,你等着啊。

于是一会我带着帽子就回来了,看见我戴帽子的样子,秋看着看着就笑了。

看着秋笑,我也就跟着笑了。

秋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很大的画纸递给我,我看那上面好漂亮的一幅画。

画面上一个男孩子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他们身旁的那些花儿那些水蓝色的花瓣上还挂着有酸甜味道的清澈露珠,向上看,他们头顶飘着沙滩一般均匀的云彩。而秋笔下的那些蓝色的花儿,好像是经过一夜春雨的洗礼,叶脉澄澈,花瓣几乎透明。

我看着那画面,真的能感觉到花蕾弥散开来的疏香缓缓沿着鼻孔惯彻肺腑里去。

画面的右下角有两行小字,那些字写得是,一圈圈蓝色花瓣是你张开手臂舞蹈时旋转飞翔的裙裾,那个季节里,跟着你脚步的节拍,舞出蓝我们月亮盛开时最诱人的姿态。

跟着落款是张秋。

我知道,那画面里的两个牵手的孩子,可能是我和张秋,也可能是周乐和田甜,也可能是那场盛夏里的很多人中的两个。

秋应该是在祝福着什么,用她的手中的铅笔,可是铅笔圈圈点点总还有些勾勒不出来的心情,人生免不了会有遗憾,更何况这分分合合的青春。那天我和秋一起坐公交回家,我们离开学校的时候,我们又去了那片蓝月亮盛开最旺盛的后花园。后花园里很多花儿不知为什么凋落了很多,我弯下腰,拾起那些凋落的花朵,我把它们夹在秋送给我的书夹里,我说安静地睡吧,我的花儿们。

然后我拉着张秋手,不经意回头一看,人群一下子都散开了,刚才很热闹的校园,突然就空荡荡了。空空荡荡的世界里,写满了离别,没有太多的愁绪,只是曾经的影子不在回来,还有我还有张秋,在我将要和这一切说着拜拜,想像着相聚的时刻的时候,我还真真的切切的抓住了那美好的风景,不是吗,未来是什么样子,会也如同曾经吗,可能不会了吧,不过对于明天的憧憬又再次让我心潮澎湃,明天我来了,我好想这样对着曾经呼喊。

高二开学,我觉得我的整个生活发生了变化,我开始试着接触外面的世界。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并不是我想的那么蛮不讲理。小柯告诉我,有阴影的地方是因为有光的存在。我很喜欢这句话,因为张小柯给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很好看。没有边际,却很干净很漂亮。

那段时间我和张小柯走得很近,赶巧那时我正和天天闹别扭,因为他说我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我很讨厌他问我这个问题,我就说你不信我还问我这干什么?他就说,我相信。我说你别这样为难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就很不在乎地说,我没什么说的。我看着他就来气了,我说你没什么说的你说什么啊。说着我扭身就走了。

然后那一天天天就请假回家了,接着第二天下午张小柯和苏佳艺就和别人打架了。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那次以后我看见小柯和佳艺心里就很不舒服,虽然这不是小柯和佳艺的错。可是我总觉得对不住他们俩。我知道,这俩孩子一直珍惜我们班这些细小的感情。我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两年,我们很幸福。两年里我们一起笑一起哭,所有日子都是那么干净明翠,像那些蓝月亮一样不掺一丝杂色。

佳艺说我是标准的双鱼座女孩。他说双鱼座女孩有两个性格,一个是像蓝色一样忧郁,另一个是像橙色一样明媚。佳艺说得对,我就是那样的女孩,我想或许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吧。我们白天遭遇着各色的人间生活,我们大大咧咧地疯笑,从来没有正经过。每天我们都会自己把最快乐的一面奉献给大家,而每当黑夜自己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才会脱下伪装显露那些别人不轻易能看见的悲伤。

小柯高考结束的那天给我发信息问我,是不是今天生日啊?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我20岁生日,原来时间这么快我都已经二十岁了。听着小柯的生日快乐,我鼻子酸酸的,我就问小柯我说,小柯,你怎么记得我生日啊?

