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蔚然忍无可忍,黑着脸冷声道:“出来!”
“你拉我!”
“青魉,你的三味真火练的怎样了?”
“回主子,烧顶轿子不在话下。”青魉如同知道心中所想一般,瞥了一眼在自我焚烧中的轿子答道。
“很好,去帮帮他吧,化得快些。”
“别,别啊。”黑不溜秋的一人自轿中爬出,用极其哀怨的眼瞪着蔚然:“狠心的女人。”
蔚然笑笑并不理他,转身离开,却又停下,“你怎知我轿底可藏人?”
那人笑的极其深沉,却风轻云淡的送了蔚然两个字:“你猜!”
蔚然并不恼,自袖口弹出一抹银光直射那人。待到他接在手中怔愣间清丽的声音传出:“长孙问天与尉迟蔚然此生再不复相见!”
“蔚蔚,为什么?”长孙问天刚接到手中的物什还未暖热,心下一刻却又冰凉,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惩罚?
蔚然冷笑:“如果在这片大陆上,每个人每件事都要问为什么,你认为这天下会不太平吗?”
“蔚蔚,我们能就事论事吗?”长孙问天恨恨的瞪着蔚然,仿佛要将她看穿,只是可惜了,她已经长大再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明知他的名字却故意反叫的小丫头了。她说,这样才叫特别,才是独一无二,只是,那一声声“天问哥哥”犹在耳边却是佳人不再。
“这些年,足够改变很多。自七岁那年你不告而别后,我便执拗的让自己把所有的喜好换掉,闭了然园,撤了白衣,换之已代替的血红。恰好那时风凌宇进府,他喜红,便以为我喜好那种火红的颜色全是因为他。最后,连我自己都以为我的改变是因为他???”声音由低到高,由沉静到哀戚,由冷漠到竭斯底里。
“主子,您的心魔刚刚压下,不能再???”青魅话音刚落下却看到蔚然举起汇聚内力的掌心向自己胸口袭去。她刚想上前阻止却被青魑拉住,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一掌打下,蔚然眼中妖异的红褪去,紧接着身子也软绵绵的倒下,只是眸光依旧望向长孙问天。
长孙问天忙上前接住蔚然倒下身体,将她扣在怀中,怜惜而哀痛的将她苍白的小脸压向胸口,“蔚蔚,蔚蔚???为什么?”
一旁的青魑看着长孙问天抱着宫主不愿撒手,心中盛怒,一个手风将他砍到,冰冷的声音顿时袭向他:“长孙问天,宫主的身体禁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你知道宫主的命格,也知她所要承受的是何种。可是,我们也都知主子只要不见你,就什么都好。”
青魍道:“我等自小跟在宫主身边,她的事我们十有八.九都知。你要原因?好,我告诉你。是因为自你离开后宫主便如此了。怎么?你很高兴你的不同?”
“为什么会这样?“长孙问天盯着青魅怀中的蔚然失魂落魄。
青魅温柔的将蔚然耳边的散发缠在脑后,将她凌乱的衣物整理好,只是低着头看着此刻宛如瓷娃娃一般的主子,心中无限焦急和愤怒。良久,她开口道:“宫主不能动情。“
一句话将几人震住,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的确,在这之前,他们都不知。
秋风来袭,惊起漫山鸟语,氲氤缥缈。时至深秋再无及理会春暖夏日凉的忧憧。孤雁难鸣,谁又曾料想不会有双休双飞的那一日?
“所以,青魅斗胆请长孙公子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家主子,青魅感激不尽。尉迟蔚然只能是那位身在禁宫中的皇妃而非我的主子红袖,请公子谨记。”言罢,青魅怀抱蔚然当先离去。
长孙问天凝望蔚然一行人离去的方向长久不曾动身,鼻尖的焦味也淡了,暗叹一声望向不知何时天边积起的云彩,只觉乌云压顶,风雨欲来而无法尽数解决。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耳边隐隐传来灵隐寺的钟声,悠远而旷久。佛缘大师的慧语隔来人许远却仍是清晰传来,长孙问天冷笑:“若杀身可成魔,则不惧与你同日成魔。即便血流成杵,我自追你而去。”
浩瀚楼是盐城出了名的精致酒楼,青魍本不是讲究享乐之人,只是他的主子却是极尽讲究享乐之人。用她的话语说便是五花马,千金裘,无欢不饮,无欢不醉,且论心情。”
浩瀚楼内更是雕梁文砖,画角飞檐,曲廊朱栏,流水垒石。当然,因为楼内便是蔚然的专属私宅。
私宅正屋后有一汉白玉池,夏日引的是楼后小山丘上的清泉水,秋冬沐浴则由仆人和侍女们轮流将烧好的热水抬来注入池内,池底池岸,俱用一色白玉石砌成,池边种着各色莳花绿草,陈设着锦衣绣榻,奢靡豪华到极致。
青魅进楼内,青魑三人守在楼外,吩咐一声“沐浴”,近二十名侍女轮流将池子注满热水,往池中撒上早已备好的药粉,待到药粉被全数消逝于池水中方亲手替蔚然除去中衣,携了昏迷中的蔚然一并进入池中。
温热的香气让青魅紧绷了一时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双手撑于蔚然身后,真气在两人体内流转,不多时便气行九天圈。青魅见蔚然虽未醒来但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便心下疲劳皆消,满足的舒了口气。
脚步轻响,有人在池边跪落,轻声道:“魅法,方神医让奴婢带话说时辰足了。”
青魅半睁双眼,侧头看了来人一眼。她转过头,闭上眼,轻“嗯”了一声,轻轻跃起将蔚然放于边榻上,替她擦净身体后将新拿衣物一件件穿回方冷声道:“青魑,送主子回房。”
青魑猛地从两人头顶落下,抱起蔚然就走。
“你一直都在?”这句话问的明显是不怀好意。
青魑脚步顿了顿,“是。”
“哟,胆子可不小了。”青魅拍拍青魑的肩膀,跨出浴间却被秋风吹了一个寒颤,于是加快脚步赶回自己的住处。
疾走中身上被披上披风,青魅回头看到青魍面无表情的表情的面容,只是抓紧披风淡淡一笑,快步离开。
蔚然觉得自己日夜在一个大锅中被烈火煎熬,全身上下无处不疼,无时不在燃烧。眼前永远是一片模糊,却又似看到无数幻象。爹、娘、君慕、风凌宇、绫红‘绫绿、绫青、绫紫???还有长孙问天,他们不停的在迷雾中闪现,一时清晰,一时朦胧。
她不知自己在这迷雾中,在烈火中翻滚了多久,终有一天,眼前身上不再是那般疼痛,迷雾渐渐散去。她睁开眼,见到了许多朦朦胧胧的人影。
“醒了,醒了。”耳边似是传来一个熟悉而清晰的声音,刚见到人影便随着那声音远去:“去将方神医请来!”
蔚然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咕噜的吐气之声,她渐感迷蒙,眼皮似又要重新合上,忽感觉到有人猪猪了自己的手。
她胸前又是一阵疼痛,痛得她意识渐渐模糊,双眼合上,再度陷入迷雾之中。