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颜淡淡道:“如果当初我真的淹死了,只怕你难逃其咎。她不是爱你么,怎么会陷你入险境?”
“也许她只想独占我,并未想太多。”霍君燿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道。
水红颜冷冷一笑。在她的眼里,黎梦夕的脑子不算太好使,骄横跋扈,根本就不知道收敛住锋芒。也许黎梦夕是喜欢霍君燿的,但那种爱绝对不纯粹。而现在听霍君燿的语气,仍旧在为黎梦夕找借口,这聪明一世的男人,在感情上糊涂的很。
她心里想着,嘴里可不说出来,只想着这恼人的关系,何时才有个尽头。
“蔚然曾怀疑,夕儿不是他亲妹妹,可是他们曾滴血认亲过,我也亲眼见证了,两滴血确实融在了一起。”
霍君燿话刚说完,水红颜就受不了地问道:“太妃没告诉过你,滴血认亲根本就是不可信的吗?”
“什么?”霍君燿惊讶地低下头,天已经黑了,月亮初上,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一脸茫然不是假装的。
“在我们那个时代已经验证出来了,滴血认亲根本就是迷信。”
霍君燿毕竟不是曾太妃,很多科学常识估计曾太妃也无法面面俱到地告诉他,就像这滴血认亲的事,他不知道也能理解。
水红颜摇摇头,缓缓说道:“将活人的血液共同滴入碗里,比如是你和我,又比如你和黎梦夕,不久后都会凝合为一,难道说我们有血缘关系?又比如有滴骨认亲的法子,将人的血滴在死人的白骨上,传言说要是亲人的话血就能渗入骨头。其实不管他是不是你亲人,只要皮肉都烂光了,哪怕你滴的是猪血,它也会渗透进去。”
只见月光下霍君燿皱紧了眉,薄唇紧抿。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太妃,也可以自己做试验一辨真伪。”水红颜补充道:“要是滴血认亲是真的,在我们那个时代,干嘛还要去检查DNA、舍简取繁!”
霍君燿大概在认真分析她所说的话的真伪,走神间,手中的缰绳慢慢收紧,马速越来越慢,到最后都快停下了,他还浑然不觉。
终于,他迟疑着开了口:“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个……该如何知道,夕儿是不是蔚然的亲妹妹?”
“三个字:没办法。”水红颜不是神仙,她不会做DNA鉴定,就算会,这个时代也造不出她需要的机器。“是不是亲妹妹,仅凭一两句话如何能确认?你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是不是亲的,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们心里没有数?逃避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么,黎蔚然怕认错了妹妹,你又担心娶了个别国的探子在身边,既然早就察觉到了,为什么不敢去揭开谜底?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我早说了,我不管你和她的事。”
说着说着,她不免来了气。难怪他发神经似的跑来找她,原来是在黎梦夕那边受了挫!他把她当什么了,小说里常提到的那种专门安慰受伤男主的青楼某佳人么?他感情顺利的时候把她丢弃在一边,一不顺了,就像个孩子似的像她撒欢?好笑!
可是接下来霍君燿说的话,让她陷入了更深的困扰。
他居然向她说明了,黎梦夕接近他的目的。不是目的的本身让她吃惊,她吃惊的是,他居然会对她坦言思幽的事情。
霍君燿所说的思幽的故事,和霍君濯所说的没什么太大的出入,然而霍君燿显然比霍君濯更清楚,思幽阁下面宝库的重要性。
“据发现的那张纸的记载,地下二层藏着至少有一千万两白银,而地下三层所藏兵器铠甲,足够武装一个二十万人的军队。”
水红颜轻挑娥眉,当年的宁王不过是个藩王,如何能有如此丰厚的财力?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霍君燿解释道:“在宁王的手里曾探明,炅城的深山里有一座银矿。按律法规定,银矿一旦发现,必须上报朝廷。但此时宁王已有了反心,他将知道此事的人一一除去,后来秘密调遣了数万人去开采银矿,开采完毕后,那些人几乎全部遭到了灭口。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不仅我知晓了此事,就连拓跋睿也不知怎么知道了,他派夕儿来,就是为了思幽阁下面的宝藏。”
说着说着,他竟笑了:“颜儿,和夕儿相处三年多,我都没透露过有关思幽阁的半点口风,现在我将这最机密的事情告知给你,你总该明白,我心里是有你的了吧。”
水红颜不语,她想,不需霍君燿开口,霍君濯早已将事情告诉给她了,只不过今天听霍君燿说起来,她心里竟是暗暗欢喜的。
水红颜啊水红颜,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个地下室,挖不开吗?”
“能挖开早挖了。”霍君燿摇头道:“纸上清楚写着,地下室里有暗器,必须正常打开机关门锁才可以。若是想强行打开第二层第三层,则会引发里面的火药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水红颜点头,想想也是了,地下面藏了这么多宝藏,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人挖出来:“思幽阁下面的机关就如此厉害,到现在也不能解吗?”
“这几年,我从未停止过去寻找能人异士,而这个连明镜先生都解不开的机关谜局,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对了,这次我们去找的百变仙翁,据说对机关颇有研究,希望他能解开难题,否则……”他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皇上的行动越来越明显,再不取得这些宝藏,只怕是不会再有机会。”
情况的紧迫性,无需霍君燿亲口去说,水红颜闭上眼都能明白。
可是霍君燿算计了半天,似乎又漏掉一件事。
“你可知,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取回宝藏,而是将太妃从宫里接出来?”水红颜不冷不热地提醒他。
他的身子蓦地一僵,迟钝了几秒,才喃喃说出话来:“我自然知晓,可是皇宫戒备森严,尤其是我母妃的宫中处处是眼线。一个大活人,我真不知该如何把她救出。”
“那你就准备让她牺牲?”水红颜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如果霍君燿敢点头,她敢打包票,她立刻就会从马上跳下去,永远不和这个不孝子多说一句话!
“当然不是。”霍君燿被她灼灼慑人的目光惊了一大跳,忙解释道:“我准备趁他不备,将他的大皇子弄过来,用以交换母妃。”
又是一件掉脑袋的机密事,他居然就这样跟她说了。可水红颜不知道是要夸他对自己坦诚,还是要骂他昏了头。
“你傻了是不是?霍君櫂有三个皇子,五个皇女,而你呢,你只有一个母妃!你认为你的筹码够足?”
尽管水红颜不是太了解霍君櫂,但短暂的相处足以让她确信,霍君櫂绝不是一个重亲情的人。不就是一个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就算生不出,他还有两个儿子可以继承皇位。到最后的关头,霍君櫂可以舍弃他的大皇子,但霍君燿呢,他真能弃曾太妃的死活于不顾吗?
“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皇上对我看的很紧,我所有的行动都受到了限制,现在连夕儿都有可能是探子,我还能相信谁?”他低低地嘶吼,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