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银芦看了一眼几里之外的树林中的蓝紫色光芒,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么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必须离开了,否则便会魂飞魄散”。
霏桃置若罔闻的看着依旧立在梅树下的那道落了满身残红的白色身影,一动不动的,仿若顷刻便要化作一座石像。
袅袅炉烟穿过淡红色纱幔。帷幔中的女子缓缓的睁开眼睛,坐起身,有些迷蒙的看着四周陌生的装饰,眉头疑惑的紧皱起来,这不是凤鸣宫,这是哪里?自己以前怎么从未来过?,正疑惑间,一个婢女走了过来,恭敬的垂手道。
“小姐醒了,请小姐梳洗更衣,主子他正在花园里等您呢”。
“主子,哪个主子?”漓溪眸色更加困惑。
“主子不准奴婢们乱说话,只说小姐去了便知”。
漓溪无奈,只得半推半就的梳洗更衣,随着那婢女穿过重重长廊廊桥,走到一个清幽的园子中,远远的便见一个穿着鸦青色长袍的男子斜倚在桌旁,发顶上的青丝轻束,其余闲散的垂在两肩上,手中那着一根碧绿色的柳条逗弄着金丝笼中的黄莺。
男子唇边漾开浅浅的笑意,青丝沿着下颚在风中轻扬飘动,闻到声响,他微微转过头来,勾魂摄魄的眸子幽昧的注视着漓溪。
“是你!”漓溪惊怔的神情让他脸上顽劣的笑容愈加浓烈,他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敲了敲白玉石桌,淡淡道“过来坐”。
那婢女识趣的退了下去,花园中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金丝笼中一直婉转轻啼的黄莺竟也突然的安静下来。
“这是哪里?”漓溪疑惑的问道。
““沁水苑””许是不满这空洞洞的寂静,他眉头微皱起来,拿起柳条有些用力的拨弄着笼中黄莺金色的羽毛,直闹的莺声啼转,他才满意的笑着收回手。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不,是我和你会在这里”。
“那个家伙脾气如此暴躁,你认为他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们么?”月倾霜打开笼上的小锁,从桌旁捉了一把谷米放入笼中,又很快的合上了,“自然是要找个地方躲一躲,这里风景不错吧很美,是不是?”他环视着四周如雪的花林,眸中沾染了丝骄傲之色。
“可是……”漓溪咬着唇,沉默了半响才犹豫着低声道:“我们就这样消失,我怕他会担心……”
月倾霜冷哼一声,脸上浮起一层薄怒,他直视着她目光冰冷而讥讽:“你还真是替他着想,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他是不是也会如此替你着想?”
漓溪沉默的垂下头,将目光抛向不知名的高树上,枝叶繁茂,花朵繁茂,花期色素白,如雪压树,花香清香中带着丝丝凉意。这个园子中种的皆是这种树,放目望去,仿若白雪皑皑。
“这是流苏树”他顺着她的目光,也抬首看着碧绿枝叶上的团团白雪。”其实,我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躲他”。
“那还为何?”
“报仇”他说的声音很淡,但神色却闪过凌厉的杀气,清冷幽黑的眸子浮荡着深冷的笑意。
“报仇?”她一愣,不敢置信的瞪视着他。心头隐隐升起不安之感,他身体如此孱弱,报仇对他来说岂不是送死。她自然明白,他说的仇人是谁,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害怕。
“怎么?觉得像我这种废物便不能报仇么”月倾霜看着她惊恐惊愕担忧的神色,唇角漾起自嘲的笑容,但眸中却含着再长的时间也无法磨灭的屈辱,无端的惹人心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漓溪摇头道:“我只是担心那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你错了!”月倾霜忽而诡异一笑,扯拽下头顶的一串花朵,神态闲散的在手心中玩弄,“要对付他并不难,只不过是要借用一个东西罢了”。
“什么东西?”
月倾霜折下一片花瓣在掌心揉搓,阴柔高贵的俊颜在日光下竟比手中的花朵还要清丽脱俗,只是比那花隐隐的多了抹邪娆之色。
“在荒蛮地带有一种毒蚕称为“噬心蚕”,寿命极长,它产下的卵毒性剧烈,可以存活于水中二不亡,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察觉,只要将它放入水中,整条河流都会含有剧毒,人饮后,必死无疑”。
“你已经找到了那种蚕?”
“我二年前带回来了十只,只是不知为何那蚕到了中原却频频死去,我费尽心力才保住了两只蚕,不久前他们刚刚产下了一批卵”。
“可是……他不是百毒不侵么,这蚕卵可会对他有用?”
他倨傲一笑,眸中透着霜般的寒凉和阴冷:“生灵万物,本就是一物降一物的,纵使他炼的万毒不侵,这蚕便偏偏是他的克星,只要他喝下含着毒卵的水,他不用真气便罢,用了必亡”。
“不过天山派的水源想必把守很严,又岂能轻易容人进去投毒?”
他清冷慵懒的脸上忽而流露出狡狯之色,淡淡笑道:“倘若水源无水,又要如何把守?”
漓溪愣了半响,惊道:“你想毁他水源,让他不得不去外面取水”。
月倾霜如释重负的叹气笑道:“总算是开了些窍,还没有笨到家去”他兴趣盎然的看了一眼漓溪红晕的脸颊,幽幽道:“我认识一个精通卦术之人,每卦必应,他推算出今年盛夏,天山派的“龙阳泉眼”必会枯竭,而且现在我们所在之地离天山派并不远,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可以了如指掌,如此天时地利,我不出手岂不是辜负了天意?”
“如今已是初夏,再过一个多月便是盛夏之时……”她美眸微垂,虽然这计划被他说得天衣无缝,可她心底还是很不安。
“不错,还有一个多月……“他轻嗅了一下手中的繁花,冷冷一笑,猛的折断了花茎,”我就把他给我和我爹娘的痛苦十倍奉还!”他阴柔高贵的脸上的笑意在幽暗的树影下让人不寒而栗,“这样我在黄泉路上才不会走的太孤单……”
“为什么你不告诉红芷,这样也许她就不回去练那样危险的蛊术,你们也不必……”
他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眸中暗涌过一丝不知明的情绪,”君殇虽然手段残暴,但他却天性高傲,绝不会乘人之危夺人性命,这对来说,是对自己的侮辱,尤其是面对比他强的人时,他就决不会这么做,而能逼他动用真气的人,普天之下便只有君殇,我不能让他知道”。
“你怕红芷会告诉他?”
“那丫头……“他晦涩波光的眸子渐渐柔和起来,唇边的笑容也不再如先前那样森冷,透着一缕温柔的无奈,“可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
“怎么了?”他见她咬着唇,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问道。
“我……有些担心江儿,我怕君殇会迁怒于江儿……”
月倾霜从容一笑,桃花般的眸子又带着些不怀好意的轻佻:“你放心,琅君殇现在可是舍不得杀他的,南阳王女儿看上的男人,纵使有再大的怒气他怕是也要忍着的,你这个弟弟还真是艳福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