小柯说以前祝天天给我说的,我就记住了。

我就说好,谢谢你小柯。

小柯就说,我在浙江,也没什么生日礼物送你的,你不会见怪吧。

我就很感动地回信息,怎么会呢,我都老大不小了,还要什么礼物啊。

嘿嘿,让天天给你买啊,礼物一定是要有的。

小柯又说到天天,可是他到现在都没给说声生日快乐。我挂电话的时候特无语,我说祝天天这只猪都忘记了我的生日了。

我正想着,老妈就过来敲我的门,老妈说,傻丫头,天天来看你了。

我跑去窗户边,看见楼下天天戴一顶白色帽子一个人抱着一大蛋糕对着我傻笑。那笑容,和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好看。

那天转眼我就二十岁了。天天走了以后佳艺那家伙才生龙活虎地给我打电话。一边打还一边道歉说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我说你这家伙还是那副德行,我都二十岁了,你也不赖捧捧场,你说不好意思就行啦。佳艺就说,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嘛,下次你二十一岁的时候我一定去。

我说看把你吓得,我跟你开玩笑啊,都大姑娘了,还过什么生日啊。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守着窗子,关掉耀眼的台灯。翻开自己的日记,一页页没有目的的翻着这些岁月的沉积物,我想真实的感受一下,曾经的那一段沉甸甸青春历史的重量。书页间有熟悉的照片飘落下来,照片里我们偎在美丽的蓝月亮花丛里下,那时侯温暖干净的天空吹弹可破,而我们清澈见底的笑脸在蓝和橙的颜色里变成最美丽的回忆。突然像回到了那些时候,我们在学校的有蓝色花瓣的草丛里唱歌,阳光流过花瓣和草叶在地上溅出浪花一样的斑点。

周末,我们骑着单车在校园不远处的林子里赛车,我们大声地笑着唱着,飞快的车轮碾过所有人的寂寞。我们把车子骑的飞快,那些日子里岁月就化作凋落的叶子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静悄悄的,一转身就是两年春夏秋冬的飞快更替。

我急切地回忆着那段时光,眼角湿漉漉的,滚动的液体浸湿了相片上的笑脸,只是那些让我心疼的模样,如今都像诗人一样流落他乡,都像梧桐叶一样学会了游荡。他们在我的远方,我在他们的远方。他们在远方告诉我,青春如梦流年似水,我也在远方告诉他们,红颜易老岁月蹉跎。

天天说我是一个极怀旧的人。我说是。怀旧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地记叙我的往事,记叙我的过去。就算流年似水,它也流不走我的思念。有时候我常想,但愿我平凡的笔能把往事勾勒成清晰如水的线,我想用它们赶制一件毛衣,那么披上它,我就可以回到过去。

望着那些照片,望着那些过去风雨同舟的兄弟姐妹,他们在哪里?我又在哪里?读着自己娇弱的文字,我仍旧有莫名的失落。

是的,文字再真实,终究是文字。我用一千次的回忆写成故事,也抵不上一次相聚。看着这些陌生的符号,我好害怕,害怕茫茫人海中我们相互迷失找不到各自的影子和心跳;害怕有一天我们天各一方各奔前程,就算擦肩而过也形同陌路;害怕沧海桑田的年纪,我们只能望着当年的合影哭泣。

我合上这厚厚的文物,闭上眼睛,想着这些在我生命里曾经闪耀过的笑脸,想着我和祝天天的故事,想着小柯对聂诗琪的爱恋,想着我对佳艺的祝福。

我记得佳艺给我说过,他说,真的、善的、美的就是生命的真谛。生命的真谛,带给我们永恒和感动。佳艺说得对,那些让我们真正感动的东西,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离开学校以后,有一天夜里我弹着吉他陈楚生的《有么有人告诉你》,突然感到很孤单起来。这首歌以前我们经常在宿舍里合唱的,现在我再一次弹起时,却再也没有人那么放肆地和我合唱,再也没有人笑话我弹得没有唱的好听了。听着自己的歌声,我想着那一段不会被冷落的时光,就象耳边这淡淡响起的吉他音,轻轻拂去世间纷扰,留给我十八岁永恒的真诚和感动。十八岁里那些短暂的邂逅,短短的,却延续了我一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